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譚四做了一桌子的好菜,非要拉著譚玹霖和沈今朝好好的喝一杯。
“誒,你忘記了,她喝酒過敏。”
沈今朝笑了笑,接過酒杯:“二哥,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怎麼還放在心上。人家大夫都說了,我是喝酒之前吃了彆的東西,過敏源不是喝酒。這都過去這麼久了,我喝酒也沒再過敏過啊,”
譚玹霖拗不過她,隻好搖著頭,他突然想起來,父親第一次帶朝朝回來過年的時候,那會兒大家都在,她性格很好,也不怕生,母親問她想吃什麼,她說她喜歡吃糖醋排骨,母親就給她單獨做了一份,放在她麵前,還不讓其他人吃。吃了飯,他帶著她和小四就一起出去放煙花,朝朝很照顧小四,一直牽著她,小丫頭人不大,卻很有耐心,不讓小四磕著碰著。
“我們朝朝,又長大一歲了。”譚玹霖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沈今朝舉著杯子:“二哥,四哥,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一會兒吃完飯,你也出去玩玩,彆老是一個人待著。”
沈今朝點著頭,嘴巴裡吃著菜道:“一會兒吃完飯,我去學校看看小四。不過,她今天應該會和顧月霜一塊兒。”
“你看你,又開始了,怎麼總是對霜兒陰陽怪氣的。”
“如今這世道,穿上這身軍裝,就是朝不保夕。我是希望,你和霜兒還有小四,都能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就是小四,她不氣我,就不錯了。”
沈今朝給他夾了一個蝦:“小四不是孩子了,為了一個人,飛蛾撲火,奮不顧身,你不覺得,她已經長大了嗎?”
門口的譚桑榆和顧月霜本是要進來的,聽著裡頭的人正在討論自己,譚桑榆停下來聽著。
“長大?跟個瘋丫頭似的。裴紹鈞這個小子,確實不錯,隻不過,我寧願小四嫁給一個讀書人。裴鈞這個人,不是什麼好人,將來,我們早晚是要和他開戰的。”
沈今朝握住他的手:“二哥,小四和我討論過這個話題,她說過,裴紹鈞是她自己選的,她會為了這份感情負責,路是她自己走的,你該給她一個機會,試著放手,沒準,她真的能收獲一份真愛。”
譚玹霖說著譚桑榆的小時候,其實,沈今朝知道,他心裡也委屈。那會兒,為了譚家,他帶著譚家軍到處打仗,實在不敢把小四帶在身邊,她和自己不一樣,自己大大咧咧,還特虎,譚桑榆和她就是兩個不同的性格。也許是久了,小四知道,鬨也沒有用了,所以就不鬨了。
“二哥,你放心吧,我和小四,都會平安的。將來的事,咱也說不準,但是至少現在,我們都會平安。”
譚玹霖點著頭,伸手去捏她的臉。譚四聽見門口有動靜,出門看,在地上發現了一個飯盒。
“二哥,看來,這個學校,我也不用去了。”兄妹兩都很有默契的知道,是誰來過了,想必剛才說的,她也都聽著了。
徐光耀今年住在沐家,他本來就是溫潤如玉的人,基本上都是有求必應,沐婉婷纏著他一塊放煙花,他也沒有拒絕。
看著沐婉婷臉上的笑容,他突然就想起來了沈今朝,不知道為什麼,就那麼一瞬間的事。也不知道,她今年在哪裡過年,是和譚玹霖譚四在司令部,還是去找譚桑榆。
想到這裡,徐光耀還是想著要給她打個電話,也許是本能,他第一個打去的,就是司令部。沈今朝辦公室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沈今朝正在翻看一本她看了很久的書,是《堂吉訶德》。
“沈小姐,除夕快樂。”
“除夕快樂,徐督辦,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和沐家一起過年嗎?”
“你想不想放煙花?我猜想,你喜歡一個人待著的習慣,今年應該也不會出去。”
“煙花?你拿我當三歲小孩嗎?不過也不是不可以。譚四帶著慰問品,去看譚家軍犧牲戰士的遺孤們去了。我一個人無聊的緊,小四和顧月霜在一塊,我不想去湊熱鬨,我二哥就更不會出來玩了。”
“那好,我現在去司令部接你。”
沈今朝恍惚間有個錯覺,她答應和徐光耀去放煙花,徐光耀的聲音聽起來很開心。
“不過,外麵到處都是人,我倒是知道有個放煙花的地方,又空曠,而且還能看到最美的風景,就怕徐督辦不敢和我去。”
“我還怕你把我賣了嗎?不說了,我過來接你。”
徐光耀來的很快,沈今朝換好衣服剛到樓下的時候,徐光耀就到了。
“怎麼突然想著要找我放煙花了?你這個沐家未來的女婿,不是應該陪著婉婷小姐嗎?” 徐光耀笑著說:“她粘人的緊,我有些招架不住。”
“我們去佘山山頂吧,那裡可是可以看到全上海最好看的夜景。”
徐光耀開車,帶著沈今朝去了佘山山頂。那裡果然安靜,沒有人會大晚上的到這裡來。
“怎麼會想著到這裡來?”徐光耀把煙花從車上搬下來問她
沈今朝靠在圍著的欄杆上道著:“有一回聽婉卿說的,她說她小的時候,她父親總會開車帶她們一家到上麵來看星星。如果要說上海哪裡最安靜,那肯定就是這兒了。”
看著堆在地上大大小小的煙花,沈今朝笑了笑:“徐督辦,你是真的在把我當小孩?”
“新年圖個氛圍,想先玩哪個?”
沈今朝拿起了堆在最上頭的仙女棒:“這個吧?快給我點火,”
女孩子到底是女孩子,即便內心和外表在成熟,心底的最深處都隱藏著一顆孩子心。見她玩的高興,徐光耀也高興,都說煙花瞬間即逝,可是能在一瞬間,留住最美好的東西,它也有它的價值。
一直到最後,沈今朝才玩那些大盒的煙花,徐光耀將它們全都點著了。整個佘山山頂,都被煙花的火花照亮。
“我二哥常說,人要活在當下,管他明天會怎麼樣,如今開始才是最重要的。”
“他說的對,將來誰也不知道,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沈今朝笑了笑,她對著徐光耀道:“徐光耀,謝謝你。不止是今天,還有上一次,你送我的畫,你畫出了我媽媽的神韻,還有那個八音盒,謝謝你,我很開心,這是我過得最有意義的一個新年。”
“我也沒有做什麼,隻要你開心,就好了,如果不是你救我,也許我早就不會站在這裡了。”
沈今朝看著他,突然說道:“我們做一個約定吧,徐光耀,不管將來,我們譚家和你們督軍府會是怎樣的局麵,即便我們站在對立麵,明年的這個時候,我們還要一起,回到佘山山頂,一起放煙花。”
“好,我答應你。”她牽起徐光耀的手,拉著他一起,坐了打鉤鉤的約定:“我們已經拉過鉤,誰沒有做到,就是小狗。”
“徐光耀!!”
她衝著空曠的山頂大聲的呼喊著
“新年快樂。”
徐光耀安靜的看著她,好像有那麼一下,他找不到自己的心了,他不確定,他的心裡,到底住著的是誰。他想留住現在這一刻,隻有這一刻。
“新年快樂。”朝朝,他在心裡這麼說著,喊著她的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