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師父(1 / 1)

點絳唇 一個黃花菜 6827 字 11個月前

江秋妤疑惑道:“魯王?宮中不是早就關了宮門嗎?除了每日上朝的官員,其他人等都不可出宮,為何魯王會染上?”

“他昨日來過醫館。”沈安寧想到昨日方景淳嫌棄的樣子,他隻是在醫館後的院子裡待過一陣,甚至都沒有進有病人的室內,竟然也染上了。

“他去醫館乾嘛?看他也不像是會去幫忙的人。”陳子洵也很是疑惑。

沈安寧看向楚管家,“像是去找晉王的。”

陳子洵皺起眉頭,“晉王也去醫館了?”

沈安寧轉頭看像陳子洵,“他在府上照顧病人幾天了。”

陳子洵有些懷疑地看向楚管家,楚管家也是一臉的毫不知情,這幾日劉醫師在府上給其他病人看診,帶了幾個藥童,進進出出的,他隻盯住了不讓人來後院,沒注意劉醫師帶來的人。

“就是那個煎藥的公子,就是晉王!”阿月越說越小聲。

江秋妤看向身旁的阿月,楚管家急道:“這丫頭!你知道為何不告訴我?這讓王爺來給我們乾活,這還得了?”

阿月聽著楚管家的話,小聲地反駁道:“他不讓我說。”

陳子洵見狀轉頭看向沈安寧,見沈安寧點了點頭,才吩咐道:“罷了!既然是他自己不想說,你們就當不知道。”

楚管家急道:“這怎麼行?那是王爺!”

眾人還未作反應,一個小廝急衝衝地在門外喊道:“葉醫者!葉醫者!”

楚管家還在晉王就在自家府上這件事的震驚中,一聽有人在院外大呼小叫,忙要訓他,又念及江秋妤還在,於是急忙出去嗬斥道:“這裡豈能是你大呼小叫之地!”

葉雲舒一聽是叫自己的,起身朝門口走去,隻是心中有些不安。

陳子洵把手中的藥給了彩雲,然後跟著江秋妤沈安寧等人一同出了院門。

小廝一看眾人出來了,急忙道:“葉醫者!不好了!醫館傳來消息!說是有病人吃了藥也不管用了!那個乞丐又發起了高熱了!那人正等著葉醫者一起回醫館呢!”

眾人一聽,皆是眉頭緊蹙,葉雲舒當即道:“醫館的人呢?”

小廝:“那人正在府門口!”

葉雲舒轉頭道:“我得先回醫館看看什麼情況!”

沈安寧點了點頭,江秋妤擔憂道:“葉姑娘當心!”

葉雲舒連藥箱也沒帶,便急忙往府外走去。

陳子洵想到孫雪燕的藥還在院子裡,便立即轉身往回走,江秋妤也急忙跟了過去。

沈安寧見狀,立即吩咐道:“楚伯,你快去吩咐他們先不要按那個方子給病人煎藥!”

楚管家也明白事態重要,聽了沈安寧的話後立即就轉身去了。

沈安寧和阿月來到孫雪燕房間,見彩雲已經給孫雪燕喂了幾口藥了,陳子洵急忙把藥從彩雲手中搶了回來,彩雲疑惑道:“少將軍?”

阿月上前道:“這個藥還不能解毒!”

彩雲看著躺在床上的孫雪燕,心中很是愧疚,“那怎麼辦?”

江秋妤上前替孫雪燕擦了擦嘴角,沈安寧看著孫雪燕,眉頭緊皺,“現在隻能等了!”

陳子洵將葉雲舒把藥箱收拾起來,起身吩咐道:“彩雲,你看著我阿娘!我去醫館看看情況!”

然後看向沈安寧。

沈安寧點了點頭,轉頭道:“阿娘!我和阿洵去醫館看看情況,阿月!你留下來照顧燕姨和阿娘。”

阿月知道自己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隻得用力的點了點頭。

江秋妤看著兩人離去,忽然感到一陣心慌,晴雲見她有些異常,於是問道:“夫人?”

江秋妤輕歎了口氣,“我沒事!”

說著江秋妤又看向躺著的孫雪燕,晴雲見狀,以為她隻是太過擔心,於是勸道:“夫人!孫夫人會沒事的!你不要太過憂心了,當心點身子!”

