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姐～”越銘笑著打招呼。
大師姐越靈，擔著師弟師妹表率，也時常板著臉，不過她是女子，該嚴厲的時候嚴厲，比如日常練功與德行修養，但該柔軟的時候也柔軟，比如對他，就很沒轍——
“都什麼時候了，才來！”
越靈笑罵他，上一刻還在擰緊眉頭糾正三師妹的動作，一轉身就冰消雪融，惹得越淼趁她轉身就偷偷吐舌扮鬼臉，不忿著。
越銘自然看到了，一樂，不由得打趣兒，
“知道了知道了，師姐辛苦了，師姐莫生氣，板著臉就不夠漂亮了……”
“皮猴兒！”
越靈對這個專討女孩子歡心的師弟也沒法，正經地，帶著真誠，
“還沒恭喜你呢，都突破了，你小子，也真有天賦……”
“哪裡，哪能跟師姐相比啊……”
這話倒不錯，她比他可高了兩層境界，到了心動中期，實力也高他很大一截，也算是當長老繼任者培養的，當大弟子也是要能力的。
此時得了駐顏，就停留在了雙十年華的少女模樣，一身灰紫色的衣衫，襯得通身成熟穩重又不失嬌俏，偏生風情。
“咦……怎麼不見四師弟？”
越銘才注意到少了一個，連越塵都在一旁笨拙地舞劍動作。
越靈柳眉微皺，無奈地說道，
“他初次接觸這些，不太習慣，先讓他在屋子外練習，這也是他自己要求的，我也不好為難。”
越白剛進師門，與大師姐自然沒什麼感情，大師姐又有一堆事務等著，沒體貼關照也正常。
越銘心下正雀躍著，這麼練著也沒意思，沒一會兒就湊到越靈身邊，她正被一群外門弟子圍著討教，他這麼湊過去，倒惹得幾個女修頻頻看他。
“師姐，我這會兒心神不寧，氣也不順，可以先回去嗎？”
湊到她身邊，小聲地，道。
越靈看著女同門為他失神的場景，這小子簡直是來搗亂的，無奈地揮揮手，
“行了，你回去罷，好好調理。”
“是是是，那我就告辭了，師姐莫要太勞神了……”
越銘嘻嘻哈哈地，就要踏步離開，偶然轉頭，隻見那邊懷宣子已經開始耐心地、親自教授越塵運劍練氣，好不溫馨和洽，倒是沒空留神旁的了。
說明白點就是……沒空管他們幾個……
看著這一幕，心下生了複雜的滋味，當然，他不知道這也許叫做……嫉妒。
因為自小到大真的沒有過這種情緒，可現在看，自己拜入師門三年，其間從沒得過師尊這麼耐煩細致的教授，不過是尋常告誡，正經地傳授功法秘籍。
要真細究起來，他跟師姐師妹們相處的時間遠比與這個師父相處得久。
對道行高深，又俊逸如謫仙的師父，他是敬重又渴望能親近相處的。
可現在，看那廢物師弟，就這麼傻乎乎的跟著師父，還是畏畏縮縮的模樣，可在他看來……怎麼看都是幸運、很幸福！
越看心裡越不是滋味兒，越銘負氣轉身，迅速地跑開了，完全沒意識到這模樣就像個賭氣的孩童，挺幼稚的舉動。
走到竹舍附近，隱隱約約聽見嘈雜聲。
過去一看，是那誰的住所，一看就比他的簡陋了不止一星半點，小庭院外兩個外門弟子，身上深色短衣，是雜役，抱著許多雜物。
“……走不走？端的什麼架子……”
“就是……看你這，可不是剛進派中的？師兄還指揮不動你了！……”
“走走走……把這些東西拿去……叫你也是看得起你……”
“彆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是在“請”他幫忙了，越銘定睛一看，氣樂了，小孩身上原來穿的是外門弟子的衣衫，這又偏僻，也難怪被這樣對待，遂走過去。
“你們在做什麼！”
那兩名同門一看，笑著恭迎，
“陸師兄……”
“陸師兄……”
他二人年紀比他大些，不過依入門時間和地位，照樣得叫他師兄。
“我問你們在做什麼呢？”
越銘似笑非笑，不待他們張嘴，
“欺負同門？我可記得門中的品性考核……”話點到一半。
“不不不……”
那稍長的弟子悻悻然，笑著解釋，
“沒什麼，其實是在跟這位師弟探討心得呢，是吧師弟……”
旁邊一個也道，
“是啊，師兄，我們還有事要忙，就先告辭了……”
“嘿嘿……告辭了……”
二人狗攆似地離開了。
“二師兄……”
小孩看人走了，走到他跟前想道謝。
白亦堯沒回過神，一聽這稱呼，腦海中不由得想起了下凡的天蓬元帥，沒忍住笑出聲，剛想看他在叫誰。
係統無奈扶額，
【宿主彆看了！】沒錯在叫你！
小越白看他怪異的表情，被嚇得怯怯地倒退幾步，又喚了聲“二師兄……”
你才二……！
越銘麵上忍著，沒好氣地應了聲“嗯”。
難得認真打量他，瘦弱的小身板，看上去就是發育不良，個也長不夠高，就不像十二歲的，剛到他胸膛高。
小臉麵黃肌瘦，頭發枯黃如雜草一般，也是，沒進派中之前大概是能吃上飯就不錯了，可上山也有一些日子了，難道山上夥食不好？
不過倒顯得黑曜石般的眼睛，滴溜溜的，閃著光彩，挺討喜。眉眼、五官溫和，瞧著挺順眼的。
又看他身上鬆鬆垮垮的舊衣服，過於寬大，顯得十分滑稽，就惱了，譏笑道，
“沒給你衣服穿嗎？穿這個出來丟人現眼！”
“不是……”小孩慌了，呐呐解釋道，
“衣坊那邊說了我的還沒做好，讓我先拿這幾套對付……”
沒做好？怕是就要長此這麼“對付”罷！一看還是半新不舊的。
衣坊那些人也真是夠可以，敢克扣長老親弟子的東西！大師姐事務繁忙，顯然沒精力主動關心這個，沒人明顯地提出來，她也不得而知。
越銘看著麵前瑟縮的、窘迫的小孩，不由得聯想到同樣是被師父冷落的自己……
心下忽然就生了共鳴，掃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
“跟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