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每年年三十這天兒，在老宅，她們一整天是閒不下來的。
上午包餃子，下午就要忙年夜飯。
等到能坐下休息的時候，都得到黑天吃年夜飯了。
但今年，她們得了閒，享受了次被人伺候著的感覺。
在裡屋，沒挪動，等著他們把飯碗給擺在臉前。
“我嫁進來這麼多年，這現成飯，還是頭一回吃上，可得嘗嘗是啥味的。”
溫大嫂坐下後，感歎了這麼一句，引起來溫二嫂附和，看來她們感觸頗深。
既然餃子沒包，下午的年夜飯她們自然也沒插手。
一屋子女人湊一起，互相交流著平時聽到的八卦。
薑允初有一耳朵沒一耳朵的聽著，她們說的人她都不認識，隻能聽個熱鬨。
和她們沒有共同語言，實在無聊，隻得自己找點樂子，於是問道，“咱們家有麻將嗎？”
“小嬸我們家就有，你等我我去拿。”
說話的是大嫂家的二兒媳婦，在鎮上小學當老師，和薑允初一樣，她們之間聊天的話題插不進去，沒有共同話題，一直嗑瓜子打發時間。
“你們誰玩？”
“我玩。”妞妞已經睡著了，孩子看來是真困了，屋子裡的動靜不算小，都能睡著。
王之晴玩的也不算好，但有癮，聽到後，第一個積極響應。
她們家會玩的不多，四個人的遊戲，現在隻湊齊了仨，其他人都不玩。
隻得再去那邊拉個壯丁，算來算去，也就小五最合適。
“小五，過來一下。玩嗎？”
“玩。”
溫小五少年心性，看到有玩的，自然開心。
更何況在這邊還不用給他爹和他哥跑腿，樂的很。
就這樣，她們一圈人打起來忘記了時間，等再次在麻將桌上下來時，已經到了吃飯的點。
收了麻將桌，換上飯桌，今年他們家的年夜飯很豐盛，天上飛的，地裡跑的，河裡遊的，應有儘有。
因為家裡人多，要分桌吃飯，所以每樣菜都是兩盤。
就連溫湛昀拿來的酒，都是一桌一瓶。
她們人多，也就每人一小杯的量，一瓶酒就能見底。
好在她們每個人也喝不了多少。
薑允初現在對自己的酒量很有數，儘量多吃菜，酒也就抿了幾口。
一頓飯下來，她那一小杯才見底。
一杯下去，可能就有點醉意，大腦受到酒精麻痹，薑允初覺得自己也還行，頭腦意識前所未有的清醒。
於是，幾個侄媳婦來敬酒的時候，她就又喝了兩小杯。
吃完飯，醉意還沒上頭，小一輩來給她拜年，還能分清楚誰是誰，給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
說是紅包，就是把錢用紅紙包了包，講究個寓意好。
紅包的不大，一個裡也就五毛錢，主要是個心意。
直到走出老宅，感覺才上來。有點飄飄然升仙的感覺，連腳步都是飄的，像是踩在棉花上。
孩子們都走在前麵，小四、小五嫌棄他們走的慢，在他們還在老宅門口相互告彆的時候，人已經走遠了。
而老大要抱著孩子，妞妞在老宅睡著了，怕她冷著，身上裹著一層厚被子，王之晴包不了，隻能是溫時洲抱著。
老三需要攙扶著他老婆，其實現在徐盼盼行動已經很不方便了，步履蹣跚，她自己堅持要一起來來老宅，隻能溫時澤扶著。
而今天一天下來，老二受到的衝擊很大，以往沒有注意過的嫂子們，今天給她好好上了一課，對於家庭，愛情，男人的認知，產生了某些微妙的認知。
所以，薑允初的狀況，根本沒人注意到。
她自己走的歪三扭四，總感覺自己踩不到實地，所以歪一步，就使勁跺一下腳。
溫湛昀在後麵看的樂嗬，離她一步的距離，一直跟在她後麵。
溫時漾回頭時，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惡趣味中透著溫馨。
很吃驚看到這樣的父親，沒有以往看到的胸有成竹，成熟穩重。
眼角微彎，顯而易見的開心，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娘的後麵，看著她娘醉酒後笨拙的邁步，眼裡是從未見過的溫情。
她恍然，一直認為她爹對她娘是沒有感情的，但現在她不確定了。
她一直認為，她和衛國之間的感情是最真摯最熱烈的，他們相互確定心意，恨不得向所有人宣告他們很愛彼此，讓所有人都能認知到他們非彼此不可。
但看到他爹這樣子，是透過眼睛從心底無法忽視的情愫，雖平淡，卻無法忽略。
溫湛昀看夠了熱鬨，覺得按照薑允初的速度，就是到天明了，她都不一定能走回家。
再說，鄉下的土路也不好走，就她這樣，說不定那一刻就會踩土坑裡去。
所以，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
薑允初邁開腿，卻感覺自己無法向前再進一步，不甘心又試了一下，還是在原地不動，這才遲疑的轉動腦袋，順著胳膊上的手，轉移視線。
疑惑的看向溫湛昀，好像在問：你為什麼拉住我？
溫湛昀蹲下身子，“上來，我背你回去。”
薑允初不理解，但她懂享受。明白溫湛昀是什麼意思後，直接趴到了他背上。
溫湛昀穩穩的站了起來。
腳步不見一絲淩亂，堅實而又穩重的向家裡走去。
“嘟囔什麼呢？”
溫湛昀耳畔傳來一陣氣流，餘溫中帶著輕微癢，還有薑允初喃喃自語的嘟囔，像是含在嗓子裡，聽不分明，說的是什麼話。
“我要變有錢，買……，”
溫湛昀又是一陣輕笑，還挺貪心的，按她這個買法，他都有些不確定自己能不能養的起她！
她這愛好還挺多，又是包包、黃金，又是房子的，都挺值錢。
薑允初雖然不重，但也有八九十斤，一路背她到家，他的身上還是微微起了一層薄汗。
把人放到床上，溫時漾也跟了進來，看看他爹需要幫什麼忙嗎？
“給你娘煮碗醒酒湯就行！”
溫時漾應下，她爹不說，她也打算去做的，不光她娘，她爹和他哥他弟弟都沒少喝，煮出來都喝點，免得第二天早上宿醉醒來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