江秋妤點了點頭。

沈安寧和陳子洵兩人到醫館時,醫館已經圍了很多人,醫師和大夫們一個個焦急地相互討論著。

方書君站在一群醫師旁邊,仔細地聽著他們的討論。

轉頭間看到了沈安寧和背著葉雲舒藥箱的陳子洵,立即上前問候道:“小陳將軍!沈姑娘!你們也來了啊?”

兩人雙手抱拳回禮後,陳子洵急忙問道:“世子,現在情況如何?”

“醫師們正在想辦法,不過看來暫時沒有什麼進展。”

“那葉醫者呢?”

方書君搖了搖頭,“葉醫者正在裡麵給乞丐診脈。”

“多謝世子!”說完便往醫館裡麵走去。

沈安寧也向方書君行禮告辭,快步上前拉住陳子洵,“麵紗。”

陳子洵這才想起來,從懷中拿出了一塊雪白的麵紗,兩人戴好了麵紗往醫館裡麵走去。

方書君側身,目光一直跟著沈安寧往醫館內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

沈安寧和陳子洵一路往著病人的地方走去,隻見原先二旺躺的地方圍了一圈人。

陳子洵撥開人群,才看見葉雲舒正給二旺把脈,眉頭緊鎖,他走了過去把葉雲舒的藥箱放在她身邊。

一旁同樣眉頭不展的齊茂成和譚謹以及其他幾位醫師見到二人,上前行禮道:“小陳將軍!沈姑娘!”

沈安寧回以一禮,“現在如何了?”

齊茂成歎了口氣,“脈象上看,又像是得了瘟病,看來若是先解毒就會誘發瘟病,但要先醫治瘟病又會毒發。”

沈安寧看向躺著的二旺,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眾人都看著正在翻看著二旺眼瞳的葉雲舒。

最後,葉雲舒似乎也歎了口氣,準備起身,隻是兩腿跪久了有些不穩,陳子洵見狀立刻扶住了她,葉雲舒這才發現陳子洵來了,葉雲舒站穩後收回了手,轉頭看向齊茂成等人,情況又回到了最初,眾人都束手無策。

日暮漸暗,葉雲舒和各位醫師一直在研究各種藥方,沈安寧和陳子洵幫著照顧病人等著結果。

方書君和譚謹看著也幫不上什麼忙,便來告辭了,“小陳將軍!沈姑娘!”

“世子!小譚將軍!”

方書君上前道:“這天色已晚,不如由在下送姑娘回府?”

“多謝世子美意,就不勞煩世子了!”

方書君笑道:“你一個女子,這大晚上的怕遇見危險,況且侯爺和我父王交情匪淺,把姑娘安全送回府又怎麼會是勞煩呢?”

沈安寧正要婉拒,就被陳子洵的聲音打斷了,“世子,你放心吧!十個惡徒也不是阿寧的對手,倒是世子身份尊貴,是否需要派人送世子回府?”

一聽此話,方書君和譚謹都看向沈安寧,似乎在懷疑沈安寧是否真的有能打十個惡徒的能力。雖然沈安寧看起來不似一般富貴小姐般嬌弱,可和惡徒的體格之間還是有些差距。

沈安寧道:“是啊!是否需要派人護送世子回府?”

方書君這才笑了笑,一直盯著一個姑娘看,確實有些失禮,“是我失禮了,姑娘不要介意!我和小譚將軍同行,就不勞煩相送了!”

沈安寧轉頭看了看譚謹,“好,世子慢走!小譚將軍慢走!”

方書君譚謹兩人行禮告辭後,陳子洵轉頭看向沈安寧,“阿寧,你也回去吧!江夫人和阿月還在等你。”

“那你呢?”

陳子洵看向門外,“我想再等等,或許醫師們很快就有可以治療阿娘的辦法了!”

沈安寧點了點頭,知道自己在這也幫不上什麼忙,準備回趟陳府。

陳子洵來到醫館藥櫃處,卻隻看到齊茂成和兩三個大夫,“齊博士,葉姑娘呢?”

齊茂成抬起頭,“小陳將軍啊!葉醫者?剛還在這呢?”

陳子洵疑惑地看向醫館的門外。

葉雲舒此時正一路疾步地回到了自己棲身的酒樓,因為城中病情嚴重,酒樓裡沒有什麼人,冷冷清清。葉雲舒直徑往樓上跑去,至二樓最裡麵的一間房門前停下,正準備敲門,就傳來一聲憤怒的男子聲音,“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葉雲舒皺起了眉頭,正想著這聲音並不是自己熟悉的,心中疑惑,這時自己熟悉的聲音才響起,“我知道!我一直都清楚我在做什麼!我等了二十年!”

