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林棲梧被時有時……(1 / 1)

林棲梧被時有時無的門鈴聲驚醒,頸椎因為長時間蜷縮的姿勢而酸疼,汗濕的頭發搭在額頭,身上的白襯衫也黏潮地貼緊皮膚。

透過窗邊,天色灰暗迷蒙,好像又淅淅瀝瀝飄起了小雨。

門鈴聲響起,聲音在寂靜的彆墅裡顯得清脆空靈。

猛地站起身衝到門邊,透過貓眼看清來蟲,林棲梧提起的心又沉下去。

打開門,林棲梧把滿臉焦急的亞特修放進來。

亞特修遠在貧民區,離帝都遙遠,這個時間點到,估計是連夜趕來。

“抱歉。”林棲梧倒了一杯水,又拿了一根乾毛巾給他,“連累你的賬號也被封了,你的損失我會加倍賠償給你。”

“不是。”亞特修有些著急,“我的命都是您救的,我不用您的賠償。”

林棲梧坐回沙發,打開光腦,還沒回話,手上的光腦突然被亞特修按了下去。

亞特修被注射的禁藥量沒有林小黑那麼多,臉上的蟲紋已經通過藥物緩解,此時清秀的一張臉上儘是窘迫和不知所措。

如果林棲梧沒看錯,亞特修看向他的眼神是,憐憫?

聯想到自己昨晚在網上主動掀起風波找罵的事,林棲梧釋然一笑。

“亞特修,放心好了,網上的言論還影響不到我。”

林棲梧重新打開光腦,亞特修沒有立場再阻攔,坐回一邊,嘴唇動了動,還是沒能開口,隻是看著頭發淩亂神情憔悴的林棲梧,絞緊了手指。

經過一晚上的發酵,網友通過各種對比,寫下了詳儘的石錘事實,從翅膀到身形甚至聲音,網紅“木木木木”囚禁長達近乎一年的雌蟲無疑就是西澤將軍。

其他的都還好說,但那翅膀上的裂痕,實在是太有辨識度。

蟲星沒有幾隻雌蟲有如此粗壯的翅膀,況且除了裂痕,肉眼可見的還有將軍征戰時留下的疤痕。

帖子被頂置在話題首頁,被刪了就有蟲立即補上。

不斷有蟲@最高軍團,詢問對林棲梧的抓捕嚴懲進程,辱罵的話語從未間斷。

半響,彆墅裡靜默無聲。

亞特修看見林棲梧乾裂無血色的嘴唇,起身去倒了一杯熱水。

“林棲梧雄子,您喝口水。”

林棲梧抬起頭,滿是紅血絲的眼睛在燈光下顯得很大,他沒有接那杯水,像在跟亞特修說話又像自言自語。

“我看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他們說林小黑是西澤。”

林棲梧一字不漏地看完了整個分析貼,害怕看錯又多讀了一遍,轉過頭不再跟亞特修對視,神經質地喃喃。

“林小黑那個傻子,他才跟我結婚,怎麼可能是西澤那種精明傲慢的家夥?”

“肯定是搞錯了。”林棲梧堅定地合上了光腦,“我才見過西澤,就算他是林小黑,那他怎麼可能不認我?”

他做飯割傷了一個小口子,林小黑都會擔心難過好幾天,怎麼會像西澤那樣,像看小醜一般,旁觀他發瘋忙亂的尋找。

林棲梧把翅膀對比圖放到最大,那道他無數次撫摸過的結痂的裂痕,連紋路都清晰印刻在心底。

一定是哪裡出錯了。

天還沒亮,林棲梧不顧亞特修的阻攔要出門。

他如願知道了所謂的真相,也徹底惹怒了愛慕將軍的蟲民們,彆墅區外到處是遊蕩蹲守他的蟲。

如果不是彆墅區裡的蟲非富即貴,安保係統完善,他可能真的在睡夢中就會被撕碎。

但即使這樣,在亞特修借助靈活身形偷藏進來後,還是看見了林棲梧門口的大片紅色恐怖塗鴉,紅漆還沒乾透,混合雨水,還在順著往下滴落。

亞特修攔不住,隻好照著他進來時那條偏僻的路,一路提心吊膽地護送林棲梧到軍團大廈樓下。

周圍的樓棟都是漆黑一片,軍團大廈中上層那間亮著的辦公室就格外顯眼。

儘管是小雨,但他們一路疾步走來,頭發也都濕潤,夜風透涼,林棲梧望著軍團大廈裡那點光,襯衫邊角被風吹得翻飛。

站崗室裡空無一蟲,亞特修說不上慶幸還是什麼。

林棲梧拒絕了他的陪同,亞特修隻好站在原地,看著電梯的數字不斷上升,最終停在了十八樓。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

林棲梧望著前方的010辦公室,一時頓在了電梯裡。

裡爾彆有所指的話語,跟西澤對視時被他自己刻意忽略的詭異的熟悉感。

其實早就有感覺了,隻是潛意識不願意相信,所以他才不停尋找。

他又不是暈死了,如果是裡爾綁走的林小黑,他怎麼可能沒有一絲察覺?

但如果是林小黑自己悄無聲息的離開,一切就都有了解釋。

為什麼西澤失蹤已久,偏偏在這個時間段就回歸了?

