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三,秋高氣爽,豔陽高照。
重新遷都回來之後,又經過了禪讓大典,洛陽城如今已經恢複了往的繁華,從大漢各地雲集而來的商旅在城中開店經營,單是酒樓,便有二十七家。
然而,這一天的洛陽城,卻比任何時候都要鬨,尤其是在北城和南城交接的一座橋頭,簡直是人山人海。
濂珊酒樓,正是當劉赫從汪氏手中救下的那對包粽子的小夫妻所開。
有荀氏以及商行的支持,這座酒樓雖然坐落在南城,可是名氣卻早已傳遍洛陽,乃至於長安等地。
其中的三種美酒,還有諸多菜肴,俱是一流,令人流連忘返,回味無窮,連北城的不少達官顯貴,也常有光臨。
生意漸興隆之後,原本就擁有足足四棟樓的酒樓,之後又進行了擴建,如今這一整條街中,一半都是酒樓的產業,可同時容納四五千人用餐,隱隱成了洛陽城中的地標之一。
不過今酒樓卻是戒備森嚴,四麵八方,都有衛軍重重把守,而整座酒樓,也是張燈結彩。
從正午時分開始,酒樓大門口,進進出出的,都是當朝顯貴,百姓和商戶們早就有所聽聞,因此早早侯在附近,不為彆的,就圖湊個鬨。
“快看快看,那不是洛陽令麼?他年紀輕輕,就得陛下多有讚譽,我可是經常見到他親自在城中巡街,可是個大大的好官。”
“嘿,洛陽令雖然是好官,可畢竟隻是一城之長啊,你看,那可是河東太守,管著整整一個河東郡啊。”
“切,河東郡算什麼,看,那是新任的河南尹,人家可是當今陛下的心腹之臣。”
“是右扶風,右扶風也來了,據說他與河南尹,還有當今司隸校尉,都是幼時玩伴,司隸校尉更是當今司空之子,從太平禍亂之前就跟隨陛下了,嘖嘖嘖,看看人家這等風貌,不愧是國之柱石。”
“啊,我看到了誰?朱燁,朱燁將軍,天呐,好威猛的男子,我若是能嫁給他,折壽十年也甘願了。”
“朱將軍雖然威猛,可是我看還是張勇將軍俊朗一些。”
“去去去,你們看,那程良將軍,雖然黑了一些,可是男子漢大丈夫,黑一些不正多幾分氣概麼?嗯……隻可惜胡須不夠長,這方麵來看,我還是更喜歡關將軍一些,美髯公,名不虛傳……”
“胡說胡說,你看,那趙雲將軍,他長得如此白淨,可誰敢說他沒有男子氣概?我就喜歡他這樣的。”
關羽等人策馬朝酒樓走去,聽著周圍一些女子的話語,都有些哭笑不得。
“二哥,你說大哥怎非要在這裡給子陽還有大猛擺喜宴,看看咱們,好歹也是朝廷大將,如今卻跟遊街示眾似的。這些女子,那眼神,好似要將我等生吞了一般,當真有些嚇人。”
程良看著周圍的況,不由得渾起雞皮疙瘩。
趙雲笑道:“怎麼,三將軍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卻會怕區區幾個女子,這倒真是稀奇了。”
程良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子龍倒是心寬,我可吃不消,不行不行,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小弟先行一步了。”
他一拍戰馬,加快腳步,來到酒樓門口,下馬之後,迅速衝了進去。
“哈哈哈……”
關羽等人看著他的模樣,都有些忍俊不。
一眾大臣,陸續到來,最後包括三公九卿,還有車騎將軍,驃騎將軍等人,全部都來到了酒樓之中。
而眾多圍觀的百姓,還沒有散去,大家伸長了脖子,翹首以待,看向了同一個方向。
所有大臣,包括今天的兩對新人,也都在酒樓門口,恭敬等待。
終於,一個尖銳的聲音響徹整條街道。
“太後駕到!”
“陛下駕到!”
“皇後駕到!”
“國丈駕到!”
