昧旦，臨近平常朝會早起的時候，師如煙被他窸窸窣窣的動作驚醒。

唔……

“陛下……在做什麼……”

這個點還沒到該起罷？

卻見男人剛放下……剪子？

慕容城手上拿著兩束剛剪下來的斷發，動作生疏地，係結……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結發，成婚之夕，男左女右共髻束發，故稱。

一對新夫妻在洞房花燭之夜時：“交絲結龍鳳，鏤彩結雲霞，一寸同心縷，百年長命花。”

意思是，兩個新人就床而坐，男左女右，各自剪下自己的一綹頭發，然後再把這兩縷長發相互綰結纏繞起來，以誓結發同心、愛情永恒、生死相依，永不分離……

某陛下理所當然，見她醒了，將那發結細心地裝入錦囊，柔聲，

“煙兒……雖說你無意為後，孤也不強求，但過了今夜，你便是我的妻……”了，

話未說完，抬頭，卻見榻上的嬌人兒默然淚流，梨花帶雨，低笑，將人摟過，

“孤第一次見你哭，又為何故？”

“妾身……能得陛下以尋常之禮，真心實意相待，妾身實在……不敢想象……”

師如煙倚靠他溫暖的懷裡，這樣不用看他的臉……

如果……這一切是當初應有的模樣，那該多好……

如果她早些恢複了容貌，中間沒有師如嵐，那現在何必他算計過她，她回來算計他……

做一對真正的夫妻……

可，一切都無法重來……

“陛下，該起了……”

是外頭吳海的聲音，若是再喚第二回，還不起，女官就要記皇帝怠慢朝政了。

“孤去朝會，你好生歇著……”

起身，驀地瞥見錦被上……朵朵嫣紅，慕容城眸中微震，不是說……

白亦堯：所以048又皮了是吧！

係統：……

係統：這玩意……你昨晚就沒體會到？

白亦堯：都怪你，我都沒注意。

……

待一群盥洗侍女進來，皇帝穿戴完畢，

“恭送陛下……”

師如煙撐著酸｜軟的身子，慕容城一走，藍月等人忙過來服侍著。

當真是“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侍女們收拾殘局，扯下了榻上落紅的錦被。

師如煙看著她們忙活，直到坐在水霧嫋嫋的浴桶中，撫著鬢邊餘下的那截秀發，才隱約回過神，這一切都讓她恍若夢中。

不過，說到夢，好像，昨夜她做了個夢，很離奇，現在隻記了個大概——

“此女命格奇異……是人間女中至尊之兆……”

“……至尊，那不就是……皇後？……”

這是母親的聲音，怎麼回事，連她都不知道這段過往麼？

“不難算出，日後……其容貌昳麗，會招致災禍，甚至……禍及家人……”

“……隻要我兒平平安安的，也不求什麼大富大貴……”

“……倒是有一解法，以秘法將其姿容掩蓋，倒可以保平安，待嫁做人婦後再解除……夫人可考慮清楚了？……”

“……便如此罷……隻是……可憐了我的煙兒……”

這是她臉上的墨痕的起源麼，怪不得自記事起就是這樣……

那另一道聲音，是誰？

“先皇密令我……關乎性命……可要萬分謹慎……”

“……妾身省得的……”

這……這又是什麼秘密？關於師家的……

師如煙晃晃頭，可忽然間，夢裡的事……什麼都記不起了，像是一下子就消散在腦海裡，這又是怎麼回事……

夢裡的那個男人，連整個模樣都記不得了，可那服飾……就好像……

好像是……國師？！

通曉天文地理，料理龍淵國脈事宜，輔佐先皇，可先皇駕崩後，他也染病去了，所以他們說的，到底是什麼秘密……

不知怎麼的，她隱約覺得……和那件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