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桂英連忙從床上爬坐起來。
問道：“老四啊！你到底欠了多少錢，要讓娘心裡麵有個底啊！
老三說很多，但是很多是多少啊！”
沈以康用手比劃了一個二。
“兩百嗎！”
沈以康眼神閃爍，飄忽不定，不敢看她。
沒有出聲，隻點了點頭。
沈以康是她生的，她最了解這個兒子。
看樣子這是沒有說實話。
羅桂英難得的厲聲道：“你可要說實話，騙我也是騙你自己，還不上錢，人家要的可是你的胳膊。”
“三百”沈以康又出聲道。
羅桂英已經被嚇得憋了一口氣。
三百塊錢可是巨款了，沈家攢十年，都不一定能攢到。
“三...百...”
羅桂英哭出了聲，輕輕捶打在他的肩膀上，“你這個不爭氣的家夥，你知道這是多少錢嗎？
你一個月才十八塊錢工資，你居然敢賭博輸掉三百塊。
那些殺千刀的也真敢跟你賭，是不是他們忽悠你了。”
這是要毀掉她的兒子啊，賭掉這麼多錢。
沈以康看她這麼激動，實在沒敢說，其實不止三百，他還欠著廠裡一百多塊賠償沒給呢？
怕現在說出來，羅桂英接受不了。
隻能憋著，反正已經回家了，家裡這麼多人，總會有辦法的。
沈以康道：“娘，你彆激動，我已經知道錯了，我會好好乾活的，努力還錢的。
你不是說了嗎？
我人回來就好。
那些錢，哪有我重要，我早晚會有出息的。”
羅桂英梗在喉嚨裡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這些的確就是她護著他時說的話。
沈以康的眼睛提溜轉動，又道：“娘，家裡還有多少錢了，你都給我吧！
三哥幫我和那群人商議了，每月要還他們錢，不然不會放過我，我得把這個月的工資錢給還了。”
羅桂英道：“家裡哪有錢了，我上次都和你說過了，我的私房錢都已經給你花光了，如今你又惹事了，這才是我愁的地方。”
“那我怎麼辦！我都答應那邊了。”沈以康叫嚷道：“那些人真的很歹毒的，放狠話也不是嚇唬人的，他們真的能下的了和狠手。”
沈以康想起了上次被揍的幾次，都是被打得鼻青臉腫，真的好疼。
“娘，你幫我想想辦法，湊夠二十塊，這個月我要還這麼多。”
羅桂英嗓門提高，“一個月還二十塊，真當家裡有金山啊！
這還的也太多了，真吃不消。
你再去跟人商量商量，一個月還五塊行不行？”
沈以康臉色垮了下來，“一個月五塊，這是打發叫花子呢？擱我身上，我也不會同意，這不是送我去挨打嗎？”
五塊錢還不夠他賭一把，那些人同意才怪，隻要他敢開口，還不得把他給撕了。”
羅桂英被逼急了，提議道：“那你讓老三去商量，這錢我們拿不出來。
老三既然能談到二十，那五塊也能行。”
沈以康可不敢去找沈以安，想到他打架的狠厲模樣，他現在心還在顫抖。
“我不要，這已經是最低了，你也彆為難三哥了，他能談判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我不想再把那些人惹怒。”
羅桂英從枕頭的掏出來包錢的帕子。
裡麵所有的零錢和碎票加在一起都不夠十塊錢。
她嘴裡念叨道：“這可是所有的錢了，還是你二哥賣野貨交上來的錢。
這個家也就他老實一點，不敢藏私。
你大哥被你大嫂鼓搗的也不那麼聽話了，沒少偷雞摸狗藏東西，賊的很。
這些日子可以說是一分錢沒上交，一毛不拔。
老三那媳婦，厲害著呢？精的跟猴似的，我是使喚不動，從她手裡扣錢，那簡直比上天還難。
你三哥一心向著她。
你娘我老了，在家裡逐漸沒有權利了，全都不把我當回事了。”
沈以康眉頭緊皺，“她們居然這麼對待娘，真是不孝。
又沒有分家，錢財本來就是要上交的，一個個都有自己的小心思，真是太不像話了，這不是欺負娘嗎？”
主要這些人，損壞了他的利益。
再這樣長期以往，他還怎麼謀好處。
“娘，你放心，我以後一定娶個聽話的媳婦，可不能像嫂子們那樣不知分寸的欺負你。”
不管是真是假，做娘的聽了這話，總是高興的。
羅桂英心中的鬱氣也消散了一些。
“還是我老兒會疼人。”
沈以康道：“那當然，娘在我心裡可是第一位，我以後的媳婦都比不上，我可不是那種娶了媳婦會忘了娘的人。”
隨即趁著羅桂英高興，又道：“我這錢湊不上，家裡不是有糧食嗎？
賣一些吧！
賣出去，最起碼我的幾個月不要愁債了。”
他想到家裡最值錢的也就隻有糧食了。
還錢的速度也會是最快的，也能抵債。
羅桂英有些為難，“這些糧食留著過冬的，上次給了你一部分拿去縣城，現在剩下到隻夠家裡吃了。
這麼一大家子人，可不能拿糧食開玩笑 。”
沈以康道：“糧食沒了，總會有辦法的，我還不上去錢，可是會被人揍死。
你真的忍心嗎？”
“這......”
他再接再厲，“我又不是全部拿走，還會留些的，大家少吃點不就行了，反正冬天也不乾活，吃一頓不行嗎？”
羅桂英手攥的緊緊的，“我...我...做不了主。”
上次就鬨的幾個兒子都對她有意見，再不經過他們同意，就拿他們口糧去賣錢。
急眼了，還真不知道會不會乾嘛？
她猶豫半天沒有下決定。
隻說和沈老頭商量再說。
沈以康也沒有再逼迫，逼過頭了就不好了。
他還是很有信心的 ，反正他相信他娘疼他。
如果江梨聽到他這番說辭，真的要拍案叫絕了。
沈以康還真有點小聰明在身上，嘴皮子利落著呢？
打蛇打七寸，他總是能拿捏住羅桂英 的命門。
就是太會耍小聰明，歪門邪道溜得很。
不過他忽悠的也是最愛他的人。
可能愛他的人，是心甘情願被他忽悠。
利己的人總是過得最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