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廢話，問你是乾什麼的。”
“你才廢話，我都在這了，你說我是乾什麼的，當然是進城的了。”
“進城？我看你是瞎眼獵戶進山打秋風，迷路了吧！這時候還進城？”
“嘿，我說你特麼……”
真不愧是許煞，這隨便聊兩句，也能跟人懟起來。
也不愧是寒城，隨便一個守城門的城衛，那都完全不把外人放在眼裡。
許煞何等人物，單單是那體型，都堪比黑熊了，正常人見到，躲都來不及，這乾瘦的門衛卻絲毫不在意。
眼看兩人再說下去，就是要動手的節奏。
林選趕緊快步過來，擋在許煞的麵前。
“這位老哥，不好意思，我這兄弟沒說明白。我是逸勞大洪皇帝封的勇善王，奉旨來寒城治理瘟疫的。”
說著話，林選將臨來前，內務府給他的一紙文書遞了過去。
那城衛兵沒接。
“不用給我，我不認識字。你說的什麼勇善王，我不知道，逸勞國的皇帝也管不到我們寒城。”
旁邊許煞都驚了。
還以為，這家夥是個欺軟怕硬的主，隻是把他們當普通人了，才會那副態度。
萬萬沒想到，人家是真的一視同仁啊，連大洪皇帝都不擺。
咱隻能說，牛掰！
“不管你們是誰，也不管你們從哪來的，現在寒城是有出沒有進，你們非要進去也可以，交錢！按人頭交錢，一人一兩銀子，少一分，你們所有人都彆想進城！”
這回兒，連林選都感覺到寒城的牛掰了。
咱不說身份的事，就說咱眼前這些人。
哪個不是身手高強、橫行一方的主，你這城門敞開著，那不就是讓人隨便進的嗎。
結果一個小小的城衛兵，麵對這麼多人，也敢明目張膽的搶錢。
一兩銀子多嗎？
在逸勞國內，都夠一戶人家一個月的溫飽了。
要這麼多錢，不怕我們把你給打死？
本著情況不明，謹慎應對的態度，林選招招手，喊福忠過來，直接數了銀子給對方。
那人二話不說，扭頭就回了自己的帳篷。
許煞皺起來眉頭。
“殿下，你還真給錢啊，這老東西扛不住我一巴掌的。”
“低調。寒城什麼情況，咱們誰也不知道，先進去看看再說。都到這了，彆連城門都進不去，那就尷尬了。”
眾人也沒再多言，順著城門就往裡麵走。
剛踏進城門，那城衛兵突然又鑽出來，大聲喊道。
“那什麼，你剛才說，你是來治理瘟疫的？
可彆怪我沒提醒你們。
城裡早就沒藥了，大家都是捱著，你們自己要是染了病，治不好。
可以過來找我。
我們管收屍的，也是一人一兩銀子！”
聽到這話，哪怕是理智的黑鋒，臉色都變得無比難看。
林選深吸一口氣，拍了拍黑鋒的肩膀。
“稍安勿躁，能這麼囂張，就肯定有所依仗，回頭查明白了，咱們給他連根拔了！”
林選的性格，是個隨心所欲的，哪怕沒到唾麵自乾的程度，可隻要不是惹急眼了，他一般不會在意彆人什麼態度。
畢竟說兩句難聽話，還能讓人少塊肉嗎，全當聽見狗叫了。
但現在的他，不能隻考慮自己的感受。
身邊這些人，以前都是蒼狼的手下，狼寨裡出來的精英。
哪一個不是熱血男兒的漢子，最忍受不了彆人的欺辱。
要想讓這些人死心塌地的跟在身邊，林選就必須顧及他們的感受。
一個小小的城衛兵就如此猖狂，這筆賬必須得算。
進了城門就是主乾道，一直通向前方，隱約能看到一棟明顯高於城中其他房屋的建築。
周圍看不到任何人，所有的商鋪都是大門緊閉。
地上的積雪很厚，連個腳印都看不到。
天知道，多長時間沒有人出來活動了。
林選想了想，回頭招呼眾人。
“這地方古怪，連個問話的都找不見，咱們現在最缺的就是了解這裡的情況。大家散開，各自尋個方向，觀察觀察情況。記住小心行事，天黑之前，咱們就在前麵那棟最高建築的地方彙合。”
揮了揮手，大家迅速散開。
其實，不用林選安排，眾人也想好好看看這座傳說中的寒城。
之前都是各種傳言，說寒城人都是惡鬼托生，不把命當回事的，現在滿大街連個惡鬼都看不到，那多沒意思。
福忠是唯一沒有離開的。
他的職責隻有一個，保護林選，當然是林選在哪，他就在哪。
主仆兩個，就這麼順著大路往前走。
越往深處，逐漸的，也就能看到人了。
但他們見到的人，是死人！
路邊的牆根下，時不時就能看到一具屍體倒在雪裡。
有些早已經被積雪掩埋，有的則是半邊身子還在外麵，也不知道是被凍死的還是病死的。
估計是家中沒了親人，也沒什麼錢財，連個收屍的都沒有。
林選回憶著，腦海中那些關於古代瘟疫發生時的畫麵，和眼前這個一比，真的是要好很多了。
至少，那曾經看過的紀錄片或者影視劇裡，死在路邊的人好歹是全乎的。
而眼前，大部分都被扒掉了衣服，應該是活著的人穿走取暖用了。
隨著越發深入，地上的積雪變少了，偶爾也能看到活人經過。
但那些人都是低頭行路，林選有心喊住個人問問，卻不想他一喊，那些人跑得就更快了。
青石為病榻，路有凍死骨。
行人匆匆過，熟視如無睹。
在這裡，死亡變得稀鬆平常，活著才是最艱難的事情。
林選走得有些乏了，不由得在一個路口處停下腳步。
環顧四周，正想確定一個方向。
突然，一聲戰馬嘶鳴從身後出來。
順勢轉身，就看到一匹馬順著城中大路發足狂奔，衝著他所在的位置就直直衝了過來。
林選微微皺眉，急忙向旁邊閃躲。
福忠也略微緊張，趕緊擋在林選的麵前。
兩人都是行動迅速的人，也給那匹馬留足了通行的空間。
可那馬卻是已經不管不顧，朝著這邊衝過來，擺明了，要踏著林選主仆兩人的身體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