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棱棱……”一隻信鴿落到了宮中禦書房的門前。
“陛下,是暗中跟隨大皇子身邊的飛鷹衛所傳的消息。”
荀彧取下信鴿腿上的信件,恭恭敬敬遞給了劉赫。
劉赫接過一看,剛剛還因為諸多軍政事務,心煩意亂,而導致的滿麵愁容,轉眼間便眉目舒展起來。
“哈哈哈……這個臭小子,竟然還有這份本事。”
荀彧和錢理十分納悶,問道:“大皇子有何作為,讓陛下如此欣喜?”
劉赫揮了揮手中的信件:“這家夥,效仿我和二弟他們當年鬆林結義,竟也千裡迢迢,去徐州琅琊郡,找了一個人義結金蘭,收了一個二弟。”
“哦?”錢理訝異道:“大皇子向來眼高於頂,極少服人,是什麼人物,能夠讓他看上,還屈尊與他結拜?”
劉赫莞爾一笑:“此人複姓諸葛,單名一個亮字,字孔明,尚未及冠,年僅十七,乃是琅琊諸葛氏子弟。”
“琅琊諸葛氏?”荀彧應了一句。
“怎麼?文若有所耳聞麼?”
“回陛下,微臣略有所知。這琅琊諸葛氏,乃琅琊郡名門之一,其先祖諸葛豐,在前朝孝元帝時,曾任司隸校尉,其後二百餘年間,太守、校尉、縣令、郡丞等官職,也曾出過不少。那諸葛亮,在多年前便已有才名,號稱青徐第一少年神童,過目不忘,一應典籍,他但凡看過一遍,便能倒背如流,且深明其意。”
“世上還有這等奇才?隻怕是以訛傳訛,誇大其詞吧。”錢理有些不相信。
荀彧笑道:“我與此人未曾謀麵,因此也未曾考證。不過這諸葛氏,在其父諸葛珪多年前病逝之後,便有所衰微,諸葛亮兄弟幾人,全仗叔父撫養至今。”
錢理一副了然之色:“怪不得他才十七歲便取了字,想必是其父臨死之前,提前為他取的吧。”
“嗯,此事朕亦知曉。去年,諸葛亮叔父,諸葛玄,有意舉家前來洛陽,為朝廷效力,隻是中途遭遇劫匪,為劉備所救,故此便聽命與徐州帳下,隻是諸葛亮尚未成年,因此才留在陽都。倒是沒想到和正兒有了這樣的緣分。”
“那諸葛玄並不算什麼大才之人,故此當時消息傳來,臣等也沒有太過留意,如今看來,隻怕彼時劉備便已心存異誌了。”
錢理有些忿忿不平起來。
劉赫倒是一副大度模樣,甩了甩手:“無妨,劉備之事,不必憂慮。隻要元直等人能掌控住青州,以徐州的實力,稍有異動,翻手可滅。”
荀彧說道:“陛下言之有理。不過在那之前,理當速速將大皇子,還有那諸葛亮,接回洛陽。否則真若時局有變,大皇子身陷險境,實在不妙。”
“嗯,理當如此。給飛鷹衛回複,帶上朕的親筆信,命正兒帶著諸葛亮,儘快趕回洛陽。還有,給三弟傳訊,告知正兒消息,免得他在慎陽城著急上火。”
“臣遵旨。不過……”荀彧欲言又止。
劉赫問道:“怎麼了?還有何事?”
荀彧躬身道:“兩日前,司徒王允等數十位朝臣,聯名叱責慎陽城坑殺降卒一事,雖然並未提及大皇子,然而言語之間,分明是衝大皇子而去。那次雖被陛下暫時壓下,然臣以為,王司徒等人,絕不會就此甘休。”
錢理也附和道:“此事看似是為坑殺降卒一事,實則是為爭太子名位。大皇子乃是皇長子,品行端正,若不是犯了什麼大錯,這太子之位,自然是輪不到王司徒的那位外孫頭上。”
如今太子之位未定,若是換做其他大臣,敢在劉赫麵前議論此事,就算不被責罰,也難免一通訓斥,這也是王允等人隻能假借殺降一事,暗中較勁的緣故。
不過荀彧和錢理都是劉赫的貼身近臣,自然是與旁人不同。
荀彧緊接著道:“如今大皇子在朝中,並無羽翼,一旦此事被王允等人炒得沸反盈天,那時隻怕朝中能為大皇子說話者,實在屈指可數。恕微臣冒昧,假若陛下真有立大皇子之心,還需早做準備。”
“嗯,文若之言,朕記下了。”
劉赫話音剛落,龔三兒走了進來:“陛下,太後有請。”
“哦?母後忽然找我,所為何事?”
