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咳嗽兩聲，巧妙地轉移了話題。

他蹲下身，用手輕撫蹭著自己褲腳黑貓的腦袋。

“小叛徒。”艾莉娜小聲嘟囔道。

黑寶扭頭齜牙咧嘴的嗷嗚一聲。

艾莉娜朝她做個鬼臉。

黃昏裝作沒看見，抬頭溫柔笑道：“她叫什麼名字。”

艾莉娜麵對黃昏完美的溫柔笑容，隻覺得胸口一股氣不上不下，沒好氣道：“.......黑寶。”

他用手指擼擼黑寶的下巴，貓咪喉嚨裡發出咕嚕嚕的舒服聲音，讓艾莉娜臉上的嫌棄更甚。

“動物的世界十分簡單，好吃的食物，溫暖舒適的居所，便足以讓他們滿足，但人類的欲望總是更為複雜，不是嗎？”

艾莉娜否認道：“動物也有絕對不能失去的夥伴。”

“當然。”黃昏笑眯眯說道，“但動物永遠不會知道，分離之後究竟是否會再見，又何時能夠重逢，對他們來說，每一次彆離都有可能是永彆，所以他們寧願安居一隅，在同一個地方等待主人或是夥伴回來，人類不同，我們能夠看到的更多，自然能夠明白不同選擇帶來的結果，也能努力向著更好的結局行進。”

黃昏溫柔地笑著，朝她伸出手，開門見山著：“艾莉娜，你難道不希望你和傑森，都擁有一個適合自己的家庭，不用再流離失所嗎？我想要收養你，布魯斯想收養傑森。”

她喜歡和傑森一起在犯罪巷的日子，非常喜歡。

她也知道，隻要她稍稍掉幾滴眼淚，傑森必然會放棄被收養，繼續與她一起待在犯罪巷之中。

可然後呢？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將要麵臨的麻煩會越來越多。

黃昏看著屋內，直白地說道：“或許，你們現在可以待在這不屬於你們的房子裡，吃房東太太剩下的食物，但食物終有一天會被吃光，房子也會被政府收走，因為這些從來都不屬於你們，而你們，也沒有能力去得到他。”

傑森咬著牙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們沒有能力得到這些，我們現在得不到，是因為我們還小！”

布魯斯搖頭道：“不，你們沒有，在你們長大之前，需要煎熬的不是六天，而是六年，但你們沒有讀過書，即便長大，也沒有辦法找到不錯的工作。”

“有錢就一定能快樂嗎？”她說道。

“當然不。”黃昏湊笑著說道，“艾莉娜，我可沒有布魯斯有錢，但我可不是在吹牛，約爾小姐會是個很好的母親。”

“就是吹牛。”艾莉娜哼哼道。

布魯斯拍拍傑森的肩膀，溫和道：“傑森，我收養你的打算完全經過深思熟慮，所以，你不用擔心你和艾莉娜會被拆散。”

“你思考了什麼？”傑森忍不住好奇問道。

布魯斯回答道：“我和勞埃德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我完全可以保證，我和勞埃德，不會阻止你們繼續來往，並且我也願意出錢讓你們讀一個學校。”

黃昏繼續忽悠道：“況且以你們的能力，要是哪天覺得實在不喜歡這樣的生活，隨時都能逃跑，不是嗎？”

黃昏啊了一聲，用拙劣的演技，裝出驚訝的表情問道：“還是你們之中有誰覺得，一旦你們不必繼續共苦，就絕對無法同甘呢。”

“怎麼可能！”傑森大聲道。

艾莉娜憤怒地將手拍在黃昏手心，怒道：“你這個肮臟的大人，少小看小孩的友情，試試就試試，傑森你怕嗎？”

“我當然不怕。”傑森哼哼道，“他說的沒錯，反正我們隨時能跑掉，我們有什麼好怕的？”

