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小兄弟長得像,哪怕陳豐年陳兆年沒有同行,周哥等人見到陳瑞年陳雪年也知道他倆是陳康的孫子。
兄弟四個各背了一隻背包,由陳豐年帶著直接到了樂家,陳瑞年陳雪年沒見樂家的表叔表嬸,與弟弟們扔下背包,先去靈堂給表姑上香。
四兄弟給表姑上了香燒了紙錢,將在答禮席的表姐和小表弟給扶起來,然後才拿孝衣穿。
穿了孝服再去見表叔表嬸,陳家四小兄弟認了親,再從背包裡拿了一條煙跟著父親和叔父後頭去與在表叔家幫忙的長輩們打招呼。
招呼完了客人,陳瑞年陳雪年才有時間正式與小表妹說話,哥倆身高都超過了一米七九,個頭挺高,要俯視小表妹。
看著個子小巧,哭得眼圈微腫、嬌嬌軟軟的小表妹,哥倆伸手就揉她的腦袋。
“妹妹!”喊得親切又真心。
“大表哥二表哥。”舅爺爺家的表哥們願意給姑姑披麻帶孝,樂韻也真心認同了兩個表哥。
“嗯嗯。”陳瑞年陳雪年殷勤地點腦袋,又揉了小表妹烏溜溜的腦袋幾手,才抱起小表弟樂善。
樂善跟著繞道場繞了一天,有些暈乎,很乖巧地喊表哥,也沒什麼力氣,任表哥抱。
小表弟又乖又可愛,陳瑞年陳雪年爭著抱,陳兆年陳豐年連邊兒都摸不著。
因為沒有外客,樂家的晚飯也比較早,六點開飯,幫忙乾活的人吃了晚飯,將物品收拾整齊,坐到九點即回家去睡覺。
師公們也在樂家住宿,安排在南樓一樓的兩個客房,另一個客房是陳辛陳捷住,陳康仍住以前的房間,周微住了小樂樂一樓的臥室。
陳家四個小兄弟住南樓的二樓,兩人一間,藍三帥哥仍住北樓二樓北邊朝東的客房,另兩間客房放了家具,進出不方便。
樂韻點了弟弟的睡穴,送去二樓書房睡,也讓爸爸和鳳嬸早早去休息,她一個人在堂屋守靈。
辦白事,每天晚上靈堂必須要有人守靈,哪怕姑姑的靈魂還在玉符裡,既然設了靈堂,就得有子孫守靈。
樂爸周秋鳳聽小棉襖的話,守靈守到晚上十一點,也去睡覺。
農村老人過世,主家辦白事一般是出殯前一晚是正席,同村人或朋友們不必主人去請,自己去送禮坐席。
當晚晚飯後有鑼鼓隊或表演隊唱喪葬歌,也叫“鬨喪”。
之所以要鬨喪,是為了保護逝者不受騷擾,人多,陽氣重,逢白事跑來蹭吃喝的孤魂野鬼不敢靠近,也就不會打擾死者的安寧,讓逝者平平安安的度過在陽間的最後一晚。
鬨喪一般要持續到晚上十二點左右,半夜時分也還有頓飯,吃了當夜宵的飯,村裡人便散了,有些人與死者親厚,會與死者的家屬和特彆親的親戚一起給逝者守靈熬一個通宵。
樂家以前修個房子封頂都有二十幾桌,辦白事又是全村可以去坐席的事,預算人數不會少於五十桌。
所以,周哥等人晚上修整了一夜,養足了精神,2號天沒亮就起床去樂家,先做了早飯吃了,師公們去做道場,他們正式準備晚上的菜。
第二天的水陸道場隻持續了半天,下午迎客。
給樂家廚房掌廚的是張大煙筒和周七,張老三程五程六劉路爸周扒做副手,周哥程有德等人打雜,在周奶奶家和程有德也擺上了桌子。
樂家沒有什麼遠方親友,晁家那邊沒通知了,所以上午沒有親友來。
晌午剛過,張科提著一份禮到了樂家。
因張大奶奶的行為,樂爸周秋鳳都不與張科來往了,因為是辦白事,張科來了,他們也不能趕人,還是按規矩跪迎。
張科將在樂家堂屋門口跪迎的樂家夫妻扶起來,羞愧至極:“樂清,我媽她對不起樂雅,我是來贖罪的,我給樂雅披麻戴孝當孝子孝孫,代我媽向樂雅賠罪道歉。”
“”樂爸周秋鳳震驚得望著張科。
周村長也吃了一驚“張科,你說你你來是想給樂雅披麻戴孝?”
