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炸起一聲雷,還是巨響的那種。隻見盛老爺子拿出煙袋開始卷煙,還沒說什麼呢,盛家老二最先不願意了。
“大哥,所謂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河南的河間縣距咱這裡兩千多裡地,你獨自去,我們哪能放心的下,我們跟爹娘肯定是要陪著你去上任的。”
“老二呀,我也舍不得你們,舍不得爹娘啊,”盛諾歎了一口氣道,“可是沒有縣丞上任帶著全家一起去的呀,況且,我這個官職也不是考科舉考試來的,我帶著全家一起上任的話,就怕我自己的腳跟沒站穩,就被頂頭上司給申斥彈劾了。”
“大伯,你這話說的好沒道理的。我雖是個女人,也沒念過書,也不識字,可我知道,咱們大啟朝,是最重視孝道的。”龐秀娥道,“不管他是多大的官,他就沒有爹娘兄弟了?咱們也不往遠了說了,就說咱們大豐縣,哪個官員不是拖家帶口來的?他們都是帶著一家子來上任的,也沒見哪個就挨罵了,也沒見說哪個因為拖家帶口的就丟了官的。相反,大家夥都誇獎他們孝順,沒有因為發達了,而看不起人。”
“就是這個理。”盛凱哈哈大笑道,“再說了大哥,河間縣離著咱們這裡這麼遠,讓你們一房的過去,我們也不放心哪。”
河間縣是個大縣,並且還是個富裕的大縣,唯一不好的地方在於,盛諾需要跋山涉水的去上任為官,這個距離可不近。因為距離遠,因此那邊的氣候和環境也跟大豐縣有所差異。
“大哥,去河間縣起碼得半個多月的路程,雖然文書上寫的是一個月後去赴任,但是咱們也不好走的太靠根了。況且咱們還得收拾行李,整頓一下老宅、拜彆一下親友呢。哦,對了,還得準備盤纏。”盛凱道。
盛諾就一張嘴,還真說不過二房的人,二房用孝道壓他,他也是沒辦法的。除非他不想當這個官了,要不然他還真害怕被扣上不孝的帽子。他見大勢已去,他隻能采取懷柔的戰術。
“這上任的路上可不好走啊,說不定還得碰見匪患啥的,還有這盤纏......”說到這裡,盛諾朝盛軒的方向看了看。“老二啊,等我先去趟趟路,等把啥都安排好了後,再派人來接你們。”
盛凱見盛諾鬆了口,可他是那麼好騙的嗎?他根盛諾做了那麼多年的兄弟了,盛諾朝哪撅腚,他都知道他到底是拉屎還是放屁了。他今天務必要將他們一家子要跟著老大去上任的事情落實了,他心裡很明白,隻要他這邊稍微一鬆懈了,盛諾那邊就會撇下他們。“就是路上再危險,有我們保護著,保準能把你順利的送到河間縣去,大哥,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吧。就是去了河間縣,有我和你的幾個侄子在,啥時候你都不怕缺了人手。”
盛諾看著一直保持著沉默的盛老爺子和崔氏,決定再下一把猛料,“老二啊,你跟我去上任了,那咱爹娘誰照看哪?”
