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浪花湧動，漁船起起伏伏，行船有些不穩，搖晃劇烈，沒有來時的平穩。

海浪高的時候還能打到甲板上，顯得有些驚險刺激，他們需要抓住支撐的東西，不然站都站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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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貨物，他們也沒空去看去關注，興奮的勁頭也過的差不多了，現在大夥兒都留意著海麵上的浪花翻騰的有多高，祈禱接下來的海浪不要再大，不然他們隻能中途找個地方先停靠。

海浪無情，安全第一。

還好，雖然海浪大了一點，但是開出了那一片區域，行船了兩三個小時後，浪也小了一些，隻是沒那麼平緩。

大家也都鬆了口氣，可彆臨到要到家了出啥事。

“這海上風浪一片一片的，剛剛浪打上來，潑了我一身，害我嚇了一大跳，還以為要掉進水裡了。”

“我也是，抓著邊緣手都要握疼了，還好那一片浪過去了。”

葉耀東也鬆了口氣，然後去提放在船艙裡頭的籃子，把裡頭的乾糧拿出來，“吃點餅壓壓驚，墊墊肚子，已經三點了，估計再有三四個小時就到了，今天回程比來時更耗時間，估計得十四五個小時才能到。”

他們一人拿了一個鹹光餅啃了起來。

“時間久一點沒關係，能平安到家就好。”

“海上風險太大了，能回還是儘早回去。”

葉耀東也啃了一口，乾巴巴的，他又去拿了一把小刀，把光餅橫截麵切開，把早上多買的油餅夾進去吃，才覺得好吃多了。

他邊嚼邊道：“所以啊，下一代還是彆讓他們也做海，能讀書還是好好讀書，讀書才是咱們窮人鄉下人最簡單的出路啊。”

“誰不想家裡出個狀元，那也得有這個命啊，祖上十八代就沒有幾個識字的。”

“大家都知道讀書好，前些年能識字就能當官，就是家裡孩子看到書就頭疼，不是那塊料。”

“反正餓不死，能有一口吃的就行了。”

“也是，那你們多掙點錢，當老子的有錢能庇護也一樣。”

“生兒子是為了養老，哪裡還要我拚命掙錢養他了？”

這可難說……

葉耀東默默的啃了兩口餅，還好他兒子以後能自力更生，自己娶老婆養家湖口，不用靠老子。

當老子的擺爛，好像勉強也有點用處……

他搖了搖頭，還是得努力一點，就當彌補上輩子的遺憾，給一家人創造好一點的生活條件。

放眼望去，海水由清變綠，由綠變藍，由藍變蔚藍，一眼望不到邊，行船帶起來的浪花輕輕的翻滾著。

大家原本以為接下去應該可以平安到家了，誰成想，剛回到熟悉的海域，才高興一會兒，他們卻發現葉大哥葉二哥的船居然掉隊了。

船一直駛在後麵，他們也就隻有偶爾會轉頭看一下船是否都跟上了，畢竟之前走私的船就是突然掉隊，沒被發現。

沒想到現在輪到他們的船掉隊了一個，裴父的船加速衝到他們的船前麵，跟葉父他們說，他們才發現，頓時都嚇了一大跳。

葉父心裡也狠狠的咯噔了一下，趕緊停船，“怎麼好好的沒有跟上來？”

裴父也焦急的道：“可能是出啥狀況了，我們也是才剛發現他們沒跟上來，咱們快回過頭去找找。”

也不怪葉父沒發現，他是頭船，注意力一直在前方。

其他人也以為快到家了，光顧著高興，繃著的神經也放鬆了，沒再仔細留意。

現在大家這會兒都趴在船沿上，往身後看去，才看到遠遠的位置，有一個小黑點一動不動的在那裡。

“應該是在那裡！還好，天還沒黑透，還能看的到。”

“好好的，怎麼在那裡不動？是不是機器出啥問題了？”

“可能真的是機器不動了。”

“會不會是之前浪太大？海水打上來，機器又一直運轉不停，引發了故障？”

“難說，這船上的機器本來就很容易壞。那條船還是我爺爺以前留下的，成立生產隊的時候被充公了，解散還回來時已經差不多報廢了，後麵被我爹一點點修好，估計毛病挺多的。”

……

葉父跟裴父兩條船同時掉頭往遠處的小黑點開去。

葉耀鵬跟葉耀華還有船上的幾人，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急的不行，這都快臨到家門口了，機器卻突然不動了，船隻能隨波逐流，漂在海麵上。

前麵的船還沒發現，他們一下子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天也都擦黑了，海麵上也難遇到船，一般漁船這個點也都靠岸了。

