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來,吃點東西罷……”
越白端著碗過來,自己方才匆忙弄的小粥,吃點東西壓壓驚……
“張嘴,啊……”
越白舀了一勺,吹了吹,溫度合適了,就要喂他。
“嗬嗬,沒想到師兄還跟個小孩子似的,要人喂才肯吃啊……”
“哢嗒……”
一路上有他一直在耳邊絮叨安撫,漸漸地恢複了點人氣。
這話越銘自然聽了進去,雖然還有些呆滯,但就是看看他,又看看那隻手,於是一巴掌過去,把勺子打落回碗裡。
瞥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自己伸手端了碗,是熟悉的食物的味道,就一口接著一口吃著。
“真是不可愛啊,好歹我為師兄準備吃的,還打我……”
越銘抬頭給了他個輕飄飄的眼神,笑話,誰讓他說要喂他的!又不是兩三歲的小孩。
越白笑著笑著,忽然湊近,帶著試探,道,
“師兄是不是討厭越白了,不然怎麼連一個字也不說,罵罵我也好啊……”
還想找罵?
越銘從碗裡抬起頭,不解地,不甚靈動的眸子,不說話凝著他。
“師兄!?”
越白直直地望進他眼裡,腦海裡有個不好的猜想,急切地,
“和我說句話啊……跟我說句話好不好?應我一聲……”
啊……
我……
越銘嘗試動了動嘴唇,卻連一個音也發不出來,被關了這麼久,他忽然忘了要怎麼說話……
隻好搖搖頭。
越白呆愣住了。
頭部受了損傷,或者精神受過重大刺激,可能會出現的失語症,師兄他……
沒有受傷,是被幽禁怕了,受的刺激。
越白微紅著眼眶安慰他,
“沒事的,師兄這麼厲害,過段日子就會好的……”
“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師兄的……”
越銘看他緊張的模樣,不甚在意地搖搖頭,表示不要緊,忽的瞥見他的臉上……
也是無聊得緊罷,他居然注意到這小子改了一貫的發型,雖然這發型是更襯得他眸子燦若星辰,顯年輕了幾歲,可看著就有點不對勁……
放下碗,伸手撥了撥他額前的碎發,卻讓他愣住了,
白淨的前額,一處小碗大的傷口,血痂要凝不凝的,還夾雜著沙礫……
越白猛然退開,開玩笑道,
“是不是很醜啊?”
怎麼來的?!
這是師兄眼神裡想表達的意思,越白看懂了,師兄以為他又被同門欺負了,麵色不自然地側過頭,
“不是師兄想的那樣,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
你當他傻啊?
自己摔的能摔成這樣?那是要摔多少次,紅印是一點點滲透的。
越銘隻好“信”了,既然他不想說,以後他也會弄清楚的。
又瞪了瞪麵前的人,他還是個小孩子嗎!
受傷,不知道疼,不會處理傷口,這麼不把身體當回事!
就要翻下榻,越白攔住了。
看師兄有點生氣了,是在氣他嗎?
猜想這是要他處理傷口,隻好起身,去找了藥箱來。
越銘拍拍榻沿,示意他坐過來。
“不用了師兄,我自己可以……”
過來。
眼神中帶著不容拒絕,越白也不扭捏,坐近。
反正以前受傷也是師兄幫忙處理的,很正常。
所以,遇到師兄之後,連受傷也是開心的事,
看著專心致誌給他清理額頭傷口的師兄,以眼神問他疼不疼。
越白被觸動傷口,眉頭卻一皺不皺,還想笑,也忍不住勾唇了,以表示不疼。
越銘看他的傻樣,差點以為他磕壞腦子了……
越白嘴角微抽,沒辯解,不過依舊笑他的。
灑了治傷藥,纏好紗布,越銘想著留疤的事,好在用點生肌膏就行了,不然,這麼塊疤痕,可就算是破了相了,多不好啊。
看他帶著惋惜的目光,越白大概猜到是為他留疤的事,隻好道出,
“這疤……是去不掉的……”
必要留下來,這是聖道的規矩,他用心至誠地求,已是深入根骨,是要終身跟隨了……
他倒是不在意,就怕師兄……會不會覺得很醜啊……
越銘意會,搖搖頭,不知道他做了什麼,覺察到他的不自信,隻能先安慰安慰,表示自己也不嫌棄。
既然現在他都說不在意,那他也沒必要抓著不放,顧著他的心理感受。
幾日後,看著少年額上那粉白的嫩肉,他自己還笑嘻嘻地說沒關係。
越銘隻覺心酸。
因為後來,他才從茗居那小童得知,先前越白為了他,日日在那跪拜磕頭,才換了他的自由。
聽得他喉間苦澀,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了。
這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