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禦前的表演(1 / 1)

漢世祖 羋黍離 4551 字 3個月前

作為避暑行宮主殿的泰康殿,毫無疑問是諸多殿宇樓棟中最為壯麗奢華,也最能重以威嚴的。這本身就是一座龐大的宮殿群,建築密集,房屋眾多,集中寢殿、朝政、會議、讀書、習武、遊玩等多種功能於一體。

僅遊覽泰康殿,將其基本的建築布局及功觀覽完,就花了老皇帝三日時,三日下來,既讓他疲憊,也讓他煩躁。

這座殿宇,論威嚴壯觀,是遠遠無法同西京乾元殿相比的,就是東京的崇元殿,也相去甚遠。然若論富麗與奢華,論精致與享受,天下瓊樓玉宇,也無一能與之比肩。

當初的南粵與偽唐與孟蜀,算是諸國中以廣造宮室景觀、奢侈享受著稱的了,而今日老皇帝在申州打造的這做避暑離宮,可謂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在享受這一方麵也把他過去的對手們都給「比」下去了。

若沒有闖駕之事,老皇帝或許還不會有多少觸動,甚至自鳴得意。但此事一發,帶給老皇帝的震動也是非常的,數日之間,已漸成其心病。

在泰康宮待得固然是舒適的,但腦海中也反複出現著他對手們奢玩誤國的記憶,耳邊也仿佛始終有一個讓他厭煩乃至狂躁的聲音在回響:昏君

這樣的情況,讓老皇帝的心好似有刀子在劃拉一般,疼,且滴血,這是一種折磨的感覺。更折磨的是,對於這些,老皇帝實則早就看清了,隻是,有些不敢麵對罷了。

老皇帝這輩子,從未有似今時今日這般,如此地軟弱、怯懦。

「王欽若?」殿內,老皇帝聽取了來自武德司的調查報告,嘴裡呢喃著。一雙老眼中,帶有些恍惚,這個名字,就仿佛在哪裡聽說過一般。

「回陛下!」見老皇帝反應,王玄真繼續稟道:「經臣調查訊問,已然確認,羅山縣主簿王欽若,就是那封血狀的書寫人,其本人也供認不諱。

經調查,此人在羅山縣任職多年,仕途緩慢,升遷艱難,因而屢有狂言,對於申州州政,常有異議,平日多有抨擊之語。

因此,綜諸多線索,可作初步判斷,王欽若因不滿際遇,又與申州時政相左,方暗施手段,炮製出‘闖駕告狀之事,居心叵測,膽大至極.」

聽王玄真這麼說,老皇帝抬眼瞥了他一下,冷淡地道:「這似乎與你平日的作風不符,什麼時候,你開始代替朕,對這些事做出判斷了!」

王玄真聞言,心中大驚,恨不能抽自己一嘴巴子。失策了,大大失策!老皇帝正猜疑著,他說這麼多,豈不是自找麻煩。

要知道,王玄真平日裡奏事,是極善把握一個分寸的,很少讓老皇帝在諸多彙報中感受到屬於他武德使的意誌。但在此事上,顯然疏忽了。

腦筋急轉,王玄真埋頭便請罪道:「是臣孟浪,失言多嘴,請陛下降罪!」

審視了此人一眼,老皇帝幽幽問道:「如你所言,事情是這個王欽若搞出來的,那你告訴朕,此人的目的是什麼。雖然隻是個小小的九品主簿,難道不知其中的風險,冒著身死族滅的危險,理由是什麼?」

這話還真就問住王玄真了,王欽若倒是對此有個解釋:為民請示。隻不過,王玄真並不相信,那小子,衣冠楚楚,道貌岸然,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憂國憂民的忠直之臣,這是作為武德使的直覺與眼光。

也不能這樣回答老皇帝,因此,稍加考慮後,王玄真便開始表現自己的「平庸」了:「恕臣愚鈍,無法看破其用心!」

不管是聰明還是愚鈍,都難以「說服」老皇帝,隻不過,老皇帝並不在意王玄真此時耍的這點小心機罷了。

沉吟少許,問:「人呢?」

王玄真道:「暫時拘在山下!」

「把人帶來,朕想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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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吩咐道,一副感興趣的模樣。

