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這地方。
項星竹還是感覺有些熟悉，庭院裡種植粉色的晚櫻，花朵垂露，翠綠的綠海之間縈繞著粉色的雲層。
淡淡的香氣縈繞著鼻腔。
“又見到閣下了。”
背後聲音響起，狐族的大王向前走了一步。
顧茗神色有些落寞，想當初幾人認識的時候，也不會知道妹妹現在已經……。
“前來拜見大王，實屬是有些冒昧。”
“隻不過我寢食難安，當初她將初伏托付於我的時候，我答應過她，即便萬死，也會護初伏安全。”
想當初自己帶顧初伏回祈靈宗的時候，祈靈宗的上任掌門也就是項星竹的師尊，曾說過。
自己塵緣未斷，在渡劫之日，必定遭心魔腐蝕，這輩子……都有可能破不了境，成不了仙。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可即便是今日。
項星竹也不後悔，這已然是自己最後能為她做的了。
“我知你心中苦楚。”
“我又何嘗不是…妹妹她向來任性，隻有初伏這一個血肉，即便前塵舊怨，我們之間有諸多矛盾。”
歎了一口氣。
抬眸看向庭院中的櫻花，無數花瓣紛紛落下，落在她的耳朵上。
原本在自己父王的書房之中翻找著關於魔氣魔域的相關書籍，顧月牙耳朵一動，自然也察覺到了門外的些許不動靜。
有人說話的聲音。
還是一道女聲。
正在和自己的父王說話。
該不會逮到什麼不該看的場景吧？不對父王什麼為妖，她還不清楚嗎？
趴在門框上，顧月牙仔細聽著，手中還握著竹簡，冰涼一片。
“那次在秘境之中，小女確實查到了初伏的去向，我原本隻是想讓她們先見上一見，避免諸多誤會。”
“可惜…如小女所說，確實見到了那孩子，隻不過有緣無份，未能將她帶回來。”
“小女在秘境一戰之中，也深受重傷，我已經派人前去調查，想來…不日便可出結果。”
這話還是往好了說。
“不知，閣下此次前來是否與此事有關？”
這顯然是明知故問了。
想當年，昔日妹妹身邊經常跟這個人族的小道姑，他本就不同意，兩人結為好友，認為人族沒什麼好東西，尤其是這種修仙大道之者。
以斬妖除魔為己任。
可現下想來真是諷刺。
在妹妹身邊唯獨隻剩下她一個好人，拉扯初伏長到現在，也頗為不容易。
“自然，我勸不住我師兄…鏡君身上的異象我也無法解釋，恐怕這會兒他們已經將初伏當做同黨。”
“我一人微薄之力，阻攔不下掌門師兄。”
“我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初伏，帶她遠離人間，回到狐族。”
“鏡君的事情上不明了，倘若我查的水落石出，她果然與魔教有染…那我，必定清理門戶。”
“還天下人一個交代。”
靜靜的聽完項星竹所說的話語，顧茗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認同。
當務之急，是將妹妹唯一的骨血找回來。
靠著門框，顧月牙一字不落全聽進去了，雖然她並不喜歡沈鏡君這人。
一生氣就雷霆大怒。
到哪兒都是霹靂帶著閃電。
但，她也不算是個瞎子。
那日的情形曆曆在目，沈鏡君顯然是被冤枉的，包括她身上的魔氣，作為一隻狐狸，顧月牙能夠敏銳的感覺出來。
和那群魔族身上的並不一樣。
雖然說要說具體的，她也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但就是感覺不對。
“不知可否請公主殿下出來。”
項星竹淡聲道。
之前她就發現有人在屋內偷聽，隻不過想著應當是狐族大王的內人，便也沒有多想。
初伏的事情在狐族內部也並不是什麼秘密，曾經那件事，在狐妖一族鬨得翻天覆地。
恐怕想忘卻都難以做到。
但後來聽那隻狐妖心緒起伏不定，呼吸都亂了套，自然也就知道肯定和秘境隕落一事有關。
就猜出了她的身份。
給她一個下馬威也好，項星竹知道自己以後恐怕不能再陪在顧初伏身邊。
想讓她不受到欺辱。
被叫到自己的身份，顧月牙也知道在這裡偷聽父王和貴客講話是不好的行為，腳步猶豫著。
還是走了出來。
“你是…顧初伏的師尊？”
顯然，顧月牙已經猜到了項星竹的身份是誰，一身水色長袍，素色簪子，身後背著一柄劍。
並無多餘的裝飾。
仙風道骨。
“是我，公主殿下不必客氣。”
“想來你應當已經見過初伏。”
“可否將那日情形再仔細與我講述一遍，越細枝末節越好些。”
項星竹已經被掌門師兄勒令不再插手此次事件，可她又如何甘心，欺騙違抗師尊當初的命令，即便違抗掌門師兄的命令。
她也要將初伏找回來，將明潭帶回來。
“月牙兒，你怎麼在這兒……”
顧茗原本被項星竹到來打亂了心緒，根本沒有多想，誰知道書房裡突然竄出來自己的女兒。
“你身子好些了嗎，這就到處亂跑，聽老龜大夫怎麼說？”
老龜大夫原本是雲遊的一隻妖獸，龜族都長壽，即便修為低下，隻要開了靈智，活上大幾千年不是問題。
幾百年前雲遊至此，覺得狐丘的櫻花非常茂盛，賞心悅目，適宜居住，就在此歇下。
為了報答狐狸們讓自己這個異族住下的恩情，老龜大夫會替狐狸們免費看病，可謂是妙手回春，藥到病除。
因此狐狸們都相信老龜大夫。
“父王，我的身體已經好了大半了，原本…就隻受了些皮外傷。”
“我來你這兒，也是想找到關於秘境的資料記載，究竟會坍塌向魔界何處。”
神山隕落的秘境，通往人界，妖界和魔界…甚至更有傳聞說有一小部分連接著天庭。
不過，這宛如天方夜譚一般的事情。
基本沒什麼人會信。
“傳聞昔日神山崩塌，神君許下諾言，即便身隕道消，也會在幽冥水溪等待自己的愛人歸來。”
“即便靈魂消亡，執念也在。”
“生生世世，即便執念消亡，那便化作冥燈蝶守在地獄門前。”
“不生不滅。”
伸手接過了顧月牙手中的竹簡，項星竹卻覺得自己眼眶中有一顆晶瑩的淚珠，搖搖欲墜。
這個故事，是她講述給自己的。
問世間情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