能給死者披麻戴孝的人,一般都是與死者有親的親戚晚輩或同輩,要麼就是學生給老師戴孝,而外人是沒資格的。
還有一種例外,就是某人為了向死者賠罪從而披麻戴孝,或者是某人害死了死者,死者的家屬要求人為死者披麻戴孝以贖罪。
“是的,滿叔,我媽她做了喪良心的事,本來應該她來給樂雅戴孝賠罪,我媽現在在牢裡來不了,父債子償,母債兒還,我替我媽來贖罪。”
張科這幾年變得越發的沉默寡言,也很少去彆人家串門或紮堆聽八卦,不乾活就呆自家。
因為自我反省的時間長,他的良心也越發難安,能來樂家,也用光了他所有的勇氣。
樂爸周秋鳳不願接受,望向自己的小棉襖。
周村長也望向欞柩旁的小樂樂:“樂樂,你怎麼說?”
“我姑是被張大家的騙走交給陳武賣掉,她也是害死我姑的幫凶,她的兒子替她償債,天經地義,我姑受得起。”樂韻不喜歡張科,並不拒絕他來贖罪。
“行,樂樂說可以那就讓張科代他老娘給樂雅賠罪。”小樂樂拍板了,周村長也不反對。
張科將提來的一份禮交給了周村長,進了樂家堂屋,先到樂雅靈前上香,再趕緊虛扶了樂家姐弟和陳家兄弟們,自己拿了一套白衣穿起來,去了樂清那邊,等會跟著樂清夫妻跪接來客。
張科到了樂家不到四十分鐘,九稻的幼兒園代表到樂家給樂家姑姑上香,送了一份禮金。
禮金不多,是按鄉裡辦白事時大家送禮金的數字等級置的禮。
他們送了禮金先回去了,晚上會來吃飯。
送走了那一波客人,樂家眾人也做好了迎接同村人的準備。
村人還沒來,樂韻呆了幾分鐘,站了起來,直接出了堂屋,沿路往村辦樓方向走,剛走到村道朝樂家方向有個大轉彎的彎道那,也與一行道士相遇。
一群八人的道士來自聖武山,由東方慎和李資望所率。
東方慎見到樂家姑娘,便知她是知曉了自己一行人的行蹤,特意來攔戴,整了整道袍,衝著疾行而來穿著著孝服的小姑娘唱了個喏:“無量福,貧道有禮了。聽聞樂家姑姑明日出門,貧道特意下山來送她一程。”
“不必如此惺惺作態。”樂韻虎著臉,沒有半點心軟:“我姑姑慘死你們門派弟子之手,你們宗門的前任掌門也參與了其中,那兩人是你們縱容出來的,我沒有直接報複你們宗門就是我最大的仁慈。
你以前蒙了耳朵和眼睛裝聾裝瞎,現在你有什麼臉假惺惺地跑來送我姑姑最後一程,你這樣的貨色,我姑有靈也會嫌你臟。你們的到來也隻會臟了我姑姑輪回的路,請你們立即離開,彆逼我對你們出手。”
“樂姑娘,貧道是真心悔過了,隻想送樂家姑姑一程,以減輕己身罪孽。”東方慎再次聽到樂家姑娘罵聖武山人隻會臟了樂雅輪回路的話,心頭難堪也還得隱忍,低聲下氣的為自己爭取。
“說什麼真心悔過?你們來了梅村,無非是做做樣子給人看,讓人以為你放低了身段苦苦哀求我,逼迫我原諒,我不原諒,彆人隻會以為我得理不饒人。
當初吳長風師徒殘害我爺爺,你們費儘心機幫他們遮掩,如今又費儘心機的耍手段逼迫我,這樣的行為是真心悔過的人做得出來的嗎?
你要是真心悔過,哪裡會大張旗鼓地跑來梅村,但凡悔過,大可以在山上為我姑姑點長生燈,每日早晚在道祖前為我姑姑誦經祈福轉世投胎富貴家享一生福壽。
黑白告訴你,我不在意世人的看法,就算彆人說我得理不饒人又如何?說我無容人之量又如何?
我這一生是為自己而活,我行得正走得端,從不懼人言,我如此努力的活出人樣,可不是為了受了你們或像你們這類人的氣還要忍氣吞聲。
人若活著,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可我姑姑已經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這個坎永遠過不去。
我姑姑要是能活過來,我可以既往不究,我姑姑沒了,在她遺骨落土之前你們還想利用我姑姑一次,你們惡不惡心?
你們,不管是何時,敢踏踩我樂家的門前地和我爺爺墳前的路,我便敢將他當垃圾一樣扔出去。”
樂韻看著聖武山的老鼻子都覺惡心,說什麼德高望重,說什麼名門正派的頂梁柱,分明是個卑鄙小人!
太師叔祖被小姑娘罵得下不了台,李資望抱著佛塵欠了欠身:“小姑娘,我們真無異心,真的隻是來送樂家姑姑最後一程,在她靈前向她認錯。”
“李掌門,我上次已經還了你對俞前輩多有照顧的人情,我是念在俞前輩的份上對你比對彆人多幾分容忍,不拂你身為掌門的麵子,並不代表我會一直寬容下去,我對的容忍已經到了底。”
樂韻沒再給聖武山新掌門的麵子,以前對他多有寬容也是因為俞前輩,夜登聖武山那次已經替俞前輩還了人情,她現在不欠聖武山任何人,沒必要對誰格外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