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大家還擔心做個套子行不行,誰家都是把被麵子縫在被子上麵的,弄個套子的話,被子豈不是要在裡麵打滾?
蘇如意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但蘇如意堅持自己要那樣式的,兩個嫂子當然二話不說按照她的要求就給做。
大家都擠到蘇如意那屋裡,用繩子丈量了床的長短寬窄,又量了被子的大小寬窄,又在布匹上麵比劃,拿著剪刀哢嚓哢嚓就剪下布塊,縫床單的縫床單,縫被子的縫被子,縫套子的縫套子。
孩子們喜歡湊熱鬨,也跟著鑽到三嬸這屋,好奇地四下打量。
張氏嗬斥:“你們這些兔崽子現在越來越不像話,彆地兒玩去!”
他們三嬸屋裡藏著一家子的銀錢,哪能讓一群孩子隨意跑進來!
孩子們一聽,便又從屋裡鑽出去,不知道跑哪裡玩去了。
其實不光孩子們對蘇如意的這屋子好奇,三個女人也是一樣好奇的,這些日子家裡掙回來那麼多錢啊,也不知道蘇如意藏在哪裡的。
可彆是放在那牆邊的箱子裡麵的,萬一進個人頭一個肯定去翻那箱子,那就全完了。
但蘇如意應該不是那麼沒有腦子的,不會放那麼顯眼的地方。
可除了那箱子,還能放哪裡?
這屋裡再看不出有彆的可以藏東西的地方了。
她們心裡好奇,眼睛就忍不住偷偷張望,嘴上又不敢去問。也不該問。
就蘇如意一個人沒事情做,這個時候實在不想去溫習功課,她太久沒有這麼拚命的學習,一下子過載,有點犯惡心了。
正好雨水現在小了,她便走到院子裡麵看自家屋頂到底是怎麼回事,得想辦法解決,一直這樣漏雨可不行。
以前也知道漏雨,但可能是因為手頭沒有銀錢的原因,根本沒有好好去看過自家屋頂。
這樣仔細一看,才發現屋頂上麵不是都鋪著瓦片的,隻有主屋上麵瓦片是鋪滿的,彆的屋子上麵卻是東一塊西一塊地鋪著。
難怪漏雨。
蘇如意走進屋裡拍拍自己的頭發。
“娘,我們家屋頂上麵的瓦片怎麼掉的東一塊西一塊的?”
張氏道:“那哪是掉了呀,那是根本就沒有鋪全!瓦片貴著呢,以前每年家裡有餘錢就買上一些回來,看哪個屋裡漏雨就在漏雨的那地兒鋪上,也管點用。也就主屋鋪全乎了。”
蘇如意:“……”
還可以這樣操作。
“娘,我看今年就把屋頂上都鋪上吧。”
張氏坐在床沿把被麵包在棉絮上仔細縫著,抬頭看看站在門口的蘇如意,有些恍惚,這日子真好啊,過得自己這把老骨頭都懶懶散散的,真是愜意。
“你說了算,你定了,我們就把屋頂都鋪上。”
一整個屋頂鋪起來,也需要一二兩銀子,是老大的一筆支出。
她也不願意跟蘇如意唱反調,雖然一提花錢的事情她心裡就緊張,但緊張之餘便都是幸福,家裡現在有錢,心裡踏實。
劉翠兒和李寶珠互相看了一看,眼中都是驚喜。
那瓦片都蓋上就好了,自己那屋,雨水直接往炕上漏呢!
鎮子附近就有燒瓦的窯子,買的少的自己去拉回來,買的多人家就給送,還是方便的。
“還有一件事情,我打算等雨停了,大概就是明後天的樣子,帶大哥和蛋兒去一趟通州,看看通州的大夫有沒有什麼法子——”
正縫被套子的劉翠兒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激動得聲音都尖了:“如意,我跟你們一起去!”
張氏也心中一喜,帶自己大兒子和小孫子去大地方看郎中的事情一兩年前就一直埋在自己心底,但一直也不敢去想,因為家裡沒有那個能力。
此時鼻子一酸,眼睛也跟著酸了,聲音囔囔地道:“如意,你把你大嫂帶上吧,要是這一趟人家郎中說多田的腿還有救,她心裡也能踏實了。”
劉翠兒就紅了眼睛,眼巴巴看著蘇如意。
蘇如意笑道:“那必須要帶上,我要帶著蛋兒,大哥這邊肯定照顧不了。嗯,我去求求胡叔,讓他跟我們一起去。”
“為啥啊?”
張氏奇怪。
“胡叔懂行,他去能聽明白人家大夫說什麼,還能商量商量對策,兩個人總比一個人有本事。”
這叫會診,集思廣益。
“如意,我這就去跟多田說說去,我等一下再回來給你縫啊!”
劉翠兒扔下針線就滿麵春風地跑了,跑得跟個孩子似的。
張氏憂心忡忡地看著大兒媳歡快的背影:“如意,你說那些大地方的郎中能行嗎?”
要是不行的話,老大兩口子這心裡……
那還不如不提這一茬,白白給人希望。
蘇如意知道婆婆擔心啥,道:“去問問就知道了, 問了才知道有沒有機會。”
……
蘇如意的床鋪煥然一新。
被套子確實有點不跟被子,尤其是裡麵有了一層包被的情況下,拉住一個角,裡麵的被子就溜了。
劉翠兒又給她仔細把被套用針線縫了一圈,這樣就好了,不怕被子在裡麵打滾。
張氏癟嘴:“我就說做這個套子有什麼用,最後還是要縫。行,這拆下來的破被麵子和床單我就收去做鞋子了。”
“如意,好香啊——”
李寶珠有些愛不釋手,捧著被子放在鼻子下麵聞。
蘇如意看她表情陶醉,有些奇怪那到底是什麼味道,也上前聞了一下,就是新布料的味道,說不上難聞,但也不算好聞。可是聞上去有一股幸福的味道,就像自己小時候爸媽給自己買新衣服的那種感覺。
“是挺香的。”蘇如意笑道,“今天忘了縫之前先洗一洗了,你們記得洗一洗再往被子上縫啊。”
三個女人很是不解地瞅著她。
蘇如意:“……”
自己說錯了?
張氏搖搖頭:“你這女人,新新的布料就要洗,啥臟的都沒有,洗它做什麼,這布料就是越洗越不經用。”
劉翠兒也道:“如意,這香味兒呀,一洗可就沒有了!”
穿新衣服蓋新被子,最稀罕的就是這股味道了,時刻提醒自己在用新東西,聞著心情都好了。要是哪天這味道沒有了,心裡還會失落的,說明新東西變得不那麼新了。
蘇如意反應過來,這是窮苦人對新東西的愛護。
不像自己那時候,買了衣服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洗,尤其是貼身的衣服被子,一定是要洗了再用的,否則真的嫌臟。
但,現在,大家很窮,對臟的概念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