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鎮妖塔裡?!”
她忽然憶起流觴說的那句“鎮妖塔裡的秘密”,怪不得,這裡讓她這種凡人都覺得壓抑難受。
但她知道,鎮妖塔是宗門守衛最重的地方,除了那些修為高深的守衛和宗裡的尊長,都不對外開放的。
他卻來得輕車熟路……
“不錯,這裡是鎮妖塔的第八層,關押的是為禍人間的妖族,塔頂擺著一顆震懾妖族的雷霆靈珠,越往上層威懾越強,牆梁上的符文是能幫助它們洗滌怨氣惡念的,在這裡,可以讓它們抱守清明,為自己的罪行懺悔……”
他隻說了這一半,後一半關於他的秘密,他卻閉口不言了。
“是不是還有雪峰那,我能上去瞧瞧嗎?”
她又問起這個,想親眼看看,那個讓他守候了上百年的女子。
“……”
彆的都能輕鬆答應,這個卻沒得到他的回應。
沉默,就是拒絕了。
離嫿免不得無聲苦笑,看來,她還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
而後男人主動給她講了一些被關在這裡的妖的故事,話題轉變得極其生硬。
離嫿表現出來一絲感興趣,他就興致勃勃地帶著她到下層去看,在這裡能感覺到被封閉的濃鬱的妖氣,不過卻一點也不會泄露到外頭去。
於是。
偶然見某層牢房,身姿俊逸的男子,跟在慢吞吞挪步的女生後邊,探視著這裡詭異而危險的牢房。
故事無非愛恨情仇,人妖糾葛,什麼因愛生恨,什麼世仇,個個的經曆都挺複雜耐人尋味,畢竟那些真正罪大惡極的妖都被當時誅殺了。
聽了一圈故事回來,回到第八層,離嫿覺得自己這短短一二十載的經曆也足夠精彩了。
“嫿兒還有什麼想做的嗎?”
他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邊,也不覺累,也不嫌煩。
離嫿卻走累了,由內到外的疲憊感,她坐在冷硬的石床板上,慢騰騰地打理好情緒,對上他略帶著期待的視線,倏而笑了,
“還有最後一件事,我想……”
她粉唇輕啟,說出了那讓他意想不到的話。
“你——”
風淩淵果然被她的這個要求震驚到了,一瞬間不知透出的是慌亂,抑或是彆的……
“僅僅是這樣嗎,嫿兒其實可以提更過分的要求……”
他都能答應的。
畢竟,也不會有人知道,在看到她唇邊的血色的時候,他差點克製不住本能的衝動,更彆提看到她乖乖地坐在這於他具有特殊意義的暗牢裡。
誰料她居然還自己提出來了,簡直是“自投羅網”,他饒是再心潮澎湃也是表現為麵不改色,除了眸中濃鬱的墨色瘋狂翻湧。
看著漸漸逼近的男人,離嫿沒忍住往後縮了縮身子,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一時腦熱想到這個,眼下已經反口不得。
他帶著仿佛揶揄的語氣,
“原來……嫿兒居然想這樣啊……”
“你……你彆過來……”
她隻是想趁著機會折磨一下他,讓他為自己起碼動容失態一次,卻沒想他居然會這樣做。
就如那個荒誕旖旎的幻夢。
如夢一場荒唐。
太可怕了……若不是他給她恢複了兩成的靈力,可能她都撐不住了,生生在石床上度過了兩天……
伴隨著報時刻的渾厚的鐘聲更聲,能勉強辨認時辰。
“嫿兒……”
風淩淵吮乾了她因歡愉流的淚,第三天的時候就消失了,這一整天都沒再出現,不知道乾什麼去了。
三天之期也很快結束,轉眼就到了盛陽轉陰之際會,也是風淩淵算出來的最適合引聚魂靈的日子。
風淩淵有條不紊地布置著儀式,就在這個晦暗的牢房裡。
離嫿不難注意到,此刻的他眼底的狂熱,終於能得償所願了。
她一麵努力地壓製自己不合時宜的思緒,忍不住含悲哀求,
“師尊……不要……”
怕被她打擾分心,男人給她施了禁言術,又哄著,
“乖嫿兒,不怕,忍一下……”
他的麵容分外冷酷,凝起一道術法漸漸地劃破了她的胸膛,血色蔓延,離嫿甚至能感受到有什麼在攪動,她麵色蒼白,不知道是痛極了麼,她竟然什麼都感知不到了。
原來這就是一個人死亡前的感覺麼。
恍惚之間再瞟了他一眼,他竟眉頭緊皺,唇色比他的如玉麵色還白上幾分,冷汗沿頰落,好像在極力壓抑隱忍著什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是幾個瞬息,又像是一輩子,離嫿最後聽見他低呼了一句“太好了”。
是啊,他心心念念的徒兒終於有救了,她也再沒有利用價值了……
師尊。
我與你,
從此兩不相欠了……
她終於,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