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看王桂香痛苦的樣子，早就失去理智了，弟弟說什麼就是什麼。
林嘉欣和江淮初很快借來了牛車，二狗抱著王桂香上車，劉紅梅和林大山帶上孕婦可能會用到的東西一起上車。
“你們先去，我們騎車去。”
林嘉欣拉著江淮初回家，把早早收拾好的嬰幼兒用品帶上。
兩人到醫院的時候，王桂香在產房裡麵生孩子，驚天動地的喊聲從裡麵傳出來，聽著讓人揪心。
彆說二狗，就連林嘉欣都緊張得不行，她之前聽女同事聊起生孩子的場景，不管是順產還是剖腹產都疼的要命。
有個同事還提到側切的事情，當時她聽著嚇出一身汗。
和她同樣緊張的還有江淮初，他的手握著她的手，力道有點大，她能明顯感受到他的害怕。
聽著王桂香撕心裂肺的哭喊，林嘉欣慶幸江淮初結紮了，不然她或早或晚也得進去喊一通。
她往江淮初身邊靠了靠，另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像是安慰一般，卻聽到江淮初說：“我們以後也不要孩子。”
他的神情堅定，說的話不知道是在安慰她，還是在安慰他自己。
“好。”林嘉欣點頭答應。
門外的幾個人就屬劉紅梅和林大山最淡定，兩人站在二狗旁邊寬慰他。
“嬸子是過來人，阿香一定沒事的，你放心。”
劉紅梅說完，林大山也接話了：“是啊，當年你嬸子生孩子叫的比這還大聲。”
林大山難得話多，隻是說完就挨了一記白眼。
二狗此時一個字也聽不進去，腦子裡全是王桂香的哭喊聲，路過一個醫生，他匆忙跑過去抓著醫生的手：“醫生，我媳婦在裡麵生孩子，求求你讓我進去。”
他臉上有疤，這會兒紅著臉，看著更嚇人，雖然麵上是求人的態度，但是在醫生看來更像是威脅恐嚇。
饒是男醫生，說話的語氣都弱了好幾分：“這，這位同誌，你，你冷靜一點，我不能讓你進去，你，你進去了會影響醫生工作。”
醫生說話磕磕巴巴的，用力拉開二狗的手，同手同腳跑進一間屋子，進門後還把門鎖上了。
二狗搓著手，來回踱步，眼睛死死盯著緊閉的大門。
不知道過了多久，裡麵女人的哭喊聲終於停止了，隨之而來的是嬰兒響亮的啼哭聲。
“哎呦哎呦，終於生出來了。”
劉紅梅激動地拍手，林嘉欣和江淮初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隔了幾分鐘，女醫生黃曉娜抱著孩子出來，二狗衝上前，抓住黃曉娜的胳膊：“我媳婦呢，醫生，我媳婦咋樣？”
黃曉娜見到他的模樣，嚇了一跳，哆哆嗦嗦道：“你媳婦，你媳婦……”
她支支吾吾的，二狗以為王桂香出事了，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醫生，求求你了，救救我媳婦。”
鼻涕眼淚直往下掉。
他這樣，其餘幾個人的心一下子又提起來，快速走上前問情況。
林嘉欣記得黃曉娜，剛要開口，瞧見推出來的病床，王桂香躺在上麵，臉色蒼白，虛弱但不像有大問題。
她拍拍二狗的肩膀，“哥，嫂子出來了。”
江淮初幫著扶起二狗。
“阿香，你放心，我一定讓醫生救你。”
二狗看著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王桂香，顧不得擦眼淚，哽咽道：“傾家蕩產我也要救你。”
王桂香生孩子消耗不少體力，淡淡笑著，虛弱道：“旭哥，我沒事。”
“她沒事，生孩子都這樣，很快就能恢複了。”
黃曉娜把嬰兒放在病床上：“是個閨女，你們推去病房吧。”
“謝謝你，醫生，謝謝！我媳婦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二狗的眼淚由悲慟轉為喜悅，他抹了一把眼淚，緊緊握住王桂香的手，其他幾個人上前幫忙推車。
林嘉欣正要上前，被黃曉娜拉到一邊，悄聲問道：“他們是誰？”
“他親大哥和大嫂。”林嘉欣指了指幫忙推床的江淮初。
“他家還有兄弟嗎？”
林嘉欣聽出話裡的意思，狐疑地打量黃曉娜，黃曉娜看著年紀比她大不了幾歲，長的也挺漂亮，不笑時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笑起來嘴角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照理說，應該是結婚了。
“你還沒結婚？”
“結了，我打算給我妹安排，你男人家看著不錯，人都挺好的。”
正常生孩子，大家都關心生男生女，所以黃曉娜才先把孩子抱出來，誰知這家子人都關心產婦。
高大威猛的漢子居然還給她跪下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她從醫幾年，也接生了不少產婦，還是頭一回見到。
這種男人實屬少見，要是妹妹嫁過去，她也能放心。
林嘉欣見她眼神熱切，不好意思打擊她，但江家就這兩兄弟，她也變不出來第三個。
“沒了，他家就兩兄弟，爹娘也不在了。”
爹娘不在，還不用受公婆的氣，黃曉娜歎了口氣：“哎，可惜了，那你有好男人記得告訴我，你是不知道，前幾天給我妹介紹的男的，上來就說喜歡結婚的女人，把我們全家氣的不輕。”
林嘉欣哪有什麼認識好男人的途徑，知道黃曉娜沒真的指望她，她笑著點頭，轉身進病房，黃曉娜還有其他事，說等會再過來。
病房裡有兩張床，王桂香睡裡麵那張，外麵那張空著。
劉紅梅熟練地給小娃娃穿好衣服，包上尿布，她笑的比孩子爹還開心，臉上褶子一道一道的。
“這孩子和我們家阿欣剛生出來時一樣，嫩生生的，以後長大了一定和阿欣一樣好看。”
林嘉欣聽這話好像孩子是她生的，她好奇地湊過去瞧，小娃娃確實長的白嫩，臉上隻有一點點皺，閉著眼打了個哈欠，以後好不好看不知道，但現在是真的可愛。
二狗手足無措地站在旁邊，一動不動盯著小娃娃，這會兒他臉上眼淚鼻涕已經抹乾淨了，嘴角微微翹著。
劉紅梅喜歡女娃娃，抱著不肯鬆手，林嘉欣瞧了眼二狗，拉了拉她的衣服：“娘，你讓哥抱一會兒。”
劉紅梅這才反應過來，遞過去：“你像嬸子那樣抱。”
她認真指導二狗的動作，誰知小娃娃到了他的懷裡，沒多久就開始哭了。
“嗯啊嗯啊。”眼淚像小珍珠一樣啪嗒啪嗒往下掉。
二狗輕輕晃了兩下，她還是哭，他沒轍了，隻好交給劉紅梅。
“一定是我的模樣嚇到她了。”
他的話裡滿是心酸，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江淮初突然開口了：“她的眼睛都沒睜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