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夜,兩杯,三人(1 / 1)

“先買個代步車。”

周餘棠很務實。

電視劇的試播大熱,出版社那邊馬上就開始安排實體書出版,年前京城這邊還有場新書簽售會。

周餘棠又一筆版稅預付入賬,能有二十萬左右。

再加上新書發售跟未來電視劇這邊的收入,暫時不缺錢用。

想到開著張公子的馬自達天天塞車,周餘棠就決定買個車換換口味。

好吧。

其實老開著彆人的車不太合適。

雖然張若鈞不介意,但周餘棠不太喜歡借用彆人東西的感覺。

目標很明確,出發前先打了個電話,店裡還在搞活動。

那就更不用猶豫了,當天下午就跟張若鈞去店裡花了16.8w直接就把帕薩特開了回來。

買完車順道就跟張若鈞一起去他家。

周餘棠終於見到了那一位著名的導演、製片人兼商人張真爸。

以及張若鈞的後媽。

那是京圈第一代大颯蜜。

張爸留著寸頭,氣度硬朗,眉宇之間跟張若鈞有七分相似,頗有些古代那種封建大家長做派。

“餘棠,來來來。”

見到了周餘棠,立刻張開雙臂,笑臉熱情相迎。

“張叔叔好,劉阿姨好。”

周餘棠也是禮貌的回應。

順手將來時提前買的茶葉、茅台之類的禮品放好。

“你這孩子,就吃頓便飯,怎麼還帶這麼多東西來?”

劉倍阿姨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有股子成熟女人的風韻。

“應該的,就是來的匆忙,隨便買了點。”

周餘棠也客氣一句。

儘管他跟張若鈞父子相稱,但遇到張真爹,大家各論各的,自己這邊禮數還是要做到位。

“小棠!”

張爸爸攬著周餘棠的肩膀,用力的拍了拍:“總聽國利提起你,年輕有為嘛!你彆拘謹,也彆客氣,來了就當跟自家兒一樣。”

“謝謝張叔叔。”

禮貌性客套過後,張爸爸又是對周餘棠一頓稱讚,劉倍阿姨也是在旁笑語晏晏,一邊打量著這個年青人。

越看越順眼。

很多小女生就隻認帥哥。

但是成熟的女人不一樣,她們注重的是顏值之外的更多東西。

周餘棠固然帥得無可挑剔,但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擁有的其他特質,讓這位初代颯蜜都覺得亮眼。

圈子真是平靜太久了。

上一個成了氣候的還是徐才女。

周餘棠走的倒是跟徐才女差不多的路子,同樣也是以才華聞名出圈。

不過在劉倍阿姨看來,比起徐才女有京圈硬捧,底蘊有些名不副實,眼前這位懂禮貌的小帥哥可是強太多了。

自己寫書改編成劇本,然後自己投資找人組局,眼看著就要一劇走紅了。

這一路走來,沒有背景,全靠自己,這是真的牛。

周餘棠也注意到了劉倍阿姨友善的目光......

微笑著點頭回應。

當然,更讓他注意的是張爸爸。

張爸爸對於自己的態度,遠比對自己親生兒子要來的熱切,在席間頻頻勸酒,還說將來要合作。

周餘棠對此還能說什麼,隻能說以後有機會一定。

反倒是劉倍阿姨,情商頗高,很關注張若鈞的感受。

見到張爸爸冷落了他,便在旁屢屢給他夾菜,還關切的詢問學校裡的一些事情。

這個後媽當的沒什麼毛病。

這一場家宴的氣氛略顯生硬,張若鈞就很沉默,席間沒有主動跟他老爹說過一句話。

結束後,兩人一起回校。

周餘棠喝了酒,就坐副駕讓張若鈞開車。

初見陽光開朗的張若鈞,此時微側著臉看著窗外。

周餘棠眼角餘光一瞥,能夠看到車窗上倒映出來的細狗表情略顯落寞。

“餘棠,你現在應該知道,我為什麼這麼煩他了吧?”

