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
暖香襲人,珠簾深淺的天號房內,鴇媽笑意盈盈,連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看看,多精致的人兒~”
“要說,你早點答應也不必受那些個兒苦了,瞧瞧,都消瘦了……”
“確實……清減了呢……”
女子懶懶地照了照那打磨得亮堂的嵌珠雕花銅鏡,打量著那上麵薄施粉黛,豔絕的嬌顏,淡淡道。
“嗬嗬……”
鴇媽笑臉微僵了僵,仍笑眯眯的,
“沒辦法,這樣姑娘才知道哪樣兒對自己才是好的,不是?”
“是了……”
女子瞥了她一眼,
“真是多謝風媽媽了,隻是……我如何就有了這待遇,這樣安排會不會不妥呢?”
“不值提的,姑娘隻消稍加調訓,以後啊連天號房都委屈姑娘了……”
風媽媽感慨,顯然對自己的眼光很有信心。
“可我還沒準備好……他們……”
女子低著頭,帶著對未來的忐忑不安,很正常的。風媽媽忙給她解釋,
“不不不,你呢隻需陪客人聊聊天彈彈曲兒,聽他們訴說就夠了,其餘的都交給媽媽我……”
“客人能見著你也不是輕易的事兒,全憑姑娘意願,彆的就沒有了,快快活活的就成。有護院在也不能讓客人強來……”
當然如果客人是樓裡對不上的的話,那就另說了,他們也無可奈何。
後麵這句也不用說出來,兩人也心知肚明了。
“曉得了……”少女領悟似的,柔順道。
這楚楚動人的模樣教她女的看著也心動啊,風媽媽真是笑得心滿意得,
“姑娘先前叫什麼名兒?”
“嗯……”少女搖頭,
“風媽媽給取個罷……”不是什麼光彩的,要真名做什麼。
“取……不如就叫玉枝罷?可真比金玉還喜人……”
風媽媽撫著她的手背,滿意地,不難暢想今後財源滾滾的場麵,而且上麵肯定會滿意的。
“挺好的……”少女垂頭。
“好好好……”
經過這一轉變,鴇媽對她的態度可是天翻地覆,生怕什麼少了她似的,就跟親女兒一般親。
又專門給她帶了療傷美容的藥,囑咐給先前的傷口敷藥,這才離開了。
……
說不用她擔心就真的隻要她悠閒地每日接受訓練,等她知道的時候,“玉枝”這一名號已經是燕子樓的名花花娘之一了。
因風媽媽給她宣傳得才貌雙絕、善解人意的解語花,且不易采摘的,又是新來的,連麵都不曾露過,被誇得多好多好的,熟客們可謂是伸長脖子想著一睹佳人。
風媽媽顯然很滿意這樣的效果,連曾經的凝姝,名花之二,架勢也比不上這個的。所以,隻等稍微露點風情,那可就……
果然,沒多久就安排了展示。
風媽媽得知她善撫琴,就讓她在高台上以琴覓知音。
薄紗嫋嫋,不掩的綽約身姿,琴音婉轉,令人傾絕,底下的人聽了個沉醉。
等眾人回過神來,台上那妙人已是消了身影,撫琴一曲就下去了,餘音繞梁也不為過,果然不愧知音這境界,引得追捧者無數,紛紛想著再見一麵。
……
“玉枝”隻用心彈過一曲就回房了,當然,他們也由她任性,和客人打個照麵,目的也達到了。
“玉姐姐……”
小丫鬟走進門,笑著道,
“風媽媽說把這些拿來給玉姐姐,都是客人們送的,都望著姐姐能收下……”
是女兒家都喜好的胭脂與首飾,看著就寶貴,可真令人羨慕啊。
“玉枝”還以為她進來有什麼事,沒想到是這個,幾個沉重的呼吸,終究……
“誰要這些東西!”
嘩啦……
女子氣憤地把桌上的玩意兒儘數掃地,堪堪解恨。
丫鬟嚇壞了,回過神,看著地上的狼藉,心痛得幾欲想哭,玉鐲子寶簪子都摔得碎了,可見她氣性之大,
“玉枝姐姐……這是做什麼唷,何苦摔了……”
“不許撿!”
“玉枝”氣惱,喝住她,
“誰稀罕這些東西!你要喜歡你撿了去!”
