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疼~”
“疼死了,輕點。”
羽陽宮主殿內室裡,有人嗷嗷嗷地直叫喚。
“叫你頂撞大王,活該。”
今淑瞪著扶蘇。
一雙杏眸圓溜溜的,嫩白的小手在扶蘇的額頭上遊走,時不時手臂蹭到扶蘇的額頭。
這種感覺非常美好,扶蘇真想讓今淑一直給自己上藥。
灌夫聽了,忍不住噴出笑聲來。
“你給我出去。”
灌夫隻好提著劍不情不願地走了出去。
周圍的宦侍、婢女都在一邊看著,整個宮裡,也就隻有今淑你敢對太子這麼說話了。
扶蘇翻起身,見銅鏡裡的自己額頭上頂著一個大包。
“君父這次下手真狠,差點就毀了我英俊的容顏。”
今淑生氣了,小臉鼓鼓的,“太子,你怎麼還是這般,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身為太子,您就不能穩重一些嗎。王後整天都在擔心你。”
“你怎麼都不擔心我。”扶蘇看今淑完全是站在嬴政那邊。
今淑臉頰一片緋紅,“我……我為什麼要擔心你?”
“你不是喜歡我嗎?喜歡我肯定要偷偷地擔心我。”
今淑眼睛瞪地老大,“大王說的一點不錯,你果然厚顏無恥。”
今淑收起藥瓶,一個人氣哼哼地走了出來。
待出來後見到王後華服坐在上座,身邊都是太子屬官,她立刻收起臉上的害羞,低著頭走到王後身邊。
扶蘇站在鏡前,由其他女婢給自己整理衣服。
還是鹹陽好。
王後則在外室靜靜坐著,手裡拿著竹。
她的麵前是信和粱。
“這麼說,太子當眾允諾了那些新鄭庶民,答應要為了他們寬宥刑法。”
“是的。太子站在城牆上高呼,當眾允諾此事,說要給天下人創造一片樂土,但是這片樂土是要我們每個人都去動手創造的。”
王後嗬嗬笑著,唇角微微勾起,“太子一向如此,喜歡忽悠人。看來這次,這些潁川百姓等到白頭都等不到這一天了。”
底下的人聞言都默默一笑。
扶蘇走出來時,見眾人都望著自己笑。
怪啊!
這幫人,自己破天荒第一次挨打,他們這些人一個個的居然非但不肅容沉色,反而像是經曆了什麼大喜事一樣。
扶蘇坐在側座邊上,直接喝起了酒。
在先秦時期的酒,本來就純度不高,當做果酒飲料喝,好喝還健康。
王後看著扶蘇這個樣子,也不願意再看他,隻是望向台下的太子屬官。
王後無奈地將袖子甩在兩邊,“你們說,事到如今,該怎麼辦才好呢?”
扶蘇望向王後。
“可曾出了什麼大事?”
王後麵容微微抽搐,漸漸扭曲,最終變得鐵青。
“你是真的無藥可救了。”
“如果說是因為君父打我的事情,母君無需在意。孩兒心裡有數,這點小事,根本不算什麼。自古以來,父親教訓兒子,打打罵罵都是應該的,孩兒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君父打我,說明君父心裡很看重我,我是不會為這種事生氣傷心的。”
扶蘇非常大度的說著。
自從扶蘇在新鄭決定了要做那件事後,他就不再在乎嬴政對自己的看法了。
他要改革,誰也不該攔著他。
王後聽了,隻是眉頭皺起,似乎是在頭痛。
“王後——”今淑見狀,立刻扶著王後,為她揉捏額頭。
“母君,怎麼了,難道說您的小疾還沒有痊愈?”
王後擺擺手,“不。我隻是……我隻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人。你不計較,你君父也不計較。我又何必管這麼多呢。行吧,我走了。”
王後非常難受,他感覺扶蘇完全就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自己都有些想要打他。
王後說著就站起身要走。
“母君,您寬宏大量,彆生氣。我給您帶了禮物回來。”
扶蘇攔在王後麵前。
“什麼禮物?”
“韓國這個地方,地處天下之中,位置險要,又溝通天下諸侯國。臣在韓國收到了許多瑪瑙,玉石,專門進獻給母君。請母君笑納。”
王後聽著,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你這是欲揚先抑,先把我氣個半死,隨後再給我些禮物。回來時都計劃好了是吧。”
“兒臣從沒想過要讓母君生氣。”
扶蘇擺擺手,底下的人抬了兩大箱子珠寶進來。
“兒臣知道母君平日裡不喜歡裝扮太盛,但是這些玉石可不一般,是可以做藥用的,還有的瑪瑙,可以做裝飾,放在椒房殿裡,供母親玩賞也好。”
“你有心了。”
今淑望著這些熟悉的珠寶玉器,杏眸裡泛著悲傷。
她忽地記起來,這裡麵很多東西是她小時候戴過的。
她曾經是韓國的公主,可是現在卻在秦國的王宮裡,陪著秦王和太子。
王後見著,隻是拍著今淑的手,“你先回宮去,夫人們應該已經到了,你替我招呼她們吧。”
“唯。”
扶蘇則一直望著今淑瘦小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去韓國肯定要帶韓國的東西回來,難道帶楚國的東西回來嗎?
今淑領著兩個婢女走回了椒房殿,但是今天並沒有人來找王後。誰都知道,太子一回來,王後鐵定要去羽陽宮。
羽陽宮裡,扶蘇打發了其他外人下去,隻留著自己和王後單獨坐著。
身為兒子,扶蘇能感受的出,他的母親有心事。
等旁人走了,王後立刻道,“今淑的生母,韓國的王後在你走後忽然去世了。”
“原來是這樣。”
王後說著,自己臉上也滿是擔憂。
扶蘇知道,她母親是想自己的外祖母了。
負芻殺了熊悍,自立為楚王,自從這個大消息傳到秦國來,她母親便每天都憂心忡忡。
“兒臣臨走之前托付過出使楚國的使臣,去向楚太君問好,到今日,已經快要四個月了,難道他們沒有人回稟母君嗎?”
“沒有……”王後望著扶蘇。
母子兩個眼睛裡都透露出懷疑。
“君父親口答應了莪的,不可能沒有安排下去。”
在這一點上,扶蘇永遠都佩服嬴政。因為從小到大,凡是嬴政答應自己的,就沒有食言過。
更何況,扶蘇知道,嬴政和王後兩個人雖然表麵上相敬如賓,可是兩個人在彼此心目中的地位都很重要。
扶蘇正想要問羋王後,到底她為什麼和君父疏遠了。
王後自己卻主動笑了起來,“你君父一向英明果決,他堅信沒有他做不成的事情,不管是什麼事情,他都相信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管是什麼人,他都相信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你君父太自負。”
“他竟然為了一個小人,而去懷疑我。想我堂堂楚國公主,生父是楚國先王,母親是楚國太後,兄長是昔日楚王,唯一的妹妹嫁給了齊國的太子。”
“大王寧可相信一個滿口謊言的小人,也不願意相信我。可見過去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