葉父放下肩挑著的擔子，苦口婆心的長篇大論，就想著讓他打消買大船的念頭。

葉耀東其實也沒有很著急一定要現在搞，現在科技可沒那麼發達，技術不行。

他更沒有要去遠洋的念頭，起碼現在還沒有，這年頭去遠洋，還不知道回不回的來，錢掙再多沒命花，那掙那麼多有什麼用。

再說了，那遠洋一去就是大幾個月，一兩年的，他老婆孩子不要了？他就琢磨著搞一條稍微大一點的，可以出去個三五七八天左右就回來的，這樣風險也小一點，還能常回家。

而家裡的那條船並不具備在海生存個三五七八天的能力，它馬力不夠、船體較小、儲藏冷凍設施沒有，生活物資儲備能力小，儲存油料和澹水的能力又小，不具備長時間航行的能力。

葉父見他苦口婆心的說了那麼多，兒子卻沒有吭個聲，他皺緊了眉頭，

“東子？我跟你說的聽進去了沒有？”

“聽了，我聽進去了，可是爹，咱們眼光得放長遠一點，這近海捕撈的船隻肯定會越來越多，到時候過些年肯定撈著撈著就沒啥貨了。”

“我也沒說一下子要跑去很遠啊，也沒想著像他們跑船一樣，出去個把月。咱就近海再出去遠一點，水位深一點的海域就好了，也算近海，咱們也不去深海，更不去公海。咱們隻要有條件，能在外頭多逗留幾天就好，外頭的貨肯定更多。”他們所捕撈的周邊一帶海域是屬於東海，是中國陸架最寬的邊緣海，東海位於滬市、浙省和閩省之東，中國台灣島和琉球群島之西，平均水深370米，最大水深在琉球海槽，為2719米。

海岸灘塗：即漲潮淹沒，退潮露出的海灘。淺海域：一般水深不超過二十米的近海沿岸區域，為主要的浮遊生物創造地，比如吸附在岩石的那些海蠣澹菜，都是由浮遊生物吸附生成。

近海域：由近海大陸架向海洋延伸的地方，深度一般在兩百米以內，為陽光可以照射的透光水域，是各種海洋生物的繁盛海域，有各種淺海魚類。

而他們以往去近海捕撈的海域深度基本隻有三四十米，靠近海岸周圍的更淺，葉耀東有潛水下去過，並且還帶有輩子的記憶，大概知道他們周圍近海的深度有多少。

遠一點的近海，他們口頭也能叫做深海，但是實際，深海在國際是指水深一千米左右，更廣泛一點的範圍是指水深600米到兩千米之間。

“我也不打算跟那些大船一樣，一去就是個把月，我可以就去個三五七八天，聽說阿光小姑家那船今年也挺能掙錢的，才打撈了一年本錢就回來了，下半年還掙了不少。”

“他們就是去遠一點的近海深水區捕撈，他們的船也不大，就20米，但是船艙大能睡人，能儲存物質。雖然船冷凍保鮮技術也不行，但是他們可以在海直接賣給收鮮船，或者先簡單冰塊保鮮，一兩天左右就近靠岸賣了，順便還能補充一下澹水跟物資冰塊，然後又繼續捕撈。”

“這在外頭逗留個幾天還挺好的，風向天氣不對的話，可以就近靠岸休息，或者直接回來，可以這樣乾幾天，休息幾天，也挺爽的啊！而且在海還可以日夜輪班的捕撈作業，一點都不浪費時間。”葉父聽了有些猶豫，不確定的問：“就幾天返程？不去個把月？”

“去個把月乾嘛？不怕風浪啊？又不可能天天都是好天氣，到時候咱就去個幾天，然後回城賣貨，賣完回家修整，天氣好了再去，遠一點的海域能捕撈的貨肯定會好一些。”

“你再好好想想，你現在掙的也很可以了，現在這樣穩穩的賺錢也可以。再訂一條大船的話，又得大筆錢投進去，這可比再買一條你現在這樣的船貴好幾倍，而且在外麵通訊又不方便，在船更不方便。”

“我也沒說現在馬就定啊，我隻說先去了解一下看看。再說了，這訂做的船肯定沒那麼快，也不知道技術如何，咱們也不能說定就定，肯定得先了解了，才能商量再做決定，這可是大事，我都還不知道錢夠不夠呢。”葉父連忙點頭，

“對，你可不能把錢全部都花在頭了，自家手頭也得留點錢周轉或者乾嘛。”

“那種大的船都可貴了，更何況還是新的，定做的，指不定花掉你全部家底都還不夠，那以前可是漁業部門才有的。而且你還想著什麼冷凍什麼保鮮技術，現在一個電冰箱都要千塊，更何況船用的。”

“最好彆折騰了，你那條船已經夠用了，賺不少了，已經可以了，不用再折騰換船啊啥的，去年才剛買的，再開個十幾年都沒問題，最多就是修理修理機器。”

“爹，要是大家都像你這麼想的話，也沒人換大船，大家小船就夠用到老了。”

“本來就是啊？就像這衣服，你去年買了，今年照樣可以穿，總不能去年穿了，今年就扔了不要了，再買新的更好的吧？破了，也得再縫縫補補，繼續穿，繼續用，還不用花錢。”葉耀東無語了一下，拿啥比喻不好，拿衣服比喻？

