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欣在一道陰惻惻的目光中接起電話，周序說在公司門口等她，林嘉欣嗯了一聲就掛了。
“我晚上……”
“叮……”
她剛張口，電梯來了。
電梯裡零零散散站了幾個人，她和江淮初進去後沒再說話。
出了電梯，林嘉欣看著自覺和她保持距離的江淮初，拿出手機，打算微信和他說，卻聽到他的聲音隔著人海飄到她耳朵裡：“你晚上什麼？”
溫潤好聽，一同入耳的還有周序清朗的聲音：“小林老師。”
林嘉欣一個頭兩個大，兩個身姿挺拔的男人像左右護法一樣站在她身側，目光毫不掩飾地落在她臉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火藥味。
匆匆下班的打工人路過他們，邊走邊回頭行注目禮。
林嘉欣想趕緊離開是非之地，歪頭看向江淮初：“我晚上和他吃飯，你先回家吧。”
她說完邁開腳步，眼神示意周序一起出去，卻被江淮初扣住手腕。
不管周序是不是情敵，江淮初都不希望她單獨赴約，偏偏又沒立場阻止。
他現在好像身處懸崖邊，背後是深不見底的懸崖，麵前是她張開的雙臂，至於會拉他入懷，還是推他墜落，尚不可知。
猶豫片刻，他緩緩鬆開手，嗓音低沉：“那我在家等你。”
林嘉欣急於離開，想當然以為他是在自家樓下等她，回眸警告：“彆等。”
深秋寒氣重，他想再病一場嗎？
“好，那我先睡。”江淮初乖乖應下，嘴角帶著挑釁的笑。
林嘉欣覺得莫名其妙，看他幾眼又往外走。
身為男人的周序卻讀懂了其中的意思，眉頭緊鎖，快步跟上林嘉欣，腦子裡來回播放那幾句曖昧對話。
小林老師和那個男人同居了？
待他們駕車駛離，江淮初斂起笑意，站在路邊等網約車，秋風蕭瑟，揚起他風衣下擺，黑色顯的他孤零零的背影更加落寞。
他身後不遠處，陳素抬了好幾下手，才把快掉地上的下巴合上。
她從廁所出來時，恰好看到林嘉欣和江淮初一前一後進電梯，愧疚心作祟，急忙下樓救火。
江淮初伸出的手，江淮初說的話，還有林嘉欣眼裡藏不住的關心。
她統統沒錯過，甚至連空氣中的火藥味都聞到了。
一時驚的分不清自己是消防員還是小醜。
……
林嘉欣和周序在附近商場吃烤肉，店是周序挑的，肉也是他烤的，全程服務周到。
時隔多年，周序從追著她問問題的小屁孩，變成了體貼的成熟男人。
“小林老師，你多吃點。”
林嘉欣愛吃烤肉，但今天卻有些心不在焉，夾了塊肉塞進嘴裡，機械嚼著。
碗裡的肉堆的高高的，像座小山，怎麼也吃不完。
“你也吃。”她拿公筷夾了幾塊剛烤好的肉給周序。
周序受寵若驚，露出淡淡的笑容，客氣道：“謝謝小林老師。”
之後，幾乎是周序主動挑起話題，林嘉欣強打起精神，有問必答。
一頓飯吃的不算尷尬。
中途，陸可可發了條微信過來，沒頭沒腦一句話：【不用謝。】
林嘉欣當她發錯了，掃了一眼，又抬頭聽周序說話。
周序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目光在她手機上稍作停留，最終問出憋了一晚上的話。
“小林老師，那個同事是你男朋友嗎？”
話題轉的有點快，林嘉欣愣了愣，眼底泛起一層薄薄的憂愁：“不是。”
在她心裡，他是老公，是她想靠近又想推開的人。
“那我可以叫你林嘉欣嗎？”周序話裡明顯帶著笑。
一個稱呼而已，林嘉欣不介意，反倒聽“小林老師”有點彆扭，但周序如此刻意提出，她難免多心。
“沒大沒小。”
一句話將兩人距離拉開，哪怕她不再是他的家教老師，也是大他四五歲的姐姐。
即便如此，後半程，周序也把稱呼換了。
飯後，林嘉欣提前起身去買單，哪有讓弟弟請客的道理，卻被服務員告知已經買過單。
“反正都在一棟樓辦公，你下次再請我就行。”周序站在她身後不客氣道。
林嘉欣不愛社交，會答應周序吃飯，一來是想躲開江淮初，二來也是想請熟悉的弟弟吃頓飯。
沒想到還有下文。
“行，那下次我請。”
回去路上，林嘉欣看了好幾眼手機，沒有江淮初的消息，他安靜地仿佛從人間蒸發一樣。
真睡了？
她不信他在醋缸裡能睡著。
車子靠近小區，林嘉欣讓周序停在馬路邊。
“你回去注意安全。”
她說完解開安全帶，頭也不回往小區裡衝。
以八百米衝刺速度到樓下時，花壇邊空無一人。
江淮初不在。
空了一晚上的心像是豁開一道口子，冷風呼呼灌進來，四肢百骸浸滿寒意。
她拖著疲憊的身體上樓。
客廳裡亮著燈，林嘉欣換好鞋，直起身看到鞋櫃上的花瓶。
向日葵金黃色的花瓣微微綻放，露出深褐色的花盤，莫名帶來一股希望和力量。
林嘉欣抬手撫了撫，駐足片刻後，視線掃向沙發處：“可……”
她想叫陸可可進屋睡，卻發現躺著的是江淮初。
揉了揉眼睛，環顧一周後，林嘉欣確定自己沒走錯門，悄聲靠近沙發。
江淮初閉著眼，冷白的臉頰透著幾分倦意，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好似睡的不太安穩。
林嘉欣拿了一條毯子給他蓋上，蹲在沙發邊，目光在他臉上一寸寸描摹。
心裡的冷空氣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完整的他。
目光下移，最後落在他薄而好看的唇形上。
他想對她做的事，她同樣也想對他做。
身心早已習慣彼此，那些事就像呼吸一樣自然。
林嘉欣深呼吸一下，傾身湊過去，做了一次短暫的“呼吸”。
他的唇瓣暖暖的，軟軟的，也甜甜的。
讓人貪戀。
林嘉欣覺得甜蜜又苦澀，蹲到腿麻，她起來去洗澡。
出來時，沙發上的人已經醒了，正坐著傻樂。
見她在擦頭發，江淮初主動上前，眼眸似不經意在她唇上掃過。
“我乖吧，沒等你，先睡了。”他像個等待老師表揚的小孩。
林嘉欣瞥他一眼，她可沒讓他在這裡睡。
“你怎麼進來的？”
問完又覺得多此一問，家裡的鑰匙除了她就隻有陸可可有，不是陸可可放進來的還能是誰。
此時，陸可可大拉拉躺在自家大床上，嘿嘿笑著：“摸了他可不能再摸我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