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嘉欣又被同情上了。
起因是中午選片時,有人聽見她和江淮初的寥寥數語,回來就傳開了。
“林嘉欣真是實慘,照片不能好好拍也就算了,選片還被江淮初敷衍,選了她露的最少的。”
“我後來去看了,連正臉都沒露……”
“而且我還聽見江淮初背著她對攝影師說,她長那樣,隨便修兩下就行。”
“幸好我當時沒找林嘉欣換搭檔,連她都被江淮初嫌棄,我得被嫌棄成啥樣。”
“……”
林嘉欣最近聽過太多離譜的傳言,聽到這版還是覺得離譜。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通知江淮初風評又被害,王偉帶著他的心意又來了。
林嘉欣兩眼黑了一黑又一黑,先發製人道:“江淮初給的2000才開始用,還能忍忍。”
“行行,能忍就行。”王偉回去的步伐比來時乾脆許多。
鑒於陳素隻在中午當過一回電燈泡,林嘉欣讓江淮初買蛋糕時多買了一塊,陳素吃的嘎嘎樂:“你有什麼好忍的?風評被害的是江淮初,還隔三差五排隊去買蛋糕,忍者神龜都沒他能忍。”
她吃人嘴短,開始幫江淮初說話了。
林嘉欣心說,那家蛋糕店是他認識的人開的,他就開過去車去拿一下,根本不用排隊。
怕陳素知道得寸進尺,她才閉口沒說,畢竟前車之鑒擺在那。
陸可可自己吃膩也就算了,還做起了黃牛生意,聽說前幾次蛋糕是她二哥親自排隊買的,她直接把七十塊的蛋糕炒到七千。
沒辦法,誰叫有錢人的時間比金錢寶貴。
二哥一下單十塊起步,陸可可賺的盆滿缽滿,隻是苦了江淮初,差點住在蛋糕店裡。
蛋糕店是孫浩東媽媽開的,這事很快就傳到江婉清耳朵裡了。
江婉清半夜從床上坐起,搖醒沈城:“不是,你兒子行不行啊,女人不會追就算了,連男人都不會追?”
“浩東家蛋糕生意已經夠好了,還需要他天天去捧場嗎?”
沈城半夢半醒:“睡吧睡吧,你彆管他了。”
隔天一早,江婉清掐著點逮住江淮初,語重心長道:“你彆天天往蛋糕店跑,從其他方麵想想辦法。”
江淮初穿鞋的動作頓了頓:“什麼方麵?”
“我怎麼知道!”
江婉清真是愛莫能助,追女兒媳她招數倒是很多,男兒媳她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最後隻能咬咬牙亮明自己態度:“不管你娶誰,我和你爸都沒意見。”
江淮初穿好鞋,拿上車鑰匙:“你知道了?”
江婉清點點頭:“你小姨都和我說了。”
江淮初腳步頓了一下,忽然有點搞不懂,江婉靜明明讓他保守秘密,怎麼自己反倒先招了。
他急著出門,也沒多問。
江婉靜原話:“姐,我幫你問過了,就你想的那樣,有總比沒有好吧,難不成你想看他像我一樣,一把年紀還單著。”
江婉靜一心隻有事業,年近五十還沒嫁人。
江婉清聽完有點被安慰到,但不多。
……
行政部工作效率很高,海報已經擺在公司一樓,一共五張。
林嘉欣和江淮初直接從B2坐電梯上八樓,還沒看到海報,是陳素看到和她來說的。
“你們的海報擺在C位,雖然你隻露了半張臉,但氛圍感十足,甜的嘞,發你手機了。”
林嘉欣點開圖,攝影師加了特效,確實比原圖有感覺,仙氣飄飄,和電視劇海報有的一拚。
她默默保存,設為和江淮初的聊天背景,其實更想設為手機壁紙,但怕彆人看到,隻好作罷。
忽然想到什麼,她打開公司內部聊天軟件,開屏不是她和江淮初的海報。
聽說每組輪一個月,也不知道他們那組排在第幾個月。
晚上她磨蹭到七點下班,和江淮初先去一樓大廳看海報。
如陳素所說,他們的海報的確在C位,海報有一人高,看起來有點像酒店門口擺的婚禮海報。
林嘉欣看了幾秒,拿出手機,對著海報又拍了幾張清晰一點的照片。
看到其他幾張霸道總裁和青春校園的海報,她心裡隱隱生出幾分可惜,當初和攝影師磨一磨嘴皮子是不是能送幾張。
再不行花點錢買也不是不可以。
現在過了那麼久,估計底片已經刪了吧?