葉雲舒還未反應,那個不熟悉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我看你是瘋了!”

房間內沉默了許久,那個陌生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隻是語氣中蠻是自嘲,“我也是瘋了!”

房間的門突然被粗暴的打開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正憤怒地往外走,一見葉雲舒站在門外,先是疑惑隨後瞬間睜大了雙眼盯著葉雲舒。

葉雲舒並不認識眼前這人,卻覺得眼前這人自己似乎在哪見過,這時房間裡熟悉的聲音喚道:“是阿雲嗎?進來吧!”

葉雲舒側身一讓,門口的那男子終於把目光從葉雲舒身上移開,回頭對房間裡的人罵道:“陶峰!你就接著作孽吧!”

然後氣勢洶洶的離開了。

葉雲舒目送著此人離開,才進了房間關上了門,回過頭看向桌邊坐著的男子,此人樣貌清秀,隻是滿頭白發,讓人猜不出年紀。

葉雲舒上前一禮,喚道:“師父!”

房內的陶峰看向葉雲舒,點了點頭。

葉雲舒雖對剛剛那個來找她師父的男子有些好奇,可眼下最重要的是解毒,於是她問道:“師父,近日城中的病情您可已知情?”

陶峰點了點頭,“已經知曉。”

葉雲舒急忙接著問道:“那師父可有解毒的辦法?”

陶峰看著葉雲舒,好一會了才倒了一杯水給葉雲舒,問道:“你從何得知是中毒而不是瘟病呢?”

葉雲舒接過水,“從脈象上確實是瘟病,起初徒兒也這樣認為,按著治療瘟病方子下了藥。可病情卻不見好,甚至出現昏迷的情況,後來沈姑娘和房公子找來讓乞丐們中毒的水,我也按著水中的毒配了解藥,可一旦解毒又會誘發瘟病,甚至加速瘟病的發病時間。”

葉雲舒說完,轉頭看向陶峰。

“解藥?”陶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麵無表情道:“你確實精進了許多。”

“那師父可是有了解毒的法子?”

陶峰喝了一口水,淡淡道:“沒有。”

葉雲舒抬頭注視著眼前的白發男子,良久,她才開口問道:“師父,剛剛那人……”

陶峰這才看向葉雲舒,“一個故人而已。”

聽到這,葉雲舒心中的疑慮還是絲毫未解,她從小跟著陶峰,從來不曾見過陶峰有過親友,甚至連住處都是在山中的一處孤僻的院子,少有人煙,如今剛到洛京沒幾天,就有故人上門……看來是為了二十年前的事。

陶峰咳了兩聲,“行了,我累了!你去吧!”

葉雲舒見狀,低身一禮,“師父早些歇息,徒兒告辭了!”

在輕輕為陶峰帶了門以後,葉雲舒立在原地不知在想什麼,半晌,她轉身下了樓,離開了酒樓。

月華如水,沈安寧回到陳府時,江秋妤在一旁的塌上睡下了,身上蓋著被子,晴雲倚在她腿旁也睡著了,自從那日江秋妤被沈海帶回了府以後,江秋妤整天念著孫雪燕的病情,所以不管多晚,都會等到沈安寧兩人回府和她說明病情才會安心去休息,如今她自己親自過來了,沈安寧也沒打擾她。

阿月正閉著眼雙手托著頭在杵在桌上,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著,而彩雲也是單手撐著頭在孫雪燕床邊打著盹。

沈安寧見狀,放輕腳步,給晴雲蓋上了一件外衫,又從一旁拿過鬥篷給阿月輕輕的蓋上。這時彩雲的手沒有撐住,頭一掉立即就醒了,睡眼朦朧地看了看沈安寧,才反應過來是誰時,便立刻要起身行禮,被沈安寧示意她噤聲,沈安寧又看向了阿月,扶著她的腦袋輕手輕腳地把阿月兩隻撐著腦袋的手放下,最後扶著她的腦袋放到了一個睡起來比較舒服的姿勢,才抬頭看向已經立在孫雪燕床邊的彩雲。

沈安寧走到了孫雪燕床邊坐下,抬手輕輕試了試孫雪燕的額頭。

彩雲上前低聲道:“姑娘可尋到了治療夫人的方子?”

