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皺起眉頭思考了好久，最終整個人肩膀垮了下去。
是的，他感覺林選分析得應該沒錯。
那時候的梁家，可以說是能撬動整個南朝的商貿體係，這麼大的盤子，很多國家的皇室都巴不得與他們交好。
逸勞國沒道理，把這麼個搖錢樹給砍倒。
但最後還是砍了，那就一定有更深層的矛盾。
“可我父親到底和正元皇帝說了什麼？”
梁山想不通，看向林選。
林選聳聳肩：“這我怎麼可能知道，我隻是在給你分析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真相到底怎麼樣，隻能問知情的人。”
林選也是猜測，但他的猜測從來不是瞎猜。
“梁家覆滅的首罪，定是梁東海本人。
不過梁東海可能也沒想到，正元皇帝會那麼剛，一言不合就真的把他給殺了。
這覆滅梁家的第二人，就是正元皇帝。
在我看來，正元皇帝想要謀奪梁家的財產，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當然，或許不是謀奪財產，而是謀奪梁家在整個南朝的布局。
在我印象裡，正元皇帝和大洪皇帝有一個同樣的特點，野心極大。
他們把逸勞國治理成南朝最強盛的國家，這還不夠，他們想要整個南朝。
單純依靠征戰，不僅勞民傷財，而且逸勞國還沒到能夠以一當三十五的地步。
可如果有梁家商號做基礎，那就不一樣了。
如果能在梁家所有商號裡，安排上逸勞國的人，平時可以刺探情報，戰時就是安插在各國中的一支奇襲部隊。
這遠比正元皇帝自己去發展，更加省時省力。
可惜，梁東海應該是沒有答應他。
與其留一個不受自己控製的富商在身邊，還不如魚死網破，直接滅了，免得雙方出現矛盾之後，梁家反倒成了彆國的助力。
皇帝都是狠心的。
他們做事，不會放棄一絲一毫的潛在威脅。
所以，正元皇帝意識到自己和梁東海的矛盾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之後，就一不做二不休，滅了梁家。
這事和女人無關，和林參是被誰陷害的，也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這就是正元皇帝自己想做，無非是拿你家大姐那件事，當成個借口罷了。”
林選越說，梁山越是感覺心涼。
多年來，他一直覺得，梁家覆滅的源頭是大姐受辱，大姐受辱的原因是有人陷害林參。
他隻要找出來陷害林參的罪魁禍首，那就是為整個梁家找回失去的公道了。
但今天，經過林選這麼一分析。
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格局太小了。
梁家，那可是富可敵三十六國的存在，怎麼會因為一個女人而覆滅。
正元皇帝掌管著南朝最強盛的國家，怎麼會因為一個女人就隨意殺戮。
長姐本來就是聯姻的道具，死了也成為權勢爭鬥的借口。
可悲，可悲啊！
“選殿下，多謝指點。那麼，這覆滅梁家的第三人是誰？”
“第三人，就是林參！”
“林參？”
這次梁山是真的不明白了，林參明明也是那場變故的受害者，為什麼說他也是覆滅梁家的罪魁禍首？
“梁叔，我先問你，你印象中林參是個什麼樣的人？”
“林參，聰明，智謀無雙。神勇，武藝高強……”
“行了，彆說那些恭維的話了，我就問你一句，你覺得林參和正元皇帝、大洪皇帝相比，有什麼不一樣的嗎？”
“這……”
梁山想了半天，最終搖了搖頭。
“沒有，甚至，我覺得林參比正元皇帝和大洪皇帝，更勝一籌。”
“這就對了！”
林選打個響指。
“一個比皇帝還適合當皇帝的人，你覺得他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自己擁有的一切嗎？”
“怎麼不可能？”
這次反問的不是梁山，而是在場唯一的一個女士，嶽靈珊。
自從之前聽梁山說起來那些秘事，嶽靈珊就對林參那種為了梁笑笑可以連皇位都不要的感情，給深深折服了，她是很惋惜這對情侶的。
結果，現在聽林選似乎是在質疑林參對梁笑笑的感情，她當然要反駁了。
林選苦笑，女人啊，果然都是感性的。
“好，既然你說林參對梁笑笑情根深種，已經不顧一切了。
那我問你，為什麼林參被發配寒城之後，沒有想辦法帶著梁笑笑一起走？
彆跟我說，梁笑笑被羈押了，林參沒機會。
這逸勞國內部什麼情況，我比你們清楚，就按照林參那時候的威信。
彆說帶走一個女人了，他就算是帶走皇帝身邊一支禦林軍，也絕對沒問題。
最不濟，以他的手段，在皇城留幾個人，等風聲過去，悄悄把梁笑笑從宮裡偷出來也行。
你沒見，梁山都可以安然無恙來到寒城，而且還能被人收留，根本不是正常的發配充軍嗎。
怎麼林參就帶不出來一個人了？”
梁山和劉望皺眉陷入沉思，嶽靈珊不服氣回了一句。
“你現在也來寒城了，我怎麼沒見你把你老婆帶來？”
嘶……
林選吸了口涼氣，這咋就扯我身上來了，感覺嶽靈珊好像在吃醋啊。
“我的情況和林參能一樣嗎。
他那是被重視很多年了，早就有自己的班底了。
我算什麼，我就是個不被重視的廢物皇子，也就這幾天才支棱起來，壓根就沒有什麼真正的親信。這叫底蘊不足，懂不懂？”
林選自己也很憋屈，他要是能把鐘翠薇帶走，他早帶著了。
可誰讓大洪皇帝要把他府上的人留下當人質呢。
林參那時候，可沒這麼多計較。
“選殿下，你這麼一說，此事卻有蹊蹺。我等離開皇城的時候，七姐還沒被送入宮中，甚至我能和叔父一起安安穩穩到寒城，都是當年父親在皇城維護好的人脈在暗中幫忙。以林參的能力，想把七姐一起帶走，很容易的。”
梁山這麼一說，嶽靈珊也沉默了。
林選趕緊追問：“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母親被大洪皇帝納妾的？”
“來到寒城的第二年。”
“嗯，那應該沒錯了。這個消息，林參也知道吧。”
“當然！”
“那林參什麼反應？”
“這……”
梁山愣住了，好久才艱難開口。
“林參當時隻是怒極，在我麵前賭咒發誓，一定要把林洪千刀萬剮。然後就走了。”
“這就對了。如果林參真的對我母親那麼深厚的感情，哪怕是孤身一人，也要殺回皇城，和林洪拚個你死我活。但他沒有這麼做，還是在寒城隱忍了那麼多年，等正元皇帝不行了，才發兵謀反。這是為什麼？”
林選一問，三人齊齊搖頭。
“嗬嗬，這是因為，從一開始林參所謂的鐘情梁笑笑，就是在作秀！他想娶妻是假，遠離皇城、遠離正元皇帝，才是他真正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