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第二次從這樣的角度看秦陽，恍惚間像是又回到了那天晚上。
秦陽好笑地看著她，這呆萌的眼神，是又遊神了？
他指尖敲了敲瓷盤，發出悶悶的聲響：“是不是需要這個？”
隨著他指尖的動作，原本輕輕覆在他手指上的童婉畫的手指，也隨著一上一下。
她手指猛然一縮，連連點了點頭：“是…是這個。”
秦陽低笑一聲，將深碗拿了下來，然後又叮囑：“這麼高的直接和我說，我幫你拿。”
“哦...好。”
童婉畫訥訥應下，手指卻忍不住輕輕搓了搓，指腹甚至覺得還在發燙。
她壓下臉上的熱意，將魚抹好鹽，連著蔥薑放到了深碗裡，現在就等方同學買料酒回來了。
在等待的時間裡，她打算將剩下的準備工作也都做了。
醃漬的盤子已經有了，還差做好後裝它的盤子。
童婉畫左右看了眼，沒看到自己想要的，她頭又不免抬高，以她的角度，隻能看到吊櫃外麵的東西，看不到裡麵的。
她剛想踮起腳看下，又想起秦陽之前說的，便生生止住了踮腳的動作，扭頭去看他，
“秦陽，你家——”
她話沒說完，剩下的都吞進了口中，因為她發現秦陽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眼神很深。
在這樣的目光下，她一下子就忘記原本想說什麼的是什麼了。
“怎，怎麼了？”
她忍不住問，手也不由自主地摸了下自己的臉。
難道是她臉上沾到什麼東西了？
像是被她的動作逗樂，秦陽低低笑了一聲，童婉畫臉不由更紅了，
“到底...到底怎麼了？”
秦陽深深看了她一眼：“我在等班長向我求助。”
“啊？”
童婉畫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
原來是這個啊……
那也不用盯著她看呀，都看得她不好意思了，而且……
“我之前都答應你了的，當然會做到……”
她小聲地辯解。
秦陽笑著走到她身邊：“嗯，現在我知道班長是個一諾千金的好學生了。”
童婉畫臉更紅了。
這語氣就像是在誇小孩子似的，她都已經高三了！
可是，可是這話...
怎麼聽起來讓她心裡甜滋滋的。
明明是哄小孩的語氣，但她不得不承認，她很受用。
秦陽笑看著恨不得將頭埋到地裡去的小青梅，唇角揚得更高。
就是要這樣才對！
最好是做什麼都能想到他，這樣更好！
不過他也知道一切都要循序漸進，不能逼得太緊，因此他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看了眼吊櫃，
“要拿什麼？”
童婉畫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噢，我是想問，你家有沒有專門裝魚的盤子呀？”
秦陽皺了皺眉，裝魚的盤子啊……
他記得是有的，隻是放哪了他還真不知道。
家裡不常吃一整條魚，基本是切了炒，但今天這條魚是打算清蒸的，所以用魚盤裝最好。
“沒有嗎？沒有也沒關係的。”童婉畫看秦陽眉頭皺這麼緊，連忙道。
秦陽搖了搖頭：“有，隻是要找一下。”
說著他就先將下麵的櫃子都打開來看了眼，不在底下，看來母親放到彆的地方了？
這時他突然想起父親煎魚是一絕，而且母親特彆喜歡吃父親做的煎魚。
以前父親和母親還沒離婚的時候，父親隔三差五就會煎條魚給母親吃，用的就是那長條的魚盤。
不過好像自從他們離婚後，他就再也沒在餐桌上見過那個盤子了。
秦陽突然意識到母親將那盤子放到哪裡去了。
他視線挪到了上麵的吊櫃上，看來母親是將那盤子收到上麵去了。
童婉畫也抬頭看去：“在上麵嗎？那要不算了吧？太不方便拿了。”
秦陽家的吊櫃做得很高，目之所及也隻能看到最上麵一層的外麵，如果真放在最上麵一層的裡麵的話，那隻能架凳子拿。
而秦陽看著那最上麵一層卻不由有些懷念。
當初這吊櫃的高度是根據父親的身高來做的，父親比他還要高，能輕輕鬆鬆拿到最上麵一層的東西。
他幾乎已經可以肯定母親是將那魚盤收到最上麵了。
他瞥了眼小青梅，笑道：“沒事，我知道在哪了，我來拿。”
說著他就去外麵搬了條椅子進來，童婉畫看著驚了一跳：“你要踩上去拿嗎？這很危險的！”
秦陽安慰道：“沒事的，這椅子很穩。”
正是擔心小青梅會覺得危險，他才特意搬了吃飯坐的椅子，不然他就直接拿小矮凳了。
童婉畫勸了幾句，都被秦陽堵回去了，沒辦法，她隻好緊握住椅背：“那，那我幫你扶著。”
秦陽瞧著她那緊張的神色，不由一笑：“好，那班長可扶好了，我靠你了！”
“嗯！”
童婉畫用力點頭，那認真的小表情，看得秦陽又想笑，又心裡暖洋洋的。
秦陽脫了鞋，撐著椅背踩了上去。
椅子很高，他能清楚地看到吊櫃最裡麵所放的東西，當他看到那些熟悉的餐具時，他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些東西是……
“怎麼樣？有嗎？沒有的話就算了吧，你快下來！”
童婉畫仰頭看著他，見他一直沒有動作，不免有些焦急。
秦陽低頭看了一眼，小青梅那張小臉都因為緊張而繃得緊緊的，一雙眼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手也死死摳住椅背，像是生怕他會摔下來一樣。
他臉上神色都不由柔和了許多：“有，我這就拿下來。”
他視線又看向吊櫃裡麵，在這櫃子的深處，疊放著好幾樣他十分熟悉的碗筷。
都是父親以前常用的。
而他在父母離婚後，都再沒有見過。
他原以為母親早就丟了，沒想到母親不是丟了，而是將它們藏到了這裡。
他忍不住深吸口氣，又想起母親常常看著陽台發呆的身影，似乎更加明白了父母之前的感情。
童婉畫緊抿著唇看著凳子上的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秦陽本來就高，如今站在這凳子上，就更高了。
可高，也意味著不穩定。
更何況椅子又不像梯子，沒有能扶的地方，她是真的擔心秦陽會摔下來。
她想起小時候她自己踩凳子拿東西的事了，有一次她沒踩穩摔到地上，手肘摔青了，腳也扭了，腫了好久。
一想到那種令人齜牙咧嘴的疼，她到現在都覺得背上發毛。
她可不想秦陽也這樣。
隻是秦陽到底在看什麼，怎麼都不動的？
就在她焦急萬分的時候，秦陽終於動了。
她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從吊櫃最裡麵，終於拿出了那個魚盤。
她甚至都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隨即便伸長了手：“你先給我吧，不然你不方便下來！”
秦陽垂眸看了一眼，突然便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抓緊了魚盤，確保不會掉後，便故意裝作沒站穩的樣子晃了兩下，
“誒誒——”
然後他身體往旁邊倒，實際上卻早就把握好了方向，直接順著力盤腿坐在了椅子上，和一直站在椅背後的小青梅來了個麵對麵，
“怎麼樣？班長，我很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