今天盛老爺子和崔氏一反往常,很是沉默,盛老爺子一直抽著煙袋,聽著老大和老二你一言我一語的來回辯論。
“大哥,你不會向撇下咱爹娘吧?自古以來父母都是跟著長子生活在一起的。”盛凱瞪圓了眼睛怒道。
“老二,你想到哪裡去了,我能是這樣的人嗎?”盛諾趕緊道。
現如今盛諾有了光明的前途,雖然不是科舉出仕做的官,但總算是得償所願了。這些年,他一直卡在秀才上,不能上進分寸,又加上住在鎮上,他們這一房對老盛家索取甚大,並且回報甚少。這些年,老盛家為了供給大房讀書,一直都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現在盛諾好不容易做上官了,他內心起了分家的心思,但是為了名聲,他又不敢提及。
況且他就是想分,二房也不會同意的。要知道這些年來老盛家的每個人都為供養大房出過力的。現如今老大終於熬出頭了,盛凱自然想將過去投入到老大身上的都變本加厲的挖回來。
最後盛軒回來的時候,老盛家還沒定下個結果來。
“老四是想分出來了,不過今天晚上嘈嘈雜雜的,他沒機會向老爺子透露,估計明天就能說開了。”盛軒回到家裡,把老宅的情況跟張氏、小嵐和小婷說了說。
“老四是個老實本分的,心眼又實在,他分出去另過比跟著老大去上任要強。”張氏設身處地的為老四家想了想後答道。“哎,不過,不分家有不分家的好,不分家的話,老四家跟老大家就是一家子。人家出去了也會被高看一眼,退一步來講,就是以後小葉和小濤成親,衝著老盛家的門楣,也就能說上好親事了,可是要是分開了,那就是兩家人了。”
“上次老四就鬨過一次分家了,但是被你奶給攪和了,不知道這次能不能分成呢。”張氏道。
張氏和盛軒一頓分析到底是分家好,還是不分好,也沒得出個定論。但有一點他們是知道的,一切都得看盛浩一家子的意思。因為鞋子穿在腳上,舒不舒服隻有自己知道。
小嵐也在思考盛浩家分出來單過好,還是繼續跟著一大家子過日子的好。老盛家這十幾口的人,一起過日子的時候,難免會磕磕砰砰的,盛浩一家子顯然處在食物鏈的最底層,家裡的臟活、累活幾乎全被他們家包了。要是老四一家子分出去,這些活計誰來乾呢?小嵐覺著,盛浩一家子即便要分出來,估計也得脫掉一層皮。
不過隻要盛浩能堅定信念,不被盛老爺子的軟和話所迷惑,對分家的態度強硬上一些,估計也能分的出來。這種事,彆人都使不上力,他隻要自己能使上勁,也是能分成功的。
自從盛軒從老盛家吃過一頓飯回來,小嵐家就專注自家的事情了。
首先是張慶豐和付氏的豆腐作坊。現在趙東家和徐掌櫃那邊雖然還沒開始定貨,但是小嵐打算先做著腐竹。一是腐竹需要曬乾存放,等急需要貨的時候,當天是做不出來的。二是腐竹耐放,隻要存儲方法得當,可以存放好長時間。
回來的第二天,張慶豐和付氏就帶著小燕去收拾跟老盛家一牆之隔的豆腐作坊去了。昨天來給小嵐家幫忙的人,早早就得到第一手的消息,因此這天,他們早早就帶著工具來到豆腐作坊門口,等待打掃衛生了。
兩天的時間,就將豆腐作坊的裡裡外外搞乾淨了。做豆腐這種入口的東西,衛生是很重要的。之前張慶豐就負責豆製品這一塊,所以他把衛生這一塊盯的很嚴謹。
過來幫忙打掃衛生的也都是之前在作坊裡乾活的,她們對做豆腐的要求還是記得的,因此衛生搞得很仔細。
張慶豐管著豆腐作坊這一攤事,而張山峰則管著編小籃子和小筐子的事。
“小嵐,咱們回到村裡了,咱這邊條子多,稍微砍點就夠用。”張山峰道。
“姥爺,您辦事,我放心。不過我要提一個小建議,咱們是不是可以用蒲草也編一些看看質量?”