龔三兒回道:“回稟陛下,是慎雲鄉侯攜其夫人進宮了,現在太後宮中。”
慎雲鄉侯便是甄逸,也就是甄宓的父親。去年他獻上紙質書籍,大功一件,由此被封了此爵位。
“陛下,侯爺此來,微臣度之,當是為大皇子婚事而來。”荀彧道。
“嗯,來得倒也巧,朕正想找他呢。”
劉赫站起身來,便帶著龔三兒,直往太後寢宮趕去。
青州,濟南郡的某條官道上,數十個人影,正快馬疾馳,居中那人,赫然便是徐庶,他身後數十人,手持長槍,腰佩長劍,身著甲胄,自然便是他的隨身護衛了。
一行人很快便行進到了一座城池之前,徐庶看了一眼城門,心中疑竇叢生。
“這大白天,何以城門緊閉?”
這時,城樓上探出了一個人頭,高喊道:“來者何人?”
徐庶抬頭看去,抱拳道:“在下徐庶,朝廷軍師將軍,奉旨前往北海公乾,還請開城放行。”
不料,城樓上那人卻搖了搖頭:“不行,兩日前,青州各地,忽現大批盜賊,燒殺搶掠,十分猖獗,北海太守、濟南太守,已聯名向徐州求救。眼下青州各地,俱已戒嚴,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徐庶聞言,心頭一沉,暗道不妙。
身邊一名護衛道:“將軍何不將聖旨取出,示與對方一觀?有陛下旨意在此,諒他們不敢阻攔。”
徐庶卻是搖頭道:“唉,沒用了。如今,縱然我等能夠前往北海赴任,卻也於事無補了。”
他抬頭看了看城樓,歎息道:“兩日之前的事,他身在徐州,卻能這麼快便派兵掌控青州各城,隻怕是蓄意圖謀了。看來,終究還是小覷了劉備啊……”
北海郡太守府,孔融正在親自設宴,款待劉備。
“我青州與北海,屢屢蒙難,俱是使君出手相助,大恩大德,莫敢忘懷,老夫在此,敬使君一樽。”
孔融滿懷欣喜,端起酒樽,一飲而儘。
劉備也是一臉笑意:“孔北海太客氣了,你我皆是漢臣,青州出自盜匪之亂,備豈有坐視之理?如今朝廷在豫州新敗,正是要秣兵曆馬,與曹賊再決高下之時,這些區區匪患,我等臣子,理當為陛下分憂。”
他這番話,說得義正嚴詞,孔融一聽,放下酒樽,連連讚許。
“使君不愧宗親之後,一片公心為國,實在令人欽佩。如今,青州刺史焦和,病逝於任上,朝廷尚未委派新任刺史前來。老夫與州內諸位太守商議過,待此匪患平定之後,我等聯名上表,表奏令弟薑桓將軍,為青州刺史,不知使君意下如何?”
劉備聞言,惶恐非常:“誒,這如何使得?舍弟何德何能,敢當一州之重擔?何況備叨居徐州刺史,卻連本州之事,也未曾蕩平,彭城、下邳,尚在曹賊手中,待匪患平定,備自當即刻領兵退去,不敢對青州有半點非分之想。”
薑桓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大哥所得不錯。桓一介武夫,隻合為朝廷征戰四方,如此重任,萬不敢當。”
“誒,使君與將軍,不必推辭。”
孔融說道:“如今朝廷一心要對付曹賊,並無餘力顧及青州之事,否則也不至於數月來,都不曾派來新任刺史。而老夫與其他諸位太守,都是文士,不善兵戈。請薑桓將軍出任刺史,一是為了青州黎民之安定,二也是為了讓朝廷免去後顧之憂。三麼,使君忠心為國,若能據有青、徐之地,則正可相助朝廷,夾擊曹賊。如此一舉三得之美事,使君萬勿退卻。”
他雖是如此勸說,劉備卻還是連連擺手:“不可不可,備絕無此心,此事斷然不可。”
這下,孔融忽然將臉板了起來:“使君身為宗親貴胄,怎可因一己虛名,而廢國家大事?令弟出任青州刺史,於國於民,百利而無一害,使君何故屢屢辭謝,莫非是不願為朝廷繳賊出力不成?”
