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家那邊來得挺勤,他們那酒樓大,本來消耗就快,再說了蔬菜放不久,再新鮮的蔬菜,撒上清水也放不過三日。
所以基本上每五日會來一次,之所以不是三日,是留兩日吊一吊食客的胃口。
每一次拉一車回去,差不多一兩銀銀子左右。
一兩銀子不多,但其實已經是天價。
張氏高興極了,她那菜地裡麵的蔬菜,眼見著就要賣光了。
而且她高興,胖東家那邊似乎比他們還高興,每次來都客客氣氣給孩子帶點糕點來,倒好像是占了陸家的便宜似的。
張氏理解不了這些有錢人的腦子裡麵裝的是什麼,但是人家覺得沒有被坑就好,他們沒有被坑,自家掙錢,再好不過了。
劉翠兒以前是帶著蔣小蘭去鎮上,現在換了一個人帶,這個是陸識途買回來的丫鬟,叫草兒,十五歲,正是該說親的年齡,按說也不至於流落到牙行去,說個親聘銀也不少銀子。
或是不說親,就是去大戶人家裡當丫鬟,這個年齡的也是搶手的。
不過草兒長得不好看,臉上有一大片紅色胎記,又有一個酗酒賭錢好吃懶做的爹,說個好人家也不容易。不過還沒有等說人家呢,就被她爹輸給了賭坊。
隻是賭坊也不咋看得上她,嫌棄她醜,轉身就賣給了人牙子,最後才落到了陸家來。
劉翠兒把蔣小蘭留在家裡,家裡的事情多,自己帶著草兒去賣餅子,這個活兒現在順手了一點也不複雜,她自己一個人也可以。
但家裡考慮女人出門在外不方便,所以總是兩人一起出行的。
劉翠兒還挺喜歡這個草兒,雖然臉上不是很好看,但做事情利索,一看就是能乾的。
總之家裡多了幾個人,家裡一點也不忙了。
蘇如意這天在胡郎中家裡給一個女人看了頭疼的病,收拾著自己的小藥箱,考慮給師父說一聲自己要出趟遠門,最近就不跟著他學習了。
胡郎中先開了口。
老人家歎口氣:“你學這個醫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住在那大院子裡,人家壓根不敢過去找你看病,那些有錢人我也沒看找過來。”
今天這個婦人就是,在陸家門口看了一眼,直接就來找胡郎中了。
陸家那門檻太高,感覺自己身上帶的那幾個銅板都不夠格踏進人家的院門。
最後還是胡郎中讓人去叫的蘇如意過來。
胡郎中如今一點也不怕蘇如意搶自己生意,他本就產生了退意,老骨頭一把不想月月都往外跑了,是時候交給小一輩。
他現在擔心的是蘇如意這一身醫術無處可使,那可浪費了他這兩年的培育和她先天的慧根。
蘇如意笑道:“師父,怎麼會用不上,這不是還沒有到時候嗎?”
胡郎中不滿意地嘀咕:“我就看到你們陸家每日忙著做生意賺錢了……”
“那叫磨刀不誤砍柴工,師父,我磨刀呢。”
“胡言亂語,我看你就是在浪費時間!”
胡郎中是個郎中,但蘇如意本質上先是商人,然後是郎中,她們看問題的角度是不一樣的。
蘇如意嘿嘿一笑,不跟師父爭辯,跟師父告假,說最近都不在家。
回到陸家的時候,蘇旺財在門口,道:“四姐,城裡來了個人找你。”
蘇如意尋思著是誰,不應該是張東家,蘇旺財知道張東家,不是他又是誰?
結果是李夫人身邊的人,就是那位當初派人請她去看病的那位夫人。
今日來的還是前頭來的那個婆子,正在堂屋和張氏說話,見蘇如意回來就起身行了個禮。
“蘇娘子,好久不見了。”
“是好久不見。”
蘇如意看到這婆子心情也很不錯。
“李夫人近日可好?”
“我家夫人好得很呢,就是去年跟蘇娘子買的胭脂用完了,左等右等不見蘇娘子登門,就派老身過來了,這一來可讓老身大吃一驚啊!”
婆子笑道,又看看這氣派大宅,可能是因為住在裡麵的人的原因,有些土裡土氣的,但不能否認這宅子讓人震驚。
蘇如意沒有跟婆子繼續自己宅子的話題,心裡喜了一下,自己那些胭脂水粉賣一套可勝過賣十車蔬菜。
就轉身要回屋去取, 婆子急忙道:“蘇娘子,多給我拿幾套。”
蘇如意心裡更喜:“幾套是幾套?五套夠嗎?”
“夠,就是這銀子老身沒有帶來,還需蘇娘子跟去取一下。”
蘇如意是理解的,一般情況下也沒有人把五十兩的巨資隨時揣在身上。
蘇如意沒有著急去拿自己的東西,反而停下來,道:“我們家去年出了點事情,所以後頭我便沒有去找過夫人,夫人她知道吧?”
婆子心想蘇娘子竟這樣體諒人,和斷親不孝的形象一點也不搭,笑道:“我家夫人知道,不過買你的東西和那事情又有什麼關係?”
蘇如意點頭,看來商賈人家確實沒有官權人家那麼講究,但若說完全不在意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個教育背景下沒有幾個人真的完全不在意成績。
所以她是可以理解成,她的東西帶給李夫人的價值要大於她的名聲影響。
蘇如意順便跟著李家的車子進了城,李夫人對她還是熱情的。
“用習慣你的東西,再去用彆人家的東西,總覺得差了些感覺。”
李夫人迫不及待揭開瓶瓶罐罐去嗅裡麵的香氣,覺得比自己記憶裡的還要好聞一些。
那指甲挑了一點脂膏在手背上慢慢塗抹,一邊抹一邊放到鼻尖聞一聞,笑道:“我那些姐妹也吵著用完了,以前我送給她們的時候沒有見她們多歡喜,現在用完了一個個都到我麵前說好話,求著讓我幫她們買回去。蘇娘子,你的這個胭脂水粉若是開個店鋪的話就好了。”
李夫人說得對,開店鋪的話肯定還是很掙錢的,但蘇如意沒想開店鋪。
道:“店鋪就算了,我自己做的這些沒有多少,哪裡夠開店鋪的。”
“不容易做的嗎?”
“很不容易。”
李若有所思,覺得手上的脂膏更加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