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日,不過大學生們都要去上周五的課,周五的課一般都不是滿課,簡澄他們宿舍都是上午上完,下午就都沒課了。
午睡起來,簡澄便坐在書桌前,放了一部恐怖電影,宿舍有人怕鬼,他乾脆戴著耳機,獨自津津有味地觀賞。
第一部電影還挺有趣,第二部鬼片就太無聊了,簡澄乾脆一邊用電腦放著鬼片,一邊打開了朋友圈。
他堂姐兩個小時前發了新的九宮格,簡澄點了個讚後點開中間那張有點意思的照片,看清楚後,他往下一滑,是庭雪對著鏡頭比耶的大頭照,簡澄正準備繼續後滑,倏然,一隻手臂搭在了他肩頭。
“看什麼呢?這麼認真,叫你……”江衡之說著,朝他的屏幕看了過來。
簡澄摘下耳機,“沒看什麼,我……”看我姐的朋友圈,等等,他姐姐的朋友圈!!!
他姐姐的朋友圈,他姐姐的照片,曾經和旗袍女孩一起出現在江衡之視線裡的姐姐。
他昨天好不容易阻止去和江衡之打招呼的姐姐!
簡澄想立刻熄滅自己的手機屏幕,然而越是手忙腳亂,屏幕沒被熄滅,反而沒拿住手機,手機忽地掉在了地板上。
“看什麼東西,這麼緊張。”江衡之低下頭,想要幫簡澄撿起落在地上的手機。
指腹剛剛碰到手機邊緣,一陣大力忽然來襲,江衡之一時不察,被簡澄推開半米的距離。
簡澄就像惡鬼撲食一樣撿起自己的手機,快速熄屏,牢牢塞進自己的褲兜裡,這才挪開視線,心虛回答:“沒看什麼,我家裡人的朋友圈而已。”
江衡之:“……那為什麼這麼怕被我看見?”
簡澄:“……因為,那個,反正。”簡澄有點生氣了,“還不是你站在我背後,忽然拍我一下,我被嚇到了。”
草,好爛的借口。
不過再爛的借口,隻要他不看到他姐的照片就好,其他一切都無所謂。
江衡之笑了下:“我剛剛叫你好幾聲了,你自己沒聽到。”
簡澄轉移話題:“叫我什麼事?”
江衡之朝趙錦強抬了抬下巴,說:“強兒說一起去打球,你去嗎?”
“不去。”簡澄剛剛受了驚,現在不想動。
“那行,我們倆去了。”江衡之說。
簡澄揮了揮手,示意知道了。
今下午王子高有社團活動,江衡之和趙錦強離開後,宿舍隻剩下簡澄一個人,看著空蕩蕩的宿舍,簡澄鬆了一大口氣,他點亮手機,手機頁麵還停留在他姐的照片上,他沒心情看她的九宮格了,火速點叉,退出朋友圈。
做完這些,簡澄才徹底活了過來。
這時,手機屏幕上方忽然有消息一閃而過,是趙錦強發了消息過來。
他剛出門發什麼消息?簡澄打開聊天頁麵。
疾草:【鏈接:%製服*682##】
疾草:【鏈接:%89&*(的)鄉下人682##】
疾草:【鏈接:@慶功宴&*(的)上司682##】
1:【?】
疾草:【澄兒,十八歲的成年人了,看點黃圖不丟人,看看你剛剛緊張的樣子,一看就沒見過世麵】
看、點、黃、圖、不、丟、人!
簡澄震驚地盯著這幾個字,趙錦強在說誰在看黃圖?不是他簡澄吧!