正當他們束手無策的時候，前麵兩條船回過頭來了，他們差點喜極而泣。

兩條船越行越近後，看到船上的人都完好無損的站在那裡，也都鬆了口氣。

等挨近停船後，葉父就破口大罵了，“你們怎麼回事？船壞了不動不會早點大聲喊一下，或者搖一下旗子？要不是親家追上來說，我都沒去留意後麵。”

葉耀東轉移話題的道：“好好的怎麼會壞了？是不是之前浪打上來進水了？”

“我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啥情況得靠岸後，請師傅來看一下，我們也不懂這個修機器的活。”

“臨到家門口了，儘出幺蛾子，趕緊去把船艙裡麵的繩子拿出來把船捆綁起來，還好沒進水，還能拖回去。”葉父平白被嚇了一跳，說話的口氣挺衝的。

等他們將兩兄弟的船捆綁在兩條船身後時，天已經黑透了，一個個不是帶上頭燈就是打開手電筒照明。

還好已經快到家了，慢一點就慢一點，這時候周遭海麵上也沒有船看到了。

他們緩緩的往前開去，原本後麵隻要兩個小時的，硬生生的又開了三個小時。

回程這一趟比去的時候，多了不少的事，還好也算是有驚無險。

他們先在鎮上的碼頭靠岸，讓陳家年先上岸，然後才又繼續往前開，開了快半小時才到村裡的碼頭。

隻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他們以為岸邊這個點應該沒人的，畢竟都已經快9點了，卻發現有七八個青壯年等在岸邊，所有人都被照射過來的手電筒刺激的都眯上了眼。

岸上的人也被他們嚇了一跳，他們也沒想到，這麼晚居然還有船靠岸？

等船開到岸邊時，雙方也都看清了對方是誰？也都鬆了口氣，同時發問。

“剛回來？”

“你還在這？”

“是啊，剛到家，一路上累死了。”

“嗯，出門在外應該挺不容易的吧？”

葉耀東率先下船，點點頭，“想賺錢都沒那麼容易。”

說著他又打算開始派煙，但是手上的煙不夠了，因為要返程回來了，他也就沒有多備幾包，一包煙抽一整天也快見底了。

林集上擺擺手，“我有。”

“有段時間沒看到，還以為……”

“前段時間風聲緊。”他也隻是隨口小聲說了一句後就轉移話題，“船上東西多不多，要不要幫你們搬一下？”

“搬就不用了，請了好幾個長工。”

船上的人這時也陸續搬了東西下來，林集上看到上麵的東西都驚訝了，“你打算乾這個？”

“沒有，我是老實人，這些是在海麵上撈的，很多都進水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先拿回去檢查一下。”

“這是有船遇險了？”

他的心突然提了一下，這個點回來，可彆是他們的船？

他連忙又緊接著問：“你這是在哪打撈的？”

“是在閩浙交界處，剛進入閩省的海域範圍。”

他鬆了口氣，“看樣子那邊應該也很繁華熱鬨。”

“是挺熱鬨的，不輸咱們鎮上，甚至可能更猖狂，我親眼看到四五十條船一同開過。”

林集上吃驚的張了張嘴，然後沒說啥。

“行了，累了一天了，我就先回去了，有空一塊喝酒，我還給你帶了幾樣特產，明天再拿到你家去。”

“多謝了。”

“不客氣。”

“看你們船上卸下來的東西也不少，我這有幾輛板車，你們可以先推兩個過去。”

葉耀東轉頭看了一下已經堆滿地的筐筐、竹扁、麻袋還有雜七雜八的雜物，他們還在陸續的從船上搬，感覺是挺多的，他也就不跟他客氣了。

“好，那就借你板車一用，等會推出來給你。”

“我讓人幫你們推回去，到時候再推出來就好了。”

“也行。”

兩人的聊天都挺含蓄的，沒有說的很明白，其他人正來回的搬運船上的貨，也沒空去留意他們說啥。

能有板車幫忙推回去更省力，葉父他們也都客氣的連連道謝。

等走遠後，他們也沒有談論，畢竟幫忙推車的是林集上的人。

路上一片漆黑，家門口也看不到一點光亮，估計都睡了。

他們回來前也沒有打電話說今天回來，葉耀東是打算給家裡人一個驚喜的，省得他們從早等到晚。

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家裡真的有一個人這麼晚了，還坐在門口等著。

他們都還沒有靠近家門，家裡的燈就突然間亮了起來，緊接著隔壁兩戶的燈也都亮了，不一會兒，三家人都同時蜂擁的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