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蛇前輩……”
晚間在自己的寢舍裡，離嫿才有空與它閒聊談心。
也隻有回到自己的個人空間裡，不用一直偽裝自己，強顏歡笑。
沒錯，她還沒有忘掉。
之前喝下忘情水後，她也以為自己會忘卻這段感情的，結果，隻是模糊了兩三日，就又想起來了，甚至記憶越發深刻清晰了。
師尊對她的和顏悅色，對她的關心鼓勵，對她的特殊，根本就沒有忘掉。
但她可不敢說出去 隻能自己假裝忘情水發揮功效了，不然隻會是另一個下場。
可是，今天和離憂師妹一起學劍法，自己哪哪都不對勁，不自在，頻頻出錯，然後隻能在一旁看著師尊單獨教授師妹，這樣才順利了。
師尊對她又失望了罷。
可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次會被乾擾成這樣，按理說她能克製住的。
看著師尊耐心細致地教離憂師妹練劍的場麵，她心裡就生起某種不知名的情緒，然後就讓她分神了
師妹的麵容，好像……好像有點熟悉……
離嫿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
對了！是那場夢。
是夢裡的“她”的臉，和師尊喜結連理的那個，能讓師尊滿麵歡喜、情緒起伏的那個……妙麗女子。
可是她又能肯定那個女子不是小師妹……
那到底為什麼她會夢到一個完全不相乾的人呢。
‘……你看你，又發呆了……’
小黑蛇不滿的聲音止住了她的暢想。
“不好意思啊，我控製不住嘛……”
離嫿安撫似地摸了摸它的小蛇腦袋，又繼續在桌上支著下巴，突發感慨，道，
“整日都聽我說這些女兒家的心思，你會不會嫌煩啊？”
雖然還是沒好氣，黑蛇卻說道，
‘人之常情，況且你還是本座的契約者，有什麼好嫌棄的。’
離嫿悵然失笑，道，
“說得不錯，人啊，真是太複雜了，總有這些那些的煩惱……我就覺得你們妖獸活得簡單快活些……”
‘我族也有你不知道的艱難困苦，何必去羨慕他人呢，’
黑蛇懶洋洋地，提醒她，
‘你還是想想要怎麼麵對你師父罷，就你這樣，早晚會露餡兒的。’
‘話說本座也不太懂你，就像今天練劍這個事，到底在忌憚什麼呢？’
“我……”
女生囁嚅了好一會，才坦白了，
“我受不了師尊看師妹的那種眼光，總讓我很好奇，他好像在透過師妹在看彆的人……”
那個人肯定是讓師尊牽掛已久的。
黑蛇提議道，
‘要不你直接去問他？解了疑惑你不就安心了嘛。’
“那更不行了，我本就要避嫌，怎麼能問這種事呢。”
‘那本座也沒招兒了，在他肯對你主動交代之前，你就忍著唄，當眼不見心不煩……’
小黑蛇不想參與人族的這些破事，一溜煙地盤掛到她脖頸處，然後又催她趕緊休息。
“好叭……你先休息罷，我再看看劍譜，總得琢磨透才行……”
離嫿又把玉簡擺出來，她自己說的要練劍法，可彆又丟臉了。
小黑蛇沒應聲，已經飛速地進入靜息養神狀態了，離嫿就自己對著玉簡上的劍法，又回顧白日裡師尊講解的，一點點自己摸索，好在這樣也能有所收獲，一半的招式都漸漸認得了，這也算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
“報，宗主……”
這日也是在練武場上，忽然有報信的弟子趕過來在淩崇身側密語一番，淩崇聽罷當即一臉嚴肅，然後就召集了一眾長老，回議事廳商議了。
留下廣場上好奇的弟子們在議論紛紛，能出動這麼多尊長去，是不是出什麼大事了。
議事廳裡的氛圍確實凝重，在激烈地討論著傳報來的那個消息。
是占星宮，說占卜到了禦魔結界即將出現異動，因為正逢六十一甲子的特殊時期，需要請有能力的門派去查看一番 確保無虞。
禦魔結界是抵禦魔族入侵人界的有力保障，關係著萬民福祉，而他們修仙門派更是擔著濟世衛民的重任，對這個事半點也不能鬆懈，即使隻是一個預言。