“唉。”

周餘棠歎了口氣,拍了拍張若鈞肩膀。

張若鈞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從小都是爺爺奶奶帶大。

張爸很忙,經常在劇組拍戲,幾個月都不見得能回家一次。

回來了也是擺出大家長的架子,對於張若鈞從來都是一種近乎嚴苛的態度。

在這種狀況下,細狗能野蠻成長為今天這樣陽光開朗的大男孩,真的挺不容易。

設身處地想想,周餘棠突然有些理解了。

就是因為在這種家庭氛圍當中成長起來,難怪張若鈞會如此熱衷於證明自己的能力,以期脫離父親的羽翼。

這是人家的家事,周餘棠就算跟張若鈞關係再好,也不好多說什麼。

但不管怎麼說,他跟張若鈞的交情不會變,始終都是兄弟。

畢竟周餘棠邁進這個圈子的第一步,張若鈞在某種程度上起了不小的助力。

張若鈞雙手緊握方向盤,紅了眼睛偏過頭不讓周餘棠看到。

周餘棠放了張車載CD。

是鄭智化的《水手》。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擦乾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

有些話,不用說出口。

周餘棠在路上給朱藝龍打了個電話:“龍哥,你那邊結束了沒有?”

“嗯,活動完了,我剛回學校,你們晚上回不回?”

“出來喝酒。”

“哦。”

龍哥聽聲音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很有默契的沒再問,隻說最近學校附近新開了一家露天現場烤串排擋。

老板是龍哥老家那邊人,剛開始做夜宵生意,現在搞開業活動拉客,他就想著去照顧下老鄉生意。

周餘棠沒什麼意見。

這種時候,重要的不是吃什麼,而是喝酒以及跟誰一起喝酒。

到了地方。

空闊的路邊停著一輛大三輪車,還掛了張醒目的牌子,就叫川味碼頭。

煤氣罐一擰,火力全開。

炒菜的老板長得有點像東北王,穿著藍色工作服,挽著袖子,脖子上搭著毛巾,在那借著猛火顛勺,手法嫻熟。

邊上支著烤架。

空氣裡飄蕩著煙火氣。

搭好的棚子裡有十幾張桌子,生意看來是有了起色,除去周餘棠等人,還有幾桌客人。

老板負責炒菜,蜀中口音的老板娘就勤勉的遊走,帶著笑臉給客人上菜,順便收拾垃圾。

龍哥上去用家鄉話溝通,挑了個位置坐下來。

直接先要了一箱啤酒,再點了個川味雞雜鍋,再要個素炒嘟巴,花甲串燒,蔥香土豆泥。

秘製牛肉串跟羊肉烤串還有烤肉筋之類的也跟著安排上。

差不多到位了。

沒找著開酒器,周餘棠拿著啤酒瓶往桌角一磕,勇闖天涯的蓋子噗的飛了出去,白沫直冒。

都還沒有來得及倒酒,楊蜜學姐發消息過來,說自己沒通告好無聊,問周餘棠要不要一起玩遊戲。

“不玩,有事。”

周餘棠簡單的回複,直接就把手機關了。

看張若鈞的表情鬱鬱,一句話也不說,朱藝龍心裡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了。

下午的時候,周餘棠發過消息說晚上去張若鈞家裡吃飯,回來就變成這樣。

三個人先一起碰了一杯,冰涼的感覺讓人有點上頭。

細狗還不說話,再來!

這下好了,連乾了三杯,張若鈞臉有點紅,終於開口。

“不行,我得緩緩……”

擺擺手表示自己不行了,吃了幾個烤牛肉串。

話匣子打開了就好。

恢複了正常的交流模式。

周餘棠抿一口酒,開口問道:“若鈞,你有沒有什麼夢想?”

“夢想?說出來你彆笑話我。”

嘴邊上還沾著孜然粒的張若鈞咧嘴笑道:“其實,我從小到大,也沒什麼夢想,就瞎混著唄。”

“上小學混,中學也混,高中了更混蛋......翻牆出去上網都是家常便飯,你們有沒有逃課去燙頭發的經曆?”

“哦,對了,以前我的嘴巴上麵還打過唇釘,後來因為要進電影學院摘了,反正怎麼叛逆就怎麼來,現在想想那時候的自己,真挺可笑的......”