對此,王玄真臉上露出些許遲疑。見狀,老皇帝語調一轉:「怎麼,你在此人此事上,對朕還有所隱瞞不成?」

「臣萬萬不敢,絕無半點隱瞞!臣即刻去安排,把人帶來!」王玄真有些心驚肉跳,顧不得其他,連忙表示道。

離開泰康殿時,王玄真有些狼狽,心態上的,同時,背後又冒出不少細汗,把內襯都浸濕了,又得去換一件了。

如今這些大臣,在麵見老皇帝之前,準備一件乾淨的衣服是必須的。畢竟,連尿都有嚇出來的,出點冷汗就實在不算什麼了。

王欽若怎麼也沒想到,被武德司拿去,竟然還有麵見皇帝陛下的機會。泰康宮修建期間,往工地輸送勞力、建材之時,他是親自來過的,不過,建成後的行宮是何等壯麗模樣,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識到。

哪怕隻是些走馬觀花般的遊覽,依舊讓他大受震撼,同時也更加堅定地做著心理建設:如此奢侈富麗的宮室,耗費多少財物力,吞噬了多少百姓血肉,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發乎公心,為民請命,到了皇帝麵前,也是這個道理!

老皇帝那張老臉,那副醜陋的尊容,朝廷的大臣早就習慣了,敬重尊崇的有,恐懼害怕的有,甚至不乏在心中默默厭惡鄙夷的

不過,對於羅山縣的小主簿而言,在見到皇帝陛下的第一眼,沒有其他感想,隻有深深的敬畏與崇拜。那張對權貴們久而生厭的老臉,在王欽若看來,卻是這般的尊貴與可愛,這可是皇帝陛下。

除了激動,再難以用其他語言來描述王欽若的心情,納頭便拜,聲音都有些控製不住:「羅山縣主簿臣王欽若,參見陛下,陛下萬安!」

這是有多久,自己沒有接見過如此基層的官吏了,老皇帝暗暗回想著,到恍惚了,也想不起有多長時間。回過神,俯視著因麵聖而激動難已的王欽若,老皇帝心情反倒有所好轉,隻覺此人表現甚是有趣,也貴在真實。

「平身!」老皇帝輕聲道。

「謝陛下!」王欽若顫著聲應道,但努力了幾下,卻有些站不起來,不由喪著臉,叩拜道:「稟陛下,微臣榮幸之至,得見天顏,欣喜興奮,渾身激顫,難以起身,微臣鬥膽懇請坐地答話.」

王欽若這番話,直接把老皇帝給逗笑了,就像在看一場有趣的表演一般。笑意微露,緊跟著便收斂起,老皇帝威嚴的聲音降下:「那封血狀是你寫的?」

聽老皇帝發問,王欽若激動的心情逐漸平複下來,過熱的情緒也漸漸被壓製,雖不至於找回在羅山縣的從容自信,但總歸能正常對話了。並且,理智與心機,再度占據頭腦高地。

「回陛下,正是臣手書!」

「狀紙上所陳申州管治弊病,果真屬實?」

「回陛下,句句屬實,不敢欺瞞!」王欽若回答得很肯定。

當然是真的,搞這種事,本就是冒著粉身碎骨的巨大風險,用事實說話是最基本的,哪裡敢作假。

老皇帝沉默了下,緩緩再問道:「依你看來,泰康宮的興建,對申州及周遭州縣百姓來說,是禍非服,此項大工,與地方而言,是一項勞民傷財的弊政!」

這個問題,王欽若可不敢隨便回答,老皇帝問得太直接了,也太讓人心驚了。苦著一張臉,額頭汗都憋出來了,王欽若仍舊喏喏難言,不敢接話。

見狀,老皇帝麵露不快,開始施壓了:「狀紙上痛陳利害,還用血字,到朕當麵,卻不敢說了?」

一股滔天的壓力撲麵而來,幾乎讓王欽若喘不過氣來,麵色掙紮,幾近扭曲,做了充分的心理活動之後,王欽若用力地磕下頭,咬牙道:「回陛下!是!」

這大概是王欽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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