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虞曦赤腳踩在白霧裡，這裡沒有白天與黑夜，她不知跋涉了多久。

終於，眼前逐漸出現了一團模糊的光暈。

她找到了。

白發的少女安靜地躺在樹的懷抱裡，垂著頭看不清麵容，柔順的白發有如月光般皎潔，垂落在少女的裙擺，散發出瑩瑩柔光。

和那顆樹一樣的光芒。

虞曦明明沒有見過那顆遮天蔽日的大樹，卻知道它是瑰麗的、晶瑩剔透的，和眼前的少女一樣。

虞曦雙腳有如鉛灌，她難以再進一步，或許是近鄉情怯，又或者是懼怕什麼。

微風帶來了她的消息，少女醒了。

她抬頭，發絲如水流般散開，有如雲霧散開，露出高懸的明月。

“你怎麼來了？”少女的聲音仿佛遠在天邊的飄渺，又清晰地在腦海裡響起。

虞曦怔住了，她呆呆地看著少女的臉，如同僵硬的木頭。

好熟悉。

“快回去吧。”少女輕笑一聲。

起風了，無邊無際的風吹動了少女的的白發，有如空明的輕紗被月光拂動。風吹起了少女的裙擺，呼嘯地衝向了虞曦。

虞曦瞳孔一縮，少女的膝蓋下不是白皙纖細的小腿，而是樹乾，與她身後的大樹融為一體！

她想起來了！她見過那張臉！那是——

音樂結束，鈴聲響起。虞曦猛然驚醒，呼吸急促地靠在椅背上，3E考試剛好結束。

“你看到什麼了？”小八聲音響起。

她看到了虞曦最後畫的畫：一顆巨樹，一半枝繁葉茂，一半枯萎死亡，樹下還有淩亂地線條，勉強看出是一個人形。

那是她的臉。

虞曦麵無表情地坐在餐廳裡啃豬肘子，旁邊是路明非和芬格爾。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問她：“姐，你心情不好嗎？”

“當然！”虞曦快準狠地切下一大塊肉，裹著土豆泥包上酸菜中和那股膩味，“我知道外國人做菜不太行，但是沒想到會這麼難吃。”

卡塞爾學院的食堂自然也是最高端昂貴的，廚師在外個個都能勝任高檔餐廳的主廚，但高級不代表好吃——至少就虞曦的口味來說，在她高強度一天五餐的嘗試下，連一周都撐不過就膩了，開始懷念國內的十八般菜式。

昨天才享受過貴族學校的高級夜宵，盛讚過鵝肝和烤鵝的路明非訕訕地叉了叉軟爛的豬肘。

“學校沒有中餐嗎？”

“有的！”芬格爾急於在學妹麵前表現：“師妹彆擔心，師兄明天請你吃中餐！有左宗棠雞和天津飯，超級好吃！”

路明非剛想懟你哪來的錢，被芬格爾擠眉弄眼地阻止了，聽到美式中餐，好養活如他也沉默了。

虞曦冷漠地拿出手機劈裡啪啦打字：“我那天路過中餐館看到了。”

“師妹你在乾嘛。”芬格爾好奇。

“在給校長寫投訴信。說好的學校極其重視中國呢？連個正宗的中餐館都沒有還好意思說重視中國文化？”

“不是？你來真的啊！”

回到宿舍，在芬格爾和楚子航此等人脈的幫助下，她把卡塞爾學院在校的中國學生都拉了個群，請他們在寫給校長的投訴信上署名。

消息發出去後許久沒有答複，路明非剛想豁出去給虞曦暖暖場，避免太尷尬。

楚子航就回了消息，附上了署名後的附件，並且表示有問題他可以幫忙。

路明非不由得佩服的五體投地，你姐就是你姐。

在獅心會會長的帶領下，其餘人都紛紛同意署名。

蘇茜在群裡艾特了芬格爾：“所以為什麼這個外國人會在？”

虞曦頂著“混吃等死”的網名回複：“芬格爾師兄也想體會正宗的中國菜，是我們的外國學生代表。”

蘇茜不再發言。

虞曦切走界麵，蘇茜申請和她私聊。

加上好友後，蘇茜提交了署名附件，開門見山道：“虞曦學妹，學姐也有個忙想讓你幫。”

“說來聽聽。”

“獅心會一直都是卡塞爾底蘊最深厚的學生社團。在愷撒·加圖索的帶領下，學生會與獅心會一直勢同水火。我們需要你這樣優秀的A級學生加入。我向你保證，你能在我們這裡獲得最全麵的發展，你將成為我們社團的中流砥柱。這也是楚會長以及所有部長的一致決議。”

“真的嗎，可以當獅心會會長嗎。我覺得我很有優勢。”我可是初代會長梅涅克·卡塞爾親自邀請加入獅心會的人才！

“是嗎？如果你想競爭下一任會長，我會為你爭取更多高級彆的實習任務，競選會長時，你的履曆比楚子航優秀，其他部長都會同意的。”

“······”

“當然，如果你隻想過一個清閒愉快的社團生活，我也會幫助你，隻需要做好基礎工作就行。比如我們社長，就從來不管獅心會的瑣事。”

“獅心會的中國成員也比學生會多，沒事的時候可以邀請同胞們一起打火鍋哦。”

顯然這位A級的獅心會副會長不是省油的燈，對話直擊要點，不知道對著虞曦的資料研究了多久，如此清楚她好吃懶做的行事作風，還會開玩笑。

虞曦剛準備回複，刺耳的警報聲響起。在《緊急狀態手冊》裡，這代表突發性緊急事務，召喚高階級學生前往圖書館集合。

虞曦隻能說待會再聊，跟著路明非和諾諾來到圖書館的總控製室，獅心會和學生會分座左右兩側。

學生14人，“A”級13人，“S”級1人，教授團27人。

蘇茜看到她，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施耐德教授低沉而迅速地介紹原委，巨大的三維模擬圖像出現在屏幕上。

虞曦靠著椅背走神：“你沒給我下個救葉勝和亞紀的任務？還沒給我傳到8年前，參與格陵蘭海事件呢。怎麼，他們不配你救？”

“警告你彆陰陽怪氣哦，讓你自由還不樂意了？”小八自3E考試過後就一直沒說話，“製定行動前學院就跟中國的混血種管理局接觸過，那邊強硬要求參與計劃的審核與監督。”

“在管理局的介入下，執行部修改了好幾版方案，製定了額外的應急計劃。管理局也提供了更為詳細的研究資料，並保證完全配合他們的計劃。葉勝和亞紀的下水位置、武器裝備到氧氣儲備都經過重新規劃，他們甚至帶了另一份的“鑰匙”血樣下潛。”

“是你嗎？”虞曦刷卡打開備用電腦，由一幅幅照片拚接成的巨型青色穹頂出現在大屏幕上，她發覺自己居然看懂了組成那顆大樹的語言。

“為什麼不說是你呢？”那道和她一模一樣的聲音繼續說：“‘蝴蝶效應’。你修改世界線，導致我被迫斷尾自保，但也成就了新勢力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