宗主淩崇是要親自前去的，再帶著幾位有修為的長老，到時候和其他門派的人彙合，不過他也得委派一兩個信得過的長老留守宗門，在他外出的日子裡暫代宗主職務。
很快就安排妥當了，沒有特意點風淩淵，他也隻是杵在一旁一言不發，不過淩崇知道這小子肯定是要去的，但是怕那個地方又會刺激到他……
不過眼下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
火速安排好一切後，一眾尊長就這麼下山了。
“結界？在哪啊？”
離笙幾個也免不得討論一下，誰讓師父也外出了呢，自然要關心關心了。
“聽說在邙山以北二百裡的位置，那裡可以說是最靠近魔界的地方，所以那裡也最危險了，平常也都有修士在那值守，配備著精良的傳訊石傳音靈鶴……”
離鏡知道那麼點內幕，與師弟師妹們解惑道。
“那為什麼忽然有異動呢，以前也出現過嗎，還有什麼規律不成？”
離憂提出疑問，他們這幾個小輩才一二十出頭，哪能知曉那麼遙遠的事。
“我也沒太關注這個，”
離鏡也沒太多可以講解的，好像師長們都很少給他們講，隻是提及魔族的惡、與魔族的大戰、勢不兩立，卻都已經是千萬年前老遠的事了。
想了想，道，
“不過咱們藏書閣裡宗門誌事的古籍上應該有記載，你們有空可以去找找看。”
“這樣啊……”
離弦幾個又小小地議論了一番，不過也很快拋之腦後了，畢竟這都是尊長們的事，輪不到他們這些小孩來操心，而且仙魔交戰的硝煙也是離他們很遙遠的樣子。
可能也就離嫿記掛著這事，師尊他們去兩族交界處那種危險的地方，怎麼能一點都不擔心，萬一出了什麼意外……
總要做點什麼事才好。
小黑蛇又不知道溜去哪玩了，好多天見不著影了。
離嫿也沒什麼頭緒，記得師兄提過的，於是她拿了令牌，前往藏書閣。
天衍宗的藏書閣有兩層，跟小山似的高大，第一層是擺著各色的典籍藏書，門中所有的弟子都能來借閱，第二層就比較神秘了，隻有部分人能進入，剛好她作為仙尊的內門弟子，有這個資格上去。
當初離嫿剛學讀書識字的時候，離鏡師兄就經常帶她來這裡，就好像暢遊在書海裡。
不過她很少上第二層，現在樓下沒有找到多少她想知道的，她隻好上二樓了。
二樓的掌書長老是一位坤道，不苟言笑的，瞧著不好相處，好像下一刻就會冷下臉罵人，離嫿真有點怵她。
但真實的情況又和離嫿想象的完全不同，這位掌書長老沒有半點為難她，查驗過令牌、問明來意後就放她進去了，也不會嚴厲地警告她說這不許那不行的。
離嫿都為自己對這位長老的私自揣度隱隱感到羞愧了。
翻閱著書目，離嫿找到了那部分記載了宗門曆史的，更詳細可考的記事，這些是早課之外的內容了。
‘太荒初辟……始祖得上天旨意，創建本門道術，天衍一脈由此流傳……’
離嫿把自己的一點靈力輸進那本厚厚的古籍上，那裡麵的字就自己浮現出來了，甚至還有珍貴的影像，得以一睹曆代人物的形象，非常神奇。
書上說的是仙界與修真大能一同創建的結界，迄今為止抵禦了兩次魔族的大規模舉兵入侵，以及不計其數的小侵擾，庇護人世。
不過結界再厲害，隨著穹蒼大陸上靈力減衰，威力也隨之有所波動。
曆經了這麼多年，上界可能覺得結界依舊穩固，不用擔心，反正都撐了這麼久了，他們也不能一直盯著。
安逸久了就麻痹大意了。
所以也隻能靠修真界自己想辦法。
離嫿又翻到年代近一點的記載，忽然，被其中一篇吸引了注意。
那篇記載很短，隻有寥寥幾句，卻和師尊有關。
‘癸卯之歲 五月 仙尊風淩淵首徒以身獻祭 以自身魂力穩固禦魔結界 功德何量 時人感之’
乍一看到這些描述的時候離嫿有點傻眼了，這確定是她所理解的那個意思嗎，然而上邊的名號記載得清清楚楚的。
可是師尊怎麼半點都沒提及過呢，連宗門其他人都……
極少人知曉麼難道是？
而當離嫿看清那顯現出來的相關人物的影像，那個紅衣女子的麵容時，她愣住了。
……
回到寢舍，支著下巴苦苦思索的離嫿，卻忽然又聽到了那令她寒栗的聲音。
“小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