他和林小黑完成了最終標記,絕對匹配的信息素確實好用,所以林小黑僵化期症狀緩解,記憶恢複,搖身一變成了帝國最威嚴的西澤將軍。

“有什麼好自欺欺人的。”林棲梧垂下眉眼,眼眶發脹,盯著乾淨地麵上的某一點。

他林棲梧也不是那麼矯情的人。

但也實在可笑,不是說他們是什麼絕對匹配?原來就是這麼配的。

可是為什麼呢?

林棲梧終於挪動腳步,出了電梯,推開010辦公室的門。

他穿著一身混合著汗水雨水皺巴不堪的衣服,臉沒洗胡子沒刮,站在西澤將軍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對著那隻坐著批閱文件的雌蟲問出口。

“為什麼?林小黑。”

西澤依舊帶著麵具,隻不過沒有穿軍袍,林棲梧親眼見到了他翅膀上的那道傷,迎著西澤冷漠銳利的目光。

“你指什麼?”

早在電梯“叮”的一聲響起,西澤就知道林棲梧來了,絕對匹配和完全標記的羈絆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儘管相隔一道門,雌蟲也能立馬捕捉到熟悉的氣息,原始本能誘始身體蠢蠢欲動,想要出門去尋找那隻雄蟲。

林棲梧在電梯裡站了多久,西澤就煩躁地看了門多久。

這種不受控製的感覺,就像一個不定時炸彈,西澤無數次起了殺意,可又被否他自己否定。

林棲梧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冷靜,可是還是不行,西澤輕飄飄的態度一下就點燃了火苗,並在頃刻間蔓延,燒得他心口發疼。

為什麼?憑什麼?

林棲梧走上前,雙手拍在寬大的實木桌子上,傾身和對麵的雌蟲隔著半米遠的距離對視,極力想透過麵具找尋他臉上,哪怕是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也好。

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眼睛脹得發酸,心裡也酸。

“為什麼!林小黑,你他媽的,”林棲梧到底是沒忍住,紅了眼眶。

“林小黑,為什麼你能旁觀我發了瘋一樣找你?你踏馬心都被狗吃了嗎?”

他的伴侶搖身一變,成了原書裡會手刃他的主角,林棲梧覺得沒什麼,因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們已經朝夕相處這麼久。

他們的愛意甚至算得上從負數開始積累,從窮得隻能吃過期廉價肉,到在帝都買了屬於他們的婚房。

一年時間可能算不上長,可他們也互相陪伴著,甚至經曆過生死。

林棲梧從未想過恢複記憶的林小黑會變成什麼樣,因為愛意總不會隨著記憶的恢複而消失,他以為他們還有好多年。

在以前,他沒有什麼可以放在心上的人,也不樂意把彆人放在心上。

在林小黑闖入他的生活,日夜陪伴,用命來證明愛意後,林棲梧覺得,他找到那個可以放在心尖的人了。

“林棲梧。”熟悉但冷漠的聲音回複了林棲梧。

西澤沒有絲毫觸動,接連吐露的話語像是要堵死林棲梧的路。

“從我恢複記憶開始,林小黑就已經死了,我隻是西澤,林小黑永遠不會再回來,而你以為的所謂感情,在我這兒,隻是個惡心的意外。”

“如果我沒有失憶,早在相親局上,我就會親手了結了你。”

“我不相信。”林棲梧緊盯著那雙不再是黑瞳的眼睛,在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情況下,釋放出屬於S+雄蟲的信息素。

像是抓著最後一根稻草,林棲梧重複道:“你曾經豁出性命為我擋刀。”

絕對匹配意味著雌蟲對雄蟲的絕對臣服,不管西澤願不願意,這是生理上的本能,他的身體要他屈服於林棲梧。

趁西澤愣神的瞬間,林棲梧伸手摘掉了他的麵具,也看清了西澤臉上猙獰的神色。

脖子忽然被一股大力桎梏住,西澤猛地站起身,將林棲梧抬離地麵,像是看著案板上待宰的星獸一般,看著因為無法呼吸,臉色迅速脹紅的林棲梧。

“這樣你相信了嗎?林小黑願意拿命救你,但我隻會要你命。”

林棲梧說不了話,本來就清瘦的身體,在這些天的折磨中變得更加脆弱。

手心下是溫熱的觸感,在林棲梧快要暈過去時,西澤鬆開了手,喘息著背過身去。

“馬上從這裡滾出去。”

林棲梧癱坐在地上劇烈地咳嗽,眼前還在不停地冒金星星,耳鳴聽不到任何聲音,餘光卻瞥見了一點光。

“把,戒指,還我。”林棲梧指著那點光,嘶啞地嗓音破碎。

林棲梧不說,西澤都快忘了手上還有這個銀環,帝國沒有這種東西,林棲梧的解釋還曆曆在目,時刻提醒西澤那段愚蠢的日子。

林棲梧像個破布娃娃一樣癱坐在地上,看西澤取下無名指的戒指,拋出了窗外。

天亮後,軍團大廈的蟲都陸陸續續地趕來上班。

裡爾哼著小調,正準備像往常一樣,跟將軍彙報禁藥案件的最新進展,敲門數聲卻沒應答。

推開門,裡爾震驚地愣在原地。

如果不是將軍還站在辦公室,裡爾都懷疑辦公室遭賊了。

原本井井有條的辦公室變得混亂不堪,成排的書架倒在地上,上百斤重的實木桌子從中間斷成了兩節,陽台上全是落地窗的碎玻璃渣子。

他們的將軍站在一片混亂中,罕見地沒戴麵具,猙獰的臉上,蟲紋忽隱忽現,鮮血從緊握的拳頭滴落,因為開門的動靜而轉過頭,死死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