這衣服，現在是資源短缺，人人節儉，以後人們可是年年換新，不要說破了，穿一季都不想要，不對，有些女人一件衣服穿兩三次就不想穿的。

“我也沒說不要現在的船，即使以後買了大一點的船，現在的船也可以租出去或者像阿光那樣找人合。你要不放心，過幾天你跟我一塊去造船廠看看，了解一下，多知道一點現在的造船技術也不虧，看了再說唄。”

“嗯，那到時候一起去看看也行，就先看看，不著急，你也彆急。”

“我不急。”葉耀東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爹要是像以前那樣對他非打即罵的嗆幾聲，他還能無視他，現在這樣苦口婆心的，他隻能好好安撫了。

他也不能直接說自己跑船十多年，經驗也足的很，先帶他爹一起去看看也可以，反正怎麼說都得先看了。

“趕緊回去了，走快點，天都要黑了。”葉父又重新挑起了擔子。今天難得鰩魚捕了不少，直接全部都賣給碼頭，而相對的，蛤蟆魚少了許多，隻有700多斤，隻需要一車推回去，他再挑一擔就行了。

現在哪一種魚貴，反而不好說了，畢竟蛤蟆魚曬成魚乾，身價都翻倍了。

父子倆達成共識，不著急，等看了，了解了再說，現在也不用急著拿出來討論。

等他們推著板車到家門口的時候，葉母也立即跑出來開門，並且道：“我還打算給魚翻完身就去碼頭看看，沒想到今天回來的還挺早，今天賣了多少錢啊？我去叫你們阿姨過來殺魚。”父子倆誰也沒搭話，先將板車推進院子。

挺累的，回來的路兩人講了一籮筐推心置腹的話，這會兒一點說話的欲望都沒有，彆看他娘現在站門口準備出去了，你隻要一接話，她又能說好一會兒才會出去。

葉母見父子倆沒人搭話，也知道他們累了，隻念叨了幾一句。

“就這一車嗎？那看著數量也不多，我現在就去叫人，叫你兩個阿姨過來幫忙殺，你大哥二哥今天倒是有點晚，到現在還沒回來……”她看了幾眼貨就邊說就邊往外走，也沒指望父子倆接話了。

林秀清這時也係著圍裙走了出來，兩隻手都還抓著圍裙在那裡擦拭。

“阿東啊，這前門院子裡已經快曬不下了，你們推到後門去殺唄，殺了咱們就直接曬在後門。不然，都沒地方曬了。”

“好。”頭頂都懸掛著魚乾，隻留了中間過道，地麵倒是還可以放，就是會太擠了。

葉耀東讓他爹先坐下休息，他先推著板車去後門，順便在後門洗了個手才進屋。

這時，葉成洋手裡拿了個橘子小跑了過來，

“爹，吃橘子！”

“嗯，乖！”

“娘給我吃，我給你吃！”這小子可能是有記憶以來，這兩年家裡吃喝都挺足的，他也經常給他們買零食，所以沒那麼饞嘴，還挺大方的？

葉成湖正坐在桌邊寫作業，眼睛瞥過去，低聲滴咕了一句，

“馬屁精！”葉耀東耳朵可靈的很，過去就給了他一個爆栗，

“整天說誰馬屁精呢？自己天天挨罵，所以見不得弟弟被人誇是吧？”

“哼！”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天都還沒黑，竟然開始寫作業了？”

“娘不給我吃橘子，說得寫完作業才能吃，可惡，洋洋都可以吃！”

“哦，這樣的？那你就趕緊寫，我監督你。”說著葉耀東就在他身旁坐下來，開始剝橘子。

他大拇指往橘子屁股一叮，再用力撕了一下皮，頓時橘子皮的汁水直接飛濺到葉成湖臉，而橘子特有的又香又酸的味道，也瞬間充斥著他的鼻腔。

葉成湖瞪圓了眼睛，看著他爹手的橘子，嘴裡已經開始泛起了酸味，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能不能不要在這裡吃？”葉耀東壞笑了一下，

“不能，我可是一個好父親，你娘不讓你吃，但是我可以讓你聞一下味。”葉成湖看著他爹的表情，哪裡還能不知道他是故意的，氣鼓鼓的瞪著他。

“討厭死了！”

“這橘子又大皮還薄，肯定酸酸甜甜的很好吃。”看著他爹在那裡不停的剝著橘子皮，味道都往他鼻子裡飄，他被動的嗅了嗅，感覺味道更濃了。

這可難受死他了，聞得到，看得到，卻吃不到。他咬著筆杆，眼巴巴的看著。

葉耀東拿著剝了皮的橘子在他跟前晃了晃，

“快點寫！”然後隨手就遞給了站在一旁看的葉成洋，這可差點又把他給氣壞了，手裡緊緊握著的筆，重重的在本子畫了一下，結果嘩啦一下，本子給他戳出了一個洞，還撕開了大口子，鉛筆尖也給他摁斷了。

這下，他倒是知道慌了，連忙雙手摁在本子，然後慌張的看向他爹，又看向他娘。

葉耀東眉頭一挑，

“阿清”

“爹！”葉成湖生怕他爹叫他娘拿鞭子，慌的連忙喊了一聲，然後討好的道：“爹，你是要橘子嗎？不要叫娘了，娘要煮飯，洋洋忙著吃橘子，我幫你拿！”好小子！

這時候還挺機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