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兒……”

進了寢宮，熏了淡淡的檀香掩蓋氣味，慕容城看著榻上麵無血色、憔悴的人兒，心裡也如刀割似的，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就這麼……

“陛下……”

師如煙覺察到他的靠近，緩緩睜開泛濕的眸，儘是哀痛，

“是我沒用，保不住咱們的孩子……”

“不……”

慕容城躺在她身側，埋在她肩窩，隔著被子，聲音微啞，

“是孤護不住他……”

“陛下預備怎麼做？”

她是問怎麼處置那些凶手，雖然她自己也是……

“孤已經賜死了李氏……”

那些親自參與的都賜死，兩個宮的宮人儘數丟進了暴室……

“那師如嵐呢？”

師如煙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

“孤沒法動她……”

慕容城沒敢看著她的眼睛，也沒法解釋……

“那連著她上次給我下毒呢？”

“這話是什麼意思？”慕容城驚訝。

“上次那場怪病，是她讓人在我的水裡動手腳，想毀了我的臉……陛下，連著這個……妾身也不可以和她計較嗎？”

“煙兒……”

男人撫上她的臉，滿是痛苦抉擇，可師如煙隻聽出來了——他不會動師如嵐。

女子滿是失望哀痛，闔上眸子，慕容城看他的這副模樣，想要喚她，喃喃，沒出聲，嘴角溢著苦澀。

真的，煙兒，就這一樣，我沒辦法……

……

而後，慕容城改了宮妃名號，移舊製，設了除皇後外而下十四等位分，那痛失了皇嗣的寧美人，陛下為了安慰她，一舉封了嬪妃一等的昭儀，可真讓人羨慕得不行。

甘泉宮主宮由寧氏入主了，其他宮妃改的改，遷的遷。

不過眾人又發現，寧美人，不，寧昭儀，又一次閉門謝客，連陛下都不見，把人推去了好姐妹許婕妤那，這自然冷淡了的氛圍，著實讓很多人摸不著頭腦。

師如煙確實很忙，這一個月裡，忙著請法師術士超度那個孩子，齋戒素顏，褪儘裝飾，親手抄寫經書，焚香禱告，桂兒也會默默地在一旁幫她。

可有什麼用呢，她時不時地做夢，夢見這個可憐的孩子，明明這麼無辜，卻因為他父親母親犯的錯，竟然連這世界都沒機會看上一眼……

師如煙掩著嘴，無聲哭著。

是啊，他是慕容城的骨肉，她仇人的孩子，她沒法留啊！所以她順勢喝了那有問題的湯藥，明明知道會有什麼結果……

你說，天底下怎麼會有她這麼狠心的母親呢……

“煙姐姐……莫要再悲傷了，小主子沒來到這世上……也算是幸事一件……少受些磨難……”

“煙姐姐……可不要忘了咱們的目的……”

是桂兒在旁邊勸解，知道她也心裡不好受，可她說的也沒錯。

師如煙燒了最後一卷，看著火光明滅幽幽，

“我知道……”

桂兒又猶豫著，道，

“娘娘，許婕妤……這些日子得了陛下寵幸……會不會……”

“我當她是異父異母的親妹妹，若她得了寵愛，過得好，我也是樂於見到……”師如煙神色無悲無喜，又道，

“師如嵐呢？”

“被貶成了較低的少使……”

師如煙抬起素顏的臉，凝視虛空，到底是為什麼，他居然對害死自己骨肉的凶手這麼容忍……

往昔的感情？

不大可能，還是說……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太低……

師如煙微搖搖頭，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