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吃了個午飯,葉耀東就帶上新做好的地籠,跟幾個裝貨的桶往碼頭去。
間隔了兩天沒網,最近又風平浪靜,沒人敢偷網,這一次估計貨不少。
他到碼頭的時候,小小跟阿正已經在船上了,他一眼就看到了他們小船上麵的兩竹筐。
竹筐裡盤圈了無數個圈的魚線,近百枚魚鉤勾在草筐邊上,密密麻麻的,不知要耗費多少功夫。
「這些魚鉤魚線,得整幾個小時啊?」葉耀東一看這麼複雜,原本心裡還有些意動呢,直接放棄了這個想法,還是地籠網省事。
「兩個小時吧,也還好。」
兩個小時還叫也還好?算了。
「真費勁。」
小小也這麼覺得,「確實,下次在出海前可以請附近的婦女或老人做,省事一點。」
「走吧,出發吧,我要先去收地籠,你們等會放排鉤的時候等等我啊!」
「行,我們也要去收地籠,順便把船上的幾個地籠也放下去。等你好了之後,我們再下排鉤。」
兩條船先後駛出岸邊,各自先劃到自己放地籠點。
葉耀東將幾排的地籠網接二連三的全部都收起來,一開始他還滿滿,現在三天兩頭都乾同樣的事情,他對上貨已經沒有了開盲盒的那種感覺,除非突然出現稀罕的貨,但是稀罕的貨也不是天天有的。
今天亦然。
但是收獲還不錯,魚蝦蟹都不少,最多的還是水穀魚跟梭子蟹,值錢的還是青蟹,秋天蟹肥美。
他把所有的貨都放到兩個大桶裡,也沒有分揀,將地籠都重新下完之後,他就朝小小跟阿正放地籠的那片海域劃去。
他們早就收完貨,還又拋了幾網,就是收獲不大。
他剛一靠近,就聽到他們在那裡念叨,手拋網太費勁了,說延繩釣要是好用的話,以後就都弄延繩釣了。
「喂,收獲不好嗎?」
阿正撇撇嘴,「總共就兩三排的地籠網,能有什麼好不好的?手拋網才撒了幾網,馬馬虎虎,也就那樣,就等你過來,我們就下緄。」
「那就下緄吧,需不需要幫忙?」
隻見原本的竹筐裡,一個個鉤子上麵已經掛滿了小蝦子當魚餌,好像就等下緄,也不需要他幫啥。
「不用,我們拿剛剛網上來的小蝦當魚餌,已經掛好了,我們兩個人就行,一個下,一個開船。」
阿正話說完,就示意小小把船先往前先開一段,然後邊開他就先把頭錨投入水中,同時拋出浮標,接上乾線,再由筐沿取下釣鉤順次將釣具投入水中。
下完第1筐乾線後,即將該筐乾線尾端與第2筐乾線首端和浮標繩、沉石繩連接起來投入水中,接著投放第2筐乾線,最後拋出尾錨和浮標。
因為今天隻是試水,所以才隻有兩筐乾線,大概200鉤左右。
等阿正將所有鉤子都下完後,葉耀東才問道:「就這樣?然後就等著拉上來就可以了?」
….
「哪能啊,我老丈人說還需要拖動魚線讓魚餌遊起來,引誘海裡的大魚吃餌。」
「不用一直擺動吧?水流動時不是會動?」
「誰知道啊,可能遊動的幅度不夠大吧,先試試。」
葉耀東看這個一時半會也沒那麼快拉上來,乾脆拿出他船上的魚竿,隨便拿了一條魚出來,扣了點肉下來當魚餌,甩鉤。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釣幾竿過過癮也不錯。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附近下了那麼多排鉤的原因,魚兒都被那邊的魚餌吸引了,他魚鉤甩進海裡老半天了,結果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乾脆提起魚鉤,想著換一個方向再甩鉤,結果卻發現魚餌沒了。
瑪德,難怪半天沒動靜!
還是用蝦子吧,他掏了一個小蝦出來繼續上餌。
這次魚餌上鉤就快了,才不過兩分鐘,一條6斤重的大鰻魚就咬上了魚鉤。
「臥槽,東子你還釣上魚了?還是一條海鰻。」
「這不是想著閒著也是閒著嘛,你們的排鉤又還沒有拉上來。」葉耀東喜滋滋的將這條大鰻魚從魚鉤上解下來。
兩人看得心癢難耐,阿正也不晃動魚線了,兩人拿出魚鉤都準備試試釣一會兒。
「你不搖晃讓魚兒遊起來了?」
「海水流動,魚餌照樣會動,不管他了,先釣一會兒魚,等過兩小時再收線。」
「哎~又來了。」說話間葉耀東又提了一下魚竿,是一條2斤重的鱸魚。
「上魚還挺快的啊?」
「還行吧,說明咱們這邊海域漁貨還是挺多的。」
「有沒有可能是現在捕魚的人少了?」
他們正在輕鬆地閒聊著,沒想到小小卻來了一句,「我最近聽說南邊那些很多漁民都參與走私不捕魚了。」
阿正驚訝的問道:「啊?你聽誰說的?」
「我三哥他前段時間不是跟著大船出去了嗎,經過石獅港口城鎮時,看到了大量的走私船隻還有各種各樣的貨物,聽說全鎮人都參與了。」
葉耀東聽著卻毫不意外,改開後,人們對未來充滿了期待和期許,所以在生活開支方麵,大家不再像以前一樣,僅僅考慮溫飽,也開始追求花樣和新潮。
不過尷尬的是,當時各種日用品特彆短缺,比如黑白電視機,錄像機、手表、摩托車等等,很多都是有錢也買不到的,讓很多不法分子看到了「商機」。
沿海地區作為改革開放的排頭兵,各種經貿航線日益繁忙,很多人早就看到了走私的暴利。
走私現象太正常了,他們村裡麵的林集上不就參與了走私這一條線,隻不過他們不知道他們走私的啥。
前段時間夜晚他還看他們悄摸摸的往往碼頭去,肯定是夜裡搬運走私回來的貨物。
這兩年加強了走私的打擊力度,但是,在利益驅使下,群眾哪那麼容易收手。
….