黃昏握緊艾莉娜的手，看來他的新家人比想象之中好懂，不像是家裡的大人和小孩，總是做出超出他理解範圍的事情呢。

他想到這裡又變得有點惆悵，他本來還可以更謹慎一點的，但就在昨天，阿尼亞居然又得了一顆雷，看來要不了多久，她就會被伊甸公學開除。

梟計劃，會失——

不，他現在有絕佳的備選計劃。

他愈發握緊艾莉娜的手，嚴肅道：“我可以給你最大程度的自由，隻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好好學習。”

艾莉娜：？

艾莉娜隻當他和普通家長一樣嘮叨，甩開他的手，走到傑森麵前擋住布魯斯的視線，手指著布魯斯大聲道：“你要是敢欺負傑森，我一定會給你顏色看的！”

傑森無奈道：“布魯斯也未必會欺負我吧？”

艾莉娜酸溜溜道：“什麼，你還沒被收養呢，居然就已經這麼親切叫起名字來了嗎？”

她看向勞埃德，大喊道：“爸爸！”

傑森：？

不是，這是什麼奇怪的勝負欲。

傑森望著布魯斯突然變得期待的表情，他感覺一陣頭皮發麻，紅著臉怒道：“你彆想，我，我是不可能隨便叫彆人爸爸的！”

布魯斯咳嗽了一聲，點頭道：“嗯，我不會強迫你喊我爸爸。”

傑森抿抿唇，暫時接受了即將被收養的事實，他用手肘頂了一下艾莉娜的腰部，問道：“所以你以後要姓福傑了？”

艾莉娜朝他做了個鬼臉，哼哼道：“反正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改姓陶德的，你死心吧。”

傑森哼哼道：“當時在犯罪巷的時候，人家可都喊我們陶德兄妹呢。”

艾莉娜又跑到黃昏身邊，一手抱著貓，一手抱著黃昏的手臂，朝他做了個鬼臉：“拉倒吧你，以後我就是福傑家的女兒了。”

傑森朝她翻了個白眼，而後又走到她身側，抬起手捏住她的臉頰一扯，皺著眉頭問道：“你真的想明白跟這個男人走？”

艾莉娜鬆開勞埃德，又指著布魯斯說道：“你不也要跟著那個男人走了嗎。”

“嘖。”傑森不滿道，“其實，你要是不願意跟他走，我們完全能夠和以前一樣，我才不怕以後要吃多少苦。”

“我也不怕，但是——”艾莉娜垂下眸，難過了三秒鐘，然後又咧嘴笑道，“好啦，要是你的壞蛋養父對你不好，或是惡毒後媽欺負你，你告訴我，我替你打人。”

“........我沒有結婚。”布魯斯辯解道。

“嗬嗬，你這樣的花花公子，指不定給傑森找三十個惡毒後媽呢。”艾莉娜沒好氣道。

“所以，你真的真的想好了？”傑森又一次確認道。

艾莉娜點點頭，哼哼道：“好煩啊你，不就是換個地方住住嗎？我們之前又不是沒聊過，就當找個長期免費飯票，不行就撕——嗯，撕票！”

“說我煩，你難道沒有一點舍不得嗎？”傑森怒道。

“也，也不是完全沒有。”艾莉娜吸吸鼻子，剛才已經下定決心壓下不舍情緒，現在被傑森不依不饒的問，難免又開始難過。

兩人一起來到布魯斯的豪車麵前，告彆的時候，艾莉娜繼續抹著眼淚。

傑森倒是沒掉眼淚，但忍不住紅了眼眶。

艾莉娜目送傑森走上車，使勁揮著不知道哪來的小手帕。

“傑森——”

“莉娜——”

布魯斯咳嗽兩聲，說道：“其實也不用這麼快告彆。”

兩雙大眼睛同時困惑地盯著他。

布魯斯輕輕一推艾莉娜的脊背，將她推進車裡，口中話語停頓片刻，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他道：“阿爾弗雷德告訴我，你們經常來韋恩莊園‘吃飯’。”

他在‘吃飯’上頭咬了重音。

艾莉娜想了一下，隻要她不覺得尷尬，那麼尷尬的一定是彆人。

於是，艾莉娜雙手叉腰，理直氣壯道：“怎樣，不行嗎？”

傑森捂著頭，露出了尷尬且完全不禮貌的嫌棄表情，默默往邊上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