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傾城(1 / 1)

陳錦之的指尖纖細柔軟,點在後背上,輕攏慢撚抹複挑。

“蘇老師,對不起,我今天晚上要...”

這句話很長,她一筆一劃寫了半天。

講台上的張曉月都快走到兩人麵前了,她才寫完最後兩個字。

“請假。”

這兩個字像往潭水裡丟了塊石頭,蘇成意的心裡隨之泛起了疑惑的波瀾。

請假?

請假要去乾嘛。

如果不是張曉月在邊上虎視眈眈,他都要直接轉過頭去問她了。

彆的都還好,但假如往最壞的結果想,該不會是她那個家暴男爸爸回來了吧?

“同學,老師在這講得聲嘶力竭,你在做什麼?”

張曉月走到後排時,不知發現了什麼,一副傷透了心的樣子質問著她麵前的學生。

蘇成意心裡一驚,做賊心虛地抬了抬眼。

還以為被她看出來自己腦子裡想的和學習沒半毛錢關係了。

原來她的目標是前麵兩排的一個同學,蘇成意伸長了脖子看了一眼。

那同學低著頭很是羞愧的樣子,張曉月則毫不留情地伸手把他胳膊底下壓著的卷子一把抽了出來。

隔著老遠就看到了卷子上那同學寫的物理公式。

好吧,原來是頂風作案在英語課上刷理綜卷子。

不關他的事,蘇成意低下頭,在草稿紙上寫字。

“如果你覺得不需要學英語這門課、不需要這一百五十分的話,可以出去。”

如果剛剛張曉月還隻是單純的生氣,那現在明顯是夾雜了一些失望了。

“其他同學也是一樣,如果不想上我的課,都可以出去,隨便你們做什麼作業都行。”

在這種情況下頂風作案是不理智的,但陳錦之的話實在是讓人在意。

趁著張曉月環視整個教室,他輕輕把草稿紙的一角撕了下來,揉成紙團。

從桌子上傳過去太顯眼了,蘇成意隻好把紙團捏在手裡,準備從桌子底下遞過去。

一邊眼睛觀察著張曉月的動向,一邊把手放到背後,往後排的桌下探過去。

初衷其實隻是想碰一下陳錦之,以此來提醒她接過紙團。

他本來就很少做這種違反課堂紀律的事情,心下正在緊張之時。

原以為手指會碰到校服的棉布材質,然而觸手卻是人類肌膚特有的滑膩感。

“溫泉水滑洗凝脂。”

古人誠不欺我。

蘇成意的大腦瞬間有點宕機,一時不知道該進還是退。

對方很明顯也被嚇了一跳,輕輕哆嗦了一下之後,立馬往後縮了。

蘇成意訕訕地把罪惡的手縮了回去。

過了一會兒,他低頭往身後的課桌下掃了一眼。

......

陳錦之今天穿的是裙子。

學校的禮服裙,將將蓋住膝蓋,露出她細削光滑的小腿。

那也就是說...

想明白來龍去脈之後,蘇成意簡直想從窗戶跳下去。

可是教室在二樓。

有種不想麵對現實的感覺,現在以死明誌還來得及嗎?

張曉月還在抒發自己的憤怒之情,蘇成意卻腦瓜子嗡嗡的什麼也聽不明白了。

他在草稿紙上寫: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本人真的不是流氓。”

“隻是想傳個紙條。”

實在想不起來韓語的抱歉該怎麼寫,於是他隻好寫了日語的勉強代替一下:

“果咩納塞。”

卻又感覺這些話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於是把草稿紙整張扯下來,揉成一團扔進抽屜裡。

“好了,同學們。老師今天也有錯,沒控製好情緒,剛剛的事情就當我們都發泄一下。現在開始,整理心情,我們一起加油好嗎?”

發完了脾氣的張曉月又冷靜了下來,扯了張楚傾眠放在桌上的紙巾擦乾了眼淚。

都說中學時期敢在桌上放抽紙的,都是勇士。

因為不到半天就會被一卷而空。

而楚傾眠桌上的紙巾盒永遠都有抽紙,這是本班學生的一個共識。

路過的人有事沒事就扯幾張,早已經形成習慣了。

還好小富婆並不介意。

甚至不僅是紙巾,任何東西都可以問她要。此時此刻,班上至少有一半的人手裡的百樂筆都是問楚傾眠要的。

實在是很認真在當一個稱職的班長了。

講台上的張曉月開始聲情並茂地講二模考試的卷子,蘇成意心不在焉地想著要怎麼跟陳錦之解釋。

直到下課鈴聲響起來他也沒想好。

這可比高考數學的壓軸題目要難得多了。

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轉過身去時,後排的座位卻空無一人。

陳錦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

有一種鐵拳打到棉花上了的感覺,蘇成意隻好又轉回去,看著自己桌上被寫得亂七八糟的草稿發呆。

所以到最後也沒問到她請假到底要乾嘛去。

算了。

應該沒什麼事情吧。

這樣自欺欺人的洗腦一直作用到了晚休時間,蘇成意還是點開了陳錦之的微信。

然後對於如何解釋剛剛的事情,開始了新一輪的思考。

兩人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之前她分享的一首歌曲,他沒有回複這條消息。

歌名叫做《傾城》。

居然是粵語歌。陳錦之是棠安本地人,又在韓國長大,應該不會說粵語吧。

時間是淩晨兩點半。

蘇成意第二天早上起來才看見,在穿衣服的空隙中騰出手來點了外放,隨即聽著音樂聲起床洗漱。

好聽但旋律有些悲傷,歌詞更是戳心。

果然深夜網抑雲不會放過任何人。

盯著聊天框發了一會兒呆,蘇成意的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你有沒有點開和她的聊天框,一看就是一整天?”

......

他“啪”地一下把手機蓋到了桌上。

另一邊。

陳錦之坐在咖啡廳裡,一隻手攪拌著杯子裡泛著熱氣的深褐色液體,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遙遙看著窗外。

對麵的人語氣裡已經帶上了不滿,

“喂,我說,你也太心不在焉了吧?”

陳錦之沒有回答,隻是又看了一眼熄滅的手機屏幕。

“喂喂喂,這合理嗎?你怎麼能這樣!陳錦之!”

對麵的人見她一直毫無反應,索性站了起來,伸手在她眼前晃來晃去,有些氣急敗壞地說:

“不是吧,我們這才多久沒見麵啊,我都感覺快不認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