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城也任由她嬉鬨。師如煙不動聲色地打量殿內，偶然瞥見熟悉的物件，心下驚呼，

“穿堂”！

怎麼掛在這？他不是厭惡自己麼，明知道這是她的東西，怎麼會留著，日夜見到？

走過去，驚奇地發現居然沒有半點積灰，是宮人打掃得夠乾淨罷，伸手，就要撫上去……

慕容城注意到她的動作，及時喝道，

“住手！”

師如煙被驚醒回神，惶恐跪拜，

“賤妾知罪……”

慕容城扶她起來，看著那鞭子，神色複雜……

那女人……很單純，熱烈的性子，先前欺侮嵐兒、讓他屈辱討好的種種，他可以不計較，畢竟將軍府沒落了，他可以給她個容身之所，好好地在宮裡呆著，可沒想到居然偏執得隨其父而去，而他……居然後悔了……

每次見到嵐兒都會想到她，所以也避而不見了……

師如煙觀察他的神色，似陷入了回憶，不是真的責怪，小心翼翼開口，

“這是陛下的鞭子麼？妾身看著好生精致，定是陛下十分喜愛的，宮人們清潔得很是細心呢……”

當初被她的血沾滿了罷，現在顏色居然恢複如新了。

“孤沒讓他們碰……”

慕容城低聲，似要拿下，伸出手，忽又頓住，

“這是舊人之物……”

師如煙怔怔地，自然不敢、也不想問是哪位“舊人”……

慕容城收斂心神，忽的開口，

“既然你看得上它，那便送與你罷，免得孤時常睹物思人……”

睹物思人？師如煙十分想笑，可看他的神情……不似作假。

怎麼可能！

掛念一個令他惡心作嘔的人，不是在說笑麼？意思是要厭惡她一輩子？那她還是真是值了……

至於另一層意思……她有自知之明，想都不敢想。

略一行禮，欣喜地，

“多謝陛下賞賜……”

再一次攥著熟悉的夥伴，師如煙似想到什麼，抬頭，嬌俏一笑，道，

“如此，妾身還想求個恩典……妾身偶然見一侍婢，好似妾身的同鄉，陛下可同意妾身去見她一見？就當是敘兒時情誼，陛下~”

寶珠祖上正是荊楚的，她這樣說並無不妥。

“怪道念想孤了，原來是為著這個……”

慕容城懲罰似的捏捏她嫩滑白皙的小臉，笑道，

“不過小事一樁，有何不可？就叫吳海陪你去罷……”

“妾身多謝陛下~”

師如煙歡喜地，真情流露，略一欠身，

“有勞吳大人……”

“不敢……美人請隨奴才來……”

吳海恭敬地，在前引路。

到了偏殿，恰好到掃灑的時間段，師如煙一眼就看到了廊下擦拭地板的寶珠。

依舊是白白嫩嫩的，沒受勞累虐待的模樣，不過身形消瘦了些，看不苟言笑的麵容，該是憂愁所致，旁邊小宦官似在逗她展顏，古靈精怪的模樣……

偏生了“近鄉情怯”的感覺，師如煙隻覺刻骨仇恨翻湧著，差點站不住，伸著胳膊，後麵的紫月看她情緒不對，忙靈巧地上來扶著。

吳海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道，

“便是那位麼？旁邊跟著的那是奴才的義子，倒是不會讓她受欺負了的……現下，美人把她要去甘泉宮？”

“這樣不妥罷……”師如煙恢複了該有的表情，

“她在這有陛下恩澤照拂，已是很好了……”

再等等罷，現在她根本沒什麼能力，還護不了她……

吳海微訝，倒是讓她說對了，這丫頭其實是陛下拎過來讓他好好照看的，所以他才讓這個好心眼的義子去關照……

不過，這些事他就不多嘴了。

“如此，那奴才便讓犬子多加照看些……”

“不必，承吳大人恩情了，讓她平平常常的便可”

師如煙帶著感激，委婉拒絕道，過猶不及，單單與常人異，總會招致禍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