“這……”
劉備還是一臉猶豫,田豐忙接過了話題:“孔北海所言,入情入理,主公,青州之地,眼下朝廷既然尚無力接掌,不如主公暫且駐守,待天下安定,群賊誅滅之後,再由朝廷安排,如此,既不會有損主公仁德之名,也可使主公為大漢江山,再建功勳。”
“既如此……”劉備看了看眾人,隨後歎息一聲:“唉……但願陛下莫要為此加罪於備啊……”
青州,安樂郡,臨濟縣城外,張飛率領數千步騎,氣勢洶洶趕來。
“燕人張飛在此,快快打開城門……”
他用丈八蛇矛指著城樓,高聲呼喝著。
一人探出頭來,喊道:“張將軍威名,下官早有耳聞。隻是將軍為剿匪而來,我臨濟城中,並無匪患,此乃青州地界,並不屬將軍所轄,將軍若要進城,需有朝廷旨意,否則,下官萬萬不敢放行。”
張飛一聽,登時勃然大怒:“哇呀呀呀……氣煞我也,你這鳥官,竟敢阻攔張爺爺我?你此處雖無盜匪,然再往北去,那千乘縣中,便有盜賊肆虐,你不開門,要本將軍如何前往救援?”
“這……”城樓上的那名縣令,一時有些為難起來。
他是多年前,劉赫登基時,在孔融、焦和入京朝賀後,為了便於朝廷掌控青州一地,特意安排在青州的幾名官員之一,乃是軍中老卒,彆的本事沒有,可對劉赫卻是忠心耿耿,那劉備雖是皇兄,可在他眼裡,沒有劉赫的命令,誰來了也不管用。
隻是千乘縣如果真有匪患,自己不放張飛過去,卻也怕要誤了大事,這讓他陷入了兩難之地。
張飛見他似乎正在猶豫,眼珠一轉,喝道:“你若不放心時,且下得城來,某家有一物,可證明方才所言,絕對非虛。”
“哦?既然如此,果是千乘縣有難,下官自當放行,還請將軍稍後。”
縣令當即命人打開城門,自己親自騎馬出城,來到張飛麵前。
“張將軍,有何證物,還請……”
他正伸手想要看張飛所說的證物,卻不料,張飛忽然暴起發難。
“哇呀呀,賊子受死!”
丈八蛇矛閃爍著寒光,直刺縣令麵門。
“啊……你……”
“噗……”縣令直接被張飛捅了一個對穿,狠狠拋飛了出去。
“啊……張飛殺死了縣令……”
“縣令被殺啦,快……快去稟報太守……”
守城士兵,慌亂一團。
“統統站住!”張飛一聲如雷的暴喝聲,嚇得眾人都紛紛停住。
張飛十分得意,先是咧嘴一笑,隨後用丈八蛇矛指了指地上那縣令的屍體:“本將軍早就得到消息,此燎身為朝廷命官,卻暗中勾結盜匪,圖謀不軌,我大哥與諸位太守商議過後,擔心他與盜賊裡應外合,謀害百姓,因此派我前來,取他性命,爾等之中,可有從犯?”
他這般凶神惡煞的模樣,做如此發問,那些士兵哪個敢說有?
“沒有沒有……小人等絕對不敢啊……”
“是啊……小人都是安分守己,絕無異心啊……”
看著他們驚恐的模樣,張飛點了點頭:“諒你們也沒有這個膽量。快,打開城門,讓本將軍入城,再作計議。”
汝南郡,安城之中,曹操看著一封書信,開懷大笑。
“哈哈哈……不想青州之地,如此輕鬆被那劉備奪到手中了,真乃天助我也。”
“太好了,有那劉備相助,我等聯軍,實力更甚往昔,何懼那劉赫小兒?”
夏侯惇摩拳擦掌,恨不得現在就馬上再來廝殺一場。
曹仁微微皺眉:“劉備如此行事,定會被劉赫察覺,若是他以劉備擅殺大臣為由,搶先發難,可如何是好?”
曹操笑著搖了搖頭:“斷然不會。劉備率軍入青州,乃是應青州各太守之邀。至於他所殺的幾名將領、縣令,雖然都是劉赫的心腹,但劉備手上,握有他們勾結盜匪的證據,這些證據,都是被俘的盜匪,親口招供,證據確鑿,即便劉赫有所懷疑,也絕無理由為此事而發難。”
程昱也說道:“不錯,直到如今,劉備表麵上,依舊是一個忠心不二,為國為民的大忠臣,劉赫若是要懲處他,豈不是自打了皇家的臉麵?”
曹仁聽得兩眼發光:“妙計,真是妙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