“你的經曆真豐富。”

龍哥憋出這麼一句。

“豐富嗎?”

張若鈞自己提一杯乾了:“我隻不過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引起他的注意,讓他多看我一眼。”

龍哥沒說話,周餘棠也沉默了。

未經他人事,莫勸他人善。

他們終究沒有過張若鈞這樣的坎坷經曆,也沒有資格說讓他看開之類的廢話。

但是作為細狗的義父,周餘棠感同身受。

“龍哥,那你呢?”

“我嗎?”

龍哥放下筷子,嗬嗬笑道:“我的經曆其實就特普通,我爸是散打冠軍,從小就覺得我長的不夠陽剛,把我扔到了散打隊。”

他伸出手在桌子高度比了比,“大概就這麼點大的小蘿卜頭,跟八九歲的孩子們一起鍛煉對打,天天身上都是淤青,我媽那時候快心疼死。”

“難怪,那時候跟外國語學院的那幫孫子乾仗,龍哥你放倒好幾個。”

張若鈞點點頭:“餘棠伱呢?”

“我?”

周餘棠輕笑道:“我就不一樣了,上學的時候女生為我打過架,學校叫家長,我媽過去人都快暈了。”

“哈哈!你好騷啊!”

張若鈞跟朱藝龍都沒忍住笑。

三人又碰一杯。

說起開學初軍訓那次,寢室三個人打對麵十幾個,也沒帶怕的,就是這事奠定了三人的感情基礎。

朱藝龍其實也不太能喝,但還是跟著喝了不少酒,又擼了串牛肉,輕笑道:

“其實我這打架都是技巧,餘棠那個就靠是身體天賦了,這樣的身體條件,如果得到專業的訓練,會非常的厲害。”

“龍哥你是厲害,餘棠那是變態,要不咱不做明星了,轉行去當特種兵王?”

喝的太急,張若鈞有點上頭,開始胡言亂語。

“沒問題啊,以後有機會指不定演個特種兵王。”

周餘棠意態閒適的笑笑。

繼續聽朱藝龍說自己的夢想:“後來上了高中,我的成績並不理想,有高考籃球加分,才考上了電影學院......”

“......”

周餘棠臉一黑。

這貨真的喝醉了,一屁股坐歪,軟軟坐倒在地,然後湊過來,摟著周餘棠的大腿死不撒手。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時間好像被按上了停止鍵。

邊上那幾桌的哥們筷子都頓在空中,疑惑中夾雜著震驚的目光牢牢鎖定這邊。

周餘棠連忙拉著張若鈞起來,再讓他說下去真的要集體社死在這裡。

張若鈞今天晚上也是來者不拒,最後索性舉著瓶子往嘴裡猛炫,豪邁勝過聚賢莊的喬峰。

好消息是張公子喝了酒就乖了,壞消息是他真喝醉了。

按他往常的酒量。

三瓶啤酒就差不多到達斬殺線,今天喝了起碼有五瓶以上勇闖天涯,整個人都直接掉線了。

行吧。

周餘棠付過錢,跟朱藝龍對視一眼,兩人一左一右拖著他回學校。

酒量差歸差,張若鈞其實酒品真的不錯,喝醉了也不鬨,就乖乖的嘿嘿傻笑,像個安靜的小孩,嚷嚷著喝完這一杯,還要再來兩杯。

周餘棠搖了搖頭,喝醉了也好,至少能讓義子這波情緒發泄出來,不用鬱結在心裡。

到了寢室。

費力的扶他上床。

龍哥打了盆水,用濕毛巾替他擦了擦臉,再蓋好被子,然後還不忘在邊上放了瓶水,防止他半夜口渴。

隱約聽見細狗好像把臉埋在被子裡偷偷哽咽。

周餘棠看了一眼,拉著龍哥出來。

哢嚓。

打火機砂輪發出輕擦聲,火光跳起。

兩人扶著陽台,各自點了顆煙,煙頭亮的像遙遠夜空裡的星。

屋裡的細狗把自己藏在被裡,嚎哭著像隻喪家之犬:

“媽,我想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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