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漸變得輕淺而均勻。
江渡嶽的眼底卻浮現出隱隱的擔憂。
他好似在自言自語:“阿霽,如果明天之後,你要與我四海為?家,顛沛流離,你願意嗎?”
“嗯。”
江渡嶽低頭一看,沈勻霽正眨著眼睛望著他。
“你沒睡著啊?”
沈勻霽貼在他的胸口,道:“沒有。”
接著,她又說道:“我願意和你在一起,人間煙火,平凡日月。”
江渡嶽默然不語,深深地埋進了她的頸窩。
良久,他才輕聲道:“傻瓜。”
窗外的月亮好像失去了光彩,此刻他們是彼此的星星,在這靜怡漆黑的夜中閃耀。
—
一夜安眠。
可隔天清晨,當沈勻霽醒來的時候,身邊卻是空蕩蕩的。
而還留著餘溫的枕邊擺著一封信。
上麵寫?著:阿霽親啟。
第65章 65 七月
“先關燈。”
那是江渡嶽的字跡。
沈勻霽不知為何, 心中忽然一緊。
思考片刻,她還是拿起了那封信。
這信封不輕,有些分量, 裡麵似乎裝了些什麼。
沈勻霽拆開了信封,裡麵夾著的幾張銀行卡滑落到她的手上。
她微微蹙眉, 展開了信紙。
信的內容不長,隻有幾行字。
【阿霽,早飯在桌上, 記得吃。如果今晚六點前我沒有聯係你, 就去找韓明。
他的聯係電話是:13914476682。
這些卡裡的錢都是給你的,密碼是你生日。
——江渡嶽】
沈勻霽立刻跑下床,衝到客廳, 可是哪裡還有江渡嶽的身影?
他去哪兒了?
他要去做什麼?
明明昨晚她已經答應了他, 四海為家, 人間煙火,怎麼現在又不見蹤影?
她抱著“或許他還沒走遠”的念頭, 又打開了窗戶, 可是卻沒看到他的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滿滿一花槽的紅玫瑰。
熱烈、鮮明, 在陽光下盛放, 在微風中舞動。
可此時再美的花, 她都沒有閒情去欣賞, 甚至看著還有些生氣。
為什麼又是這樣不聲不響地拋下她?
她轉身去拿信紙,按照上麵的電話號碼撥通了電話。
沒幾秒, 電話就接通了。
“您好, 請問是韓明先生嗎?”
韓明接到電話顯然有些驚訝:“是沈小姐嗎?”
“嗯。”
“呃, 這……這還沒六點呢。”韓明支支吾吾。
“我知道, ”沈勻霽聲音不大,“我想問問您,或許您知道他去乾什麼了嗎?”
對麵陷入了沉默。
“或者,你告訴我,他還會回來嗎?”
韓明半天才擠牙膏似地說道:“肯定會的。他,他其實今天是去參加股東大會,沒有彆的事。”
但其實韓明自己心裡知道,如果江渡嶽今天沒有在六點前聯係沈勻霽,那就不僅是股東大會失敗的問題了。
江家父子鬨翻的事情已經在圈內人儘皆知,這場惡戰最終隻會以其中一方進監獄收場,加上江恒手段強硬毒辣,所以,江渡嶽的確可能“回不來”。
但他明白這些日子裡江渡嶽的良苦用心,也實在不忍說些有的沒的去刺激沈勻霽。
“恒潤的股東大會?”
沈勻霽心中已經明白了三分。
怪不得他昨晚會問自己那個問題。
原來今天是他的背水一戰。
他想罷黜江恒這個董事長,但若是股東投票沒通過,那他可能就是被踢出恒潤的人,這樣一來,他倆就要“顛沛流離”了。
“我知道了。”沈勻霽輕聲回道,“謝謝你。”
“沒事。”
韓明沒有說再見便掛斷了電話。
放下手機,沈勻霽仍然惴惴不安。
她希望江渡嶽可以不要那樣“拚”,失敗也好,流浪也罷,她已經不在乎了。
隻要他可以平安歸來就好。
她越是這樣想,時間就越難熬,做事也心不在焉。
由於她昨天錯過了最後一場期末考試,現在隻能發郵件聯係老師,請他安排補考。
但隻是一封小小的郵件,沈勻霽楞是寫了半個多小時才寫好。
所幸教授知道她是個很刻苦的學生,得知事情之後,他很爽快地答應幫忙。
補考日期被暫定在了8月20號,沈勻霽看著日期,又陷入了沉思。
那個時候她和江渡嶽會在哪裡呢?
如果他們要“逃離”這裡,是不是還要偷偷摸摸溜回滬市考試?
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心亂如麻,思慮萬千。
最後,她想到喉嚨都有些發乾,隻好站起來去廚房燒水。
她接了滿滿一整壺水,打開了電水壺的開關。
滋——
靜音電水壺不稱職地發出了聲響。
沈勻霽靠在牆上,她覺得自己就像是這壺裡的水,被放在小火上慢慢煮燉,備受煎熬。
咕嘟咕嘟,隨著沸騰的水聲響起,開關“啪”地跳起。
也就在這時,她忽然隱約聽到手機響起的聲音。
她立刻跑進客廳,用最快的速度接通了電話。
“喂?”
“阿霽,收拾一下東西,我一個小時後到家,然後我們就走。”
是江渡嶽的聲音。
沈勻霽沒有多問,隻是應道:“好,我等你。”
她想,看來是要“浪跡天涯”了。
也沒什麼不好,如果有江渡嶽在她的身邊,那在哪都無所謂。
冬日裡下過雪的海灘,春天時花海遍野的草原,炎夏裡靜謐清涼的山穀,或是秋風吹過時鋪滿黃葉的長街。
隻要他在,即便是普通的日子,她也可以和他去看這個世界,可以兩人三餐四季。
她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還有一個小時,她要趕緊收拾一些東西。
她打開儲物室的門,拿出了當時搬家用的紙箱,麻利地把它們撐開,然後分彆鋪上了乾淨的白紙墊底。
接著,她開始逐一打包日常用品。
碗筷帶兩套就行,衛浴用品也要帶上,至於被子,可能隻能暫時先拿一床走……
她有條不紊地打理著,在江渡嶽打開家門的瞬間,她將最後一個電水壺放進了箱子裡。
“阿霽。”
沈勻霽回頭,和江渡嶽目光交彙。
江渡嶽穿著正式而熨帖的西裝,英挺而筆直地立在門口,完全沒有“敗者”灰頭土臉的樣子。
沈勻霽忽然覺得眼眶酸酸的,卻還是揚起了淺淺的微笑:“你回來了。”
江渡嶽垂眸,溫聲道:“嗯,我回來了。”
沈勻霽知道現在不是煽情的時候,她指著箱子道:“行李已經收拾好了,我們趕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