他在上輩子就聽說改開這幾年很多地方都出現了農民棄農、工人棄工、漁民棄漁、教師棄教參與走私販私的嚴重現象。
畢竟死工資哪裡能抵得上走私的暴利?
「嘖嘖嘖~這些人要賺的盆滿缽滿,也就咱們沒有門路,村子裡的村民都老老實實,漁船也都安安分分的捕魚,不然怎麼也得參一腳賺翻它。」
阿正羨慕死了,他也是知道改開後走私猖狂,他們村都經常有車子過來販賣磁帶、尼龍折疊傘、尼龍蚊帳、滌綸針織布等等常見的日用品,都比供銷社的便宜。
葉耀東搖搖頭出聲道:「彆想了,現在正在嚴打,抓了指不定牢底都要坐穿了。」
「聽我三哥說那邊全縣都參與走私,那麼多人呢……」
「彆抱著僥幸的心。」
他隻想老婆孩子熱炕頭,做個本分人,賺一點本分錢,雖然沒出息了一點,但是不用擔風險。
他可是記得明年初,「改革開放腐敗第一桉」就公開審理宣判了,當事官員直接被判了個死刑。
阿正不死心的道:「咱們國人不是有一句話叫法不責眾嗎?」
「所以你要去石獅嗎?」
「啊這……」
一個人他還沒有這個魄力,說實話,他也就一個普普通通的漁民而已,事情沒有發生在身邊
,讓他主動去陌生的地方,朝未知的事件湊上去,還是有些膽怯的。
「現在沿海一帶抓的很緊,你沒有人脈,也沒有錢,更沒有膽子,還是老老實實做海吧,你的排鉤可以拉了。」
「好吧。」
一句話就讓他所有的想法都憋了回去。
小小的浮想翩翩也被他打擊了。
聊天的這麼會兒功夫,葉耀東斷斷續續的隻釣了6條魚上來,其實心思也被影響了。
一直回想著這年代的社會想象,他以為走私這種事應該跟他不搭噶,沒想到身邊朋友不知咋的竟然也動了心思。
難辦,反正人各有誌,愛聽不聽了。
看到阿正開始收釣線了,葉耀東也將魚竿收起來不釣了,這會兒都要日暮西山了,等他把延繩釣收完,他們也該回家吃晚飯了。
「哎~不錯啊,第一條就是一條白姑魚,有2斤了。」
他隨手將魚解了下來扔桶裡,然後繼續拉。
「這是什麼魚?」
阿正邊說邊要伸手去抓,卻被葉耀東厲聲嗬止了,「等一下彆碰!」
「啊?」阿正嚇了一跳,差點把線都鬆了,「你乾嘛?」
「這條是沙毛魚,毒魚排行榜上,一魟二虎三沙毛,沙毛排第三,它背鰭那一根和胸鰭那兩根都帶有神經毒。一不小心被刺到,那種痛就跟釘子釘在你的手上一樣疼,會疼一天一夜,還會抽痛、痙攣、麻痹,彆直接伸手碰它。」
「啊?就是它啊,草,這都能被我釣上來,算了,放你走吧。」
他拿著剪刀作勢就想把魚線剪了放生,卻聽到葉耀東又道:「你也可以不放生,把它的魚鰭給剪掉就好了,這魚肉細嫩香甜,少刺多肉,還可以清涼解暑、滋補強身。」
「算了吧,你都說它魚鰭有毒了,還是不冒險了。」
他直接卡察一下把線剪了,隻是沒想到,第三條上來的還是這個魚,第四條也是,第五條也是。
「***踏馬的日了狗了,捅了耗子窩了嗎?一連上來5條?」
「是4條!」葉耀東糾正道。
小小烏鴉嘴的道:「說不定下一條還是呢?」
「彆吧?他都罵娘了還希望下一條是?其實這魚把魚鰭剪掉,挺好吃的。」
「不要了,長這麼醜。」
阿正又繼續拉著,沒想到卻是空空如也,魚餌被吃了,他又鬱悶了下,沒想到下一條居然勾住了一條蘇眉魚。
「臥槽,臥槽,是蘇眉魚!」
「蘇眉?」
「蘇眉?!」
三人都驚喜的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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