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半年懷孕了，可能第一次懷孕也不知道怎麼照顧自己，天天乾農活，不出意外秀梅流產了。

又半年吧，懷上了玉玲，玉玲在肚子裡很調皮，經常呼嚕嚕動過來又嘩啦啦動過去，秀梅的肚子也是一會兒這裡鼓了出來，一會兒那裡凹了進去。

肯定是個小子啊！婆婆和村裡人都這麼說，秀梅也這麼覺得。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在農村，沒有兒子就是無後，生了兒子，全家光榮。

傳貴對秀梅很上心，拋下了大男子主義，給懷孕的秀梅洗腳，就那一次的溫柔，秀梅可以將這份好記一輩子，到老還會提起。

年輕的秀梅沒有懷孕的經驗，挺著七八個月大的肚子去犁地，在犁車上掉了下來，幸好摔到泥地上，沒有傷到。

孩子很健康，胎位很正，一切都很順利。

院子中央有一顆棗樹，每年結很多棗子，秀梅大著肚子從棗樹下走過，被身後的傳貴一把抱起，轉了一圈。秀梅又驚又喜，笑傳貴幼稚，傳貴比她小三歲，確實比她幼稚。

那之後的幾天秀梅總覺得身體不舒服，呼吸困難，讓傳貴帶著去醫院裡麵檢查，這才發現肚子裡孩子的頭變成了朝上的。

兩個人都覺得是那次抱起來轉圈造成的，讓醫生幫忙把胎位正過來，醫生卻不肯，說有可能造成臍帶繞頸，很危險，隻能等快生的時候做剖腹產。

剖腹產花費高，兩個人舍不得花錢再做剖腹產，回村裡四處打聽，找了個有幾十年經驗的接生婆，接生婆讓兩個人去藥店拿一種藥，那種藥能讓人的肉變得很鬆弛，全身癱軟，接生婆這時候再用手把胎位正過來。

年輕，真是不害怕，秀梅和傳貴花了五毛錢，買來藥就吃了，讓接生婆把胎位正了過來。

很多年後秀梅想，那時候真是虎，懷著孕什麼藥就敢吃，那時候真是好啊，什麼也不怕。

最後是在家裡順產的，生了玉玲，一個女孩。當時婆婆的臉色就很不好看，好在傳貴知道心疼她，一直安慰她還可以再生。

可這話秀梅聽了，心裡更不是滋味，合著她就是傳貴家傳宗接代的工具。

坐月子的時候，小姑子拿來了一條大鯽魚，說剛生孩子得喝點兒魚湯補補，那麼好的大鯽魚，村子裡沒幾家舍得吃，秀梅很感動，小姑子對他們家是真的上心。婆婆說要拿去燉鯽魚，可秀梅沒見到婆婆拿回來，那天她吃的還是饅頭鹹菜。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的通病，結婚後秀梅發現傳貴很懶，懶得乾活。坐月子的時候孕婦不方便活動，秀梅讓傳貴幫自己拿下牙刷，傳貴也不做，整個月子期間沒有刷過牙，沒有洗過頭。

秀梅的一口好牙，在月子期間都被糟蹋了，從那時候一直到老年，牙時不時會痛、會出血，隻要牙一痛就會提醒秀梅想起傳貴的懶，恨意和牙疼一樣，總也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