“這……”
小丫鬟撿也不是不撿也不是,而且她哪敢拿這些貴重的東西呢,正為難著。
“……怎麼了怎麼了這是?……啊?”
風媽媽聽見動靜,慌忙推門進來,看著鬨著的二人,隻好問小丫鬟。
“玉枝姐姐無故就摔了客人們送的禮,我哪知道她發的什麼氣……我膽子再大也不敢貪她的東西啊……”
聽小丫頭解釋得挺亂的,風媽媽大致也明白是怎麼回事,揮手,
“趕緊收拾收拾,出去。”
小丫頭立馬麻利地收拾好,帶上門出去了。
原來是為當花娘置氣呢。風媽媽也不用安慰她,隻需等她自己想通了,才有作用,看著她的神色,
“玉枝啊,咱們什麼時候去見見客人呢?客人也盼了好久,天天纏著我問呢……”
“就今晚罷,或許這會兒、現在!風媽媽你看呢?”
女子斜著眼睨她,聲調揚高,帶著逼人的氣勢,譏謔道。
“好好好……不著急啊,明後兩日左右,你看如何?”
風媽媽知她心裡不爽,也不介意,緩聲,也不逼她。
“聽媽媽的就成,不過得按著規矩來的不是?”
女子稍微平靜下來,轉頭看她,忽想起一事,
“風媽媽,我來的時候……身上帶著的那把琴呢?用慣了它,怪想念的……”
“琴?……”
風媽媽皺了皺眉,回憶著,
“好像沒有,你身上也不見有什麼值錢的了……”
被人拿了,要是值錢,怕早就花了或者當了。
“沒有……”
女子喃喃,要是有懂它價值的人,隻怕要找回來就難了,隻作惆悵,
“隻是它陪了我多年,要是能找回來……就完美了……”
“好說好說,媽媽我肯定給你留意,咱們的人也不少,會打聽到的……”
風媽媽見她愁眉苦臉,忙安慰她。
“風媽媽,我……”
少女說了自己的請求。
“行,今天好好養養精神,我看你也乏了……”
風媽媽聽也不是什麼難事,就點頭了。
“媽媽慢走……”
“玉枝”目送她的背影,目光幽深。
……
“你……”
沈追看著麵前煥然一新的打扮、麵容姣好,一舉一動皆萬千風情的女子,還是有點回不過神來。
“唔……”
女子慵懶地,支著下巴,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你就這樣……妥協了?”
不會是被他給刺激的罷?要是這樣……
啊啊啊啊……
沈追直想撓頭。
“那不然?”女子無所謂地,
“恐怕都等不到跑出去的那天我都香消玉殞了,看,現在過得挺舒心的不是?而且本姑奶奶這是能屈能伸,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淡淡地,聲音柔媚卻帶著堅毅。
沈追也深覺得那樣的日子不適合她,她本該是那種錦衣玉食的大家小姐,不過現在……
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屈居人下……
凝著她的麵容,這會兒洗淨了臉,收拾乾淨了。好一會兒……
“你該不會……是姓柳罷?!”
確實驚訝,怪不得瞧著這麼麵善!
柳……柳家啊!那可是……!
女子也是一驚,凝眉,肅著麵容,一步步迫近,
“你認得我?”冷著聲。
沈追被她逼得連連後退,這是承認了?隻好解釋,
“我……我曾經見過柳……令堂,還有你……你那時正好跟在他身邊……”
原來是柳盟主的千金,得虧他記得,不然還真不知道,也曉得不宜在這宣揚,壓低著聲解釋道。
“那你是要把我供出去?”
柳如藍幽幽地瞪著他,眸光微閃,都在想殺人滅口的勝算有多少了。
“不、不敢,不會的……好歹……”
沈追完美地接收了她的眼神,咽了咽口水,
“好歹我也是南麓派的人,自然會護著……你……”
“南麓的?什麼名號?”柳如藍暗暗鬆了口氣。
“……”
沈追嚅囁著,不成音節的那種,畢竟是盟主千金啊,他該當敬而遠之的,這層身份下來他都不知道如何自處了。
“磨磨唧唧的,連名號都猶豫,你還是男子漢?”女子嫌棄地。
“……”
沈追一愣,所以……剛才的溫婉賢淑都隻是表麵功夫嗎好像有點……粗魯啊。
“喂,你說要護著我?”
柳如藍望進他眼中,帶著絲絲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