林嘉欣耷拉個腦袋,心裡的鬱悶蔓延至臉上,江淮初卻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單手插兜,散漫道:“要不你再欣賞一會兒,我先去把車開上來。”
林嘉欣“嗯”了一聲,盯著他瀟灑離去的背影,歎了口氣。
聽陸可可說男人大多不愛拍照,林嘉欣以前也不愛拍照,但自從身邊多了江淮初,她好像愛上拍照了。
想擁有和他的合照,再多也不嫌多。
可惜,至今為止,她手裡隻有一張合照。
兩分鐘後,林嘉欣去馬路邊等江淮初。
“臭婊子,可算等到你了,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敢不接我電話!”
林嘉欣心口一緊,下意識攥緊手指,她扭頭看去。
不遠處她媽趙秀英怒氣衝衝跑過來,嘴裡還在罵著:“你個白眼狼,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五萬塊錢都不肯給?”
算起來,林嘉欣快兩個月沒搭理過趙秀英了。
女兒獨自在外地,兩個月杳無音信,一般家長應該要報警了吧,可她爸媽卻開口閉口隻有那五萬塊錢。
想來也是悲哀,而且聽趙秀英話裡的意思,似乎來蹲守好幾天了。
她有些慶幸,如果不是坐江淮初的車上下班,恐怕已經當眾出過醜了。
在她出神的間隙,趙秀英已經跑到她麵前了,一起到的還有一記響亮的巴掌。
“啪。”
這一巴掌,趙秀英用了十足的力氣,像是把兩個月來攢的怒氣,全部通過這一下發泄出來。
林嘉欣被打的後退兩步,一隻強有力的胳膊將她穩穩扶住。
抬眸看去,是江淮初。
他的眼神幽深晦澀,眼底藏著她讀不懂的情緒,是自責還是心疼?
或者兩者都有。
他的嘴巴張張合合,在說什麼?
林嘉欣猜想他應該在說些關心的話,問她還好嗎?是不是很疼?
趙秀英的嘴巴也張張合合,不用猜,林嘉欣也知道一定是罵她的話,句句不堪入耳。
可是她的世界隻剩下“嗶嗶嗶”的聲音,什麼也聽不見,就好像後期把綜藝裡的臟話消聲了。
隻是她的後期,把那些動聽的話也一並消聲了。
臉上火辣辣的疼,嘴裡是滿滿的鐵鏽味,眼前是白花雪影,她如同丟失信號的老舊電視機,在等待維修。
再次接收到信號時,林嘉欣已經坐在自家沙發上,江淮初正在給她上藥,臉上冰冰涼涼的,淡淡的藥味隨著他的動作竄到鼻尖。
不知是疼的還是涼的,她“嘶”了一聲。
江淮初的手,抖的比帕金森患者還嚴重,他哽咽出聲:“對不起對不起,我輕點。”
林嘉欣接過他手裡的棉簽:“彆塗了,過幾天就好了。”
小時候挨的那一巴掌,沒有人上藥,也沒有人關心,幾天後恢複如初。
隻是她從此知道,她的爸媽不愛她。
今天挨的這一巴掌,比小時候好太多了,有人上藥,有人關心,也會恢複如初。
隻是她從此沒有爸媽了。
“江淮初,今晚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