隨著龔三兒四聲高喊,三駕馬車,先後出現在了不遠處的那座大橋之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好像生怕自己一口氣會打破眼前的氛圍一般。
三家馬車停到了酒樓門口,劉赫首先從其中的天子禦攆上走了下來,他剛一落地,便親自撩開馬車的簾子,從中扶出了張妤。
而另外兩列馬車中,自然是太後徐氏,還有國丈張銅夫妻。
所有百姓全部跪倒。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大臣也紛紛迎過來行禮。
劉赫揮手道:“眾卿不必多禮,百姓們也速速平。今與民同樂,諸位自便就是。”
蔡邕和趙煜二人,作為今喜宴上的長輩,快步迎來。
“老臣恭迎太後、陛下、皇後娘娘與國丈入內飲酒。”
在二人的引領下,劉赫帶著自己一家老小,走入了酒樓之中,徑直上了最頂層。
此樓沿著城中洛河,一二樓是大堂,三四樓是雅間,整體格局,皆是四方形狀,而五樓,卻是一整層的圓廳。
為首居中的,擺著兩張桌案,一張是劉赫與張妤共用,一張是太後。至於國丈,雖是長輩,但畢竟還是臣下,所以便坐在了太後一側下首的第一席。
“眾卿一同落座,筵席便可開始了。”
劉赫一發話,司禮官便即刻開始了婚禮。
今兩家同時舉辦喜宴,此舉不說前無古人,卻也十分罕見,再加上男方都是朝中大將,女方又是豪門千金,歡慶氣氛,自然比尋常,禮節也是十分繁複。
為了保證大猛能安安靜靜拜完堂,在這之前,眾人可是沒少費心思,可謂是威利,連哄帶騙得,才勉強做到了讓他在此過程中沒有壞事。
終於折騰到婚禮結束,筵席這才算正式開始。
劉赫第一個便端起酒樽,敬了邊的皇後張妤。
“還是朕的皇後有辦法,這兩家的喜宴,誰先誰後都不便,若一起辦,放誰家也是問題,也就隻有皇後能想到在這廉珊酒樓辦筵席,聰明絕頂,朕當敬你一樽。”
張妤倒也沒有謙讓,端起酒樽,與他相對而飲。
不過兩人都心知肚明,劉赫所說的,不過是表麵的原因而已,把喜宴放在這裡舉辦,真正深層次的原因,卻是因為劉赫窮。
劉赫和張妤親自做了證婚人,再加上自古以來,喜宴多是男方所辦,而鄧遠和大猛都是孤家寡人,積蓄不多,如何辦得起?隻能是劉赫這個主公出麵負責了。
可如果要自己辦酒席,那耗費的糧食可就不得了了。劉赫如今糧倉空空,與其買了糧食,再辦酒宴,不如直接花錢在酒樓辦爽快,反正他自己便是這酒樓的老板,隻付個成本價而已,反而便宜。
隻不過這個原因,卻是不足為外人道了,畢竟堂堂大漢天子,辦桌酒席都要精打細算,扣扣索索,說出去也沒人信。
酒樓之中,鼓樂齊鳴,有商行招來的最頂級的舞姬伴舞助興,一時間,賓主儘歡,尤其是蔡邕和趙煜二人,笑得臉上的皺紋,怕是都多了好幾層。
“這廉珊酒樓名不虛傳,那夫妻二人,果然是有廚藝天賦,這菜肴可比宮中的禦膳還強出三分,精致而美味,當真難得。”
劉赫吃得是讚不絕口,周圍的文武大臣,也都十分儘興。
不過在這一層中,都是當朝一等一的勳貴高官,哪怕是麵對美食,也不至於作出狼吞虎咽之相。即便是朱燁,他雖然平裡大大咧咧,但好歹也是注重些儀表的。
可唯獨有一人不同,他直接扔了筷子不用,左手一隻蹄髈,右手一條烤羊腿,那啃得是滿麵油光,湯汁亂濺。
太後笑罵道:“公毅,你也是堂堂的國之大將,吃飯卻猶如饕餮之風,委實不像樣了些。”
程良愣愣地抬起頭來,看看周圍,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他一個人上,每個人都是一副使勁憋著笑的樣子,尤其是關羽,那臉本就紅,現在憋得是紅到發黑了。
“嘿嘿……嘿嘿,太後見諒,三兒從小便是如此,在軍中也粗魯慣了,嘿嘿……”
“哈哈,三哥,你這模樣,讓小弟想起去年冬天,小弟在軍中無聊,去山裡打獵時,遇到的那頭野豬,好家夥,那廝刨地找東西吃,也如你這般吃相,那哼唧哼唧的,美得很,美得很呐,哈哈……”
“好你個老五,敢拿三哥跟野豬比,我看你是找打……”
這兩人打打鬨鬨,一路從頂樓就跑去了樓下,看得眾人大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