沈安寧看著孫雪燕搖了搖頭。

彩雲擔憂地看著孫雪燕,又轉頭看向一臉疲憊的沈安寧,繼續低聲道:“姑娘也不必太過擔心,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倒是姑娘,這幾日,日日奔波,要是讓夫人知道了一定會是要擔心的,姑娘也要多保重!”

沈安寧轉頭看向她,點了點頭,“我知道,你也要休息一下!這幾日多虧你照顧燕姨!”

“姑娘這是說得哪裡話,照顧夫人本就是我的本分。”

沈安寧點了點頭,看了看孫雪燕,她還是決定回醫館守著消息,也比過在府裡苦等,於是她起身,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

月明如晝,途中到處可見曾經的繁華,隻是如今看起來多了幾分蒼涼,沈安寧正想著這幾日的事,忽然發覺背後有人,她微微側頭,身後多了一個身影。

沈安寧幾不可聞地笑了笑,也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著,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這不是沈兄弟嗎?怎麼大晚上的出來散步嗎?”

沈安寧對於房小九的出現已經習以為常了,她沒有回頭,繼續走著自己的路,“房公子不也一樣,這麼晚出來散步。”

房小九笑著快跑幾步追上了沈安寧,“我可不是來散步的,我是來曬月光的!”

沈安寧轉頭看了他一眼,月光下的房小九仿佛周身都有光,臉上掛著無拘無縛的笑,“房公子真是好興致。”

房小九笑著點了點頭,看了眼眼前的路,問道:“看來沈兄弟沒有這好興致,這是去醫館吧?可是有什麼進展?”

“還沒有。”

房小九思量片刻,隨即問道:“‘白羽’可有下落了?”

沈安寧停下腳步,抬起頭看了他片刻,“公子為何這麼關心它?”

“能擁有‘白羽’的,實非等閒人物,況且這時候出現……沈兄弟不也懷疑這洛京不明不白的毒是出自此人之手嗎?”房小九狀甚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回看著沈安寧。

兩人目光相對,麵對房小九一雙黑瞳閃亮如星,沈安寧不知為何心跳有些急切,她麵無表情地將目光錯過,回過頭去看向前方,“我是懷疑,可洛京這麼大,想找個人談何容易?”

房小九見她躲避的目光,怔怔地看了她片刻,嘴角輕輕一牽也看向了醫館方向,盈盈一笑,“是啊!談何容易?這人可以藏得這麼深,說不定還有同夥。”

沈安寧也不去看他,一邊走著一邊想著房小九說的,這人手握‘白羽’,張千定是上報了朝廷,派人去搜查的,況且因為近日城中瘟病太盛,未免殃及其他地方,城門早已關閉,此人一定還在城中,能在這麼短時間內躲過朝廷的搜查,說不定真是有同夥接應。

房小九見沈安寧正認真思量著,也沒再打擾,隻安靜的在一旁等著。

兩人到三岔路口時,沈安寧因心中思索著什麼一直往前走著,似乎沒有轉彎的跡象,一旁的房小九見她就要走過路口時,伸手想提醒她一聲,誰知沈安寧突然回過頭看著房小九停在空中的手,隨後抬眼順著房小九的手看向房小九。

房小九尷尬地笑了聲,收回了手,“我不是見沈兄弟正出神呢!眼看著就要走過了!想提醒你一聲。”

沈安寧轉身朝轉角走去,“多謝!”

房小九看著自己收回的手,輕笑了一聲,隨後跟上了沈安寧才回道:“不用客氣!”

沈安寧回過頭看他,卻看見不遠處還有一個黑衣人,那人正四處觀察,想必是在看附近還有什麼人,沈安寧心中疑惑:難道是‘白羽’?

就在那人要看向她們這邊時,沈安寧拉過房小九就躲進了一旁的巷子裡,房小九還未反應過來,沈安寧已經側身靠著簷牆觀察著那黑衣人。

房小九被沈安寧莫名其妙拉進巷子裡,馬上回過頭道:“你是不是故……”

話還未完,見沈安寧謹慎的模樣,房小九也立馬反應過來,小心的側頭看去,果然一個黑衣人進了一條巷子,他正準備和沈安寧說什麼,就見沈安寧已經小心地追了上去,房小九回頭看了眼身後,隨後也小心翼翼地跟上沈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