疾草:【兄弟分享你幾個種子【貓咪臉紅】】
簡澄神色麻木。罷了,看黃圖就看黃圖吧,總比江衡之看見了他姐姐的照片好。
簡澄懶得理趙錦強了,他熄滅手機,忽然,手機上方又閃過幾條消息。
簡澄嗖地拿起手機,點開屏幕,趙錦強今天晚上是不是想找打。
但是,打開,卻不是趙錦強發來的消息。
江:【鏈接:海綿寶寶】
江:【鏈接:喜羊羊和灰太狼】
江:【鏈接:熊出沒】
江:【鏈接:貓和老鼠】
江:【乖,小朋友不要看趙錦強發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無聊就用它們打發時間。】
簡澄:“……”原來應該嘗嘗他拳頭滋味的室友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
簡澄用力摁滅手機屏幕,戴上耳機,點開遊戲,兩把遊戲拿了三十多個人頭後,簡澄心裡的那股鬱氣這才徹底消散。
手機上方閃了下,微信提示有新消息發送。
那兩人有沒有沒完。
簡澄氣勢洶洶地再次點進微信,然而,趙錦強和江衡之的微信都沒有動靜,給他發消息是徐樂。
傷心&風:【澄兒,在嗎在嗎?】
簡澄打字:【沒有意外,未來的幾十年我都在。】
傷心&風:【給你說個事,你還記得錢豪嗎?他出來了】
1:【?】
傷心&風:【你小心一點,我聽人說,他想找你麻煩【瑟瑟發抖jpg】】
簡澄冷嗤:【我會怕他?】
錢豪是簡澄高中隔壁職高的,簡澄和他結下梁子是因為錢豪喜歡他們班的一個女同學,但是人女生不喜歡他,有天放學,簡澄看見錢豪跟在女生後麵,動手動腳,他看不下去,直接過去讓女生先走,錢豪不滿有人壞了他的好事,和簡澄打了一架,從此兩人就看不過眼。
不過就在兩人摩擦半個月後,錢豪因為牽扯進一件故意傷人案被警察逮捕,他犯罪時已滿十七歲,就算從輕發落,也被判了一年多。
傷心&風:【知道我兒子厲害,但是他到底是牢裡出來的,你小心點。】
1:【知道了,謝謝兒子關心】
兩人聊了幾句,簡澄還是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不過一連幾天過去,風平浪靜,無事發生。
女生在外地讀大學,簡澄還把這件事告訴了女生,提醒她小心,女生說謝謝,又說她聽說錢豪已經出來半個月了,不過沒再騷擾過她。
簡澄也就放下了,都過去一年半了,何況錢豪的仇人多的是,他們之間也不是什麼深仇大狠。
一晃就到了周四,趙錦強和王子高早早買了機票,下課後直奔機場,簡澄和江衡之也各回各家。
第二天是中秋節,簡澄和父母一起過了節。
而第三天,則是班長提前一周就在班群裡組織過的聚會。班長是高中時候的班長,高中大家一起待了三年,現在才兩三個月沒見,大家感情都挺深,而這次國慶節很多去外地讀書的同學都回了家,所以聚會要來的人還挺多。
簡澄也去了,眾人下午在高中附近的KTV見麵,大家在KTV待了一下午,又去附近最好吃的火鍋店吃晚飯。
晚飯吃了兩個小時,還有一群人意猶未儘,要換個地方繼續熱鬨。簡澄不好在大家轉場的時候溜,等進了包廂,趁著大家鬼哭狼嚎時,簡澄拉住喝的有些臉紅的徐樂,說:“我要回去了。”
徐樂看了眼時間:“現在?還不到八點。”
簡澄隨便找了個理由:“我累了。”
“我看你是……”徐樂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個容貌姣好的女同學身上,“嘖嘖,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滾。”簡澄覺得今天夠了,“他們問起來,幫我說一聲,有事走了。”
“行行行,走吧走吧。”徐樂說。
簡澄趁大家沒注意,拉開包廂門,離開了,包廂門一關上,那股吵得人頭昏腦漲的噪音也沒了,簡澄輕吸了一口氣,走出ktv。
他打算去前麵的路口打車,但是走了幾步,被一個小女孩攔住去路。
小女孩大概八九歲的樣子,隻到他胸口高,紮著兩個小辮子,怯怯的。
“有事?”簡澄下意識放輕了聲音。
小女孩似乎有些害怕,但頓了頓,還是鼓足勇氣道:“哥哥,前麵下水道裡掉了一隻小貓咪,我把它弄不出來,你能幫我去把它抱出來嗎?”
“哪裡?”簡澄問。
小女孩指了個方向,“就在那裡。”
江衡之有個朋友今天過生日,大家關係還行,他來送了禮物,待了一會兒,準備離開了,剛走到KTV門口,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斜前方的KTV走了出來。
對方一頭紮眼的紫色短發,寬大的黑色T恤穿在他身上鬆鬆垮垮的,看得出來人有點瘦,短褲下麵露出的一雙小腿又白又直。
江衡之掐掉手裡的咽,扔進垃圾桶,剛準備朝他走過去,就見一個小女孩出現在了簡澄麵前,隨後,簡澄和對方一起換了個方向離開。
十三中是南城在市中心附近,既然是市中心了,雖然繁華熱鬨,但也還有很多老建築,破破舊舊未經改造的小巷子。
簡澄跟著小女孩走進了一條路燈昏暗,狹長安靜的巷子裡,都好幾百米了,簡澄轉過頭問:“小姑娘,貓在哪裡?”
“貓不就在我麵前嗎?”一道不善的有點熟悉的聲音在簡澄背後響起。
簡澄一怔,身側的小女孩子抖著嗓音說了句哥哥對不起,嗖地一下跑遠了。
簡澄輕嘖一聲,轉過身,閃爍不定的路燈下,錢豪帶著三個膀大腰粗的兄弟,站在他身後。
錢豪上下打量簡澄一番,嘖嘖兩聲:