“這個沒問題,咱家莊子上的那條河邊上,就有很多蒲草,我可以割一些回來編製試試。”張山峰覺著小嵐的意見很是中肯。連忙點頭應道。
莊戶人家手都是很巧的,孩童們的玩物一般都是手工編製的。像竹蜻蜓啊,草編的螞蚱啊,蹴鞠啊,都是自家編織的。
不過蒲草萱軟,編出來的籃子和筐子到底是沒達到小嵐的要求。
自從小嵐家傳出要招聘編織籃子和筐子的人後,第二天村裡的人就嗚啦啦來了好些人。
張山峰拿出他編織的籃子和筐子,來讓他們編織,這是用以考核他們的手藝,隻有手藝合格的人才能留下來。
最終留下了五人,然後兩人劈竹子劈條子,三人編織。張山峰負責指導他們,檢驗他們的做工是否合格。
這些人每天下來,差不多跟豆腐作坊的工人的工錢差不多,評平均起來也差不多能賺個十二文錢。
“小嵐,這些人編籃子和筐子都是好手但是讓他們在筐子和籃子上刻上字,那就著實做不到了。”張山峰道。
張山峰讓他們每人在竹片上刻了個嵐字試了試,但是莊戶人家大都大字都不識一個,就是在讓他們在紙上寫寫畫畫,他們都做不到橫平豎直的,更何況在籃子上雕刻了。
小嵐想了想,這確實是個問題。在籃子和筐子上雕刻上嵐字,其實是為了品牌效應。嵐是她的名字,也代表香皂是她造出來的。她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之所以在籃子和筐子上寫上嵐字,也是為了潛移默化的影響購買的人,讓他們認可她的品牌,等以後彆人也開發出來香皂了,大家還能第一時間想到她家的品牌。
“姥爺,要不然我自己設計一個字體,咱們請個木匠過來,讓他來教一下我們。我覺著就簡單雕刻一個字的話,應該不難學。”
“行。”張山峰道。“如果有師傅教的話,應該學起來就簡單了。”
等小嵐設計感好字體後,請來了鎮上的木匠過來,先根據小嵐紙上的字體雕刻了一個之後,小嵐甚感滿意。
然後招來的五個人加上張山峰一起跟木匠學習刻字,挑中其中一個刻字最好,學的最快的,負責給籃子和筐子刻字,其他人則繼續編筐子和籃子。
等張山峰這一攤子捋順了,家裡也就剩下盛軒、張氏、小婷和辛氏能活動人了。
“小嵐,你不是說咱家要開吃食鋪子嗎?我和你爹也不能總是閒置著,我們也想著幫點忙。”張氏看到家裡人全都風風火火的忙碌著,她自然也很心急。
“娘,你先彆急。咱家的地不老少,之前是因為逃難,所以沒顧上布種可是現在咱們回來了,就不能讓地繼續荒著了。”
“小嵐說的對,咱家的地,確實不能一直荒下去了。所謂瓜菜半年糧,現在種糧食有些晚了,但是等秋天的時候,種上蘿卜和白菜,不光能解決咱們冬天吃菜的問題,還能省不少糧食呢。”盛軒笑著道。
“分家時得了六畝,後來咱們在桂花裡又買了三十畝,咱家地確實不少呢。”張氏聽到父女二人數算自家的地,要種上蘿卜和白菜,便也開始掰著手指頭算起來了,她越數算越興奮。“咱家不光外麵有地,就是咱們這個莊子的地就不少呢。”
對於莊戶人家來說,他們對土地是有感情的,一般來說,得了錢的人家,不是置產就是置地,所以後來也就有了土財主的說法。
小嵐在心裡暗中算計著,她家現在能空出手來的,隻有盛軒、張氏、辛氏和小婷。小婷還是個孩子,並且還得為定親做準備,張氏是不會讓她下地乾活的;張氏雖然著急忙荒的想讓小嵐給她安排活計,但是家裡的家務瑣事就占據她和辛氏大部分時間了。一家子這麼多人口,每天的吃食都是娘倆張羅的。不算莊子,光家裡的地就有三十六畝之多,光憑盛軒一個人,肯定是忙不過來的。 況且小嵐還想拾到一下莊子和開個吃食鋪子,那家裡的人手就更不夠用了。
自家的莊子外加外麵的三十多畝地,她們家現在也應該跨入地主行列了吧。況且她家裡不光有地,還有產業。一個豆腐作坊、一個香皂作坊。雖然目前香皂作坊隻有兩個人,也就是張慶年和劉氏。但是回鄉之前小嵐跟張慶年談過話了,並也給他留了銀錢,讓他忙不過來就請人,等家裡邊都收拾妥當了,他們再回盛家屯子。
這個時代階級地位非常明顯,士農工商,小文、小虎幾個孩子要想走科舉之路的話,家裡就不能被打上商的烙印。雖然家裡的鋪子很賺錢,但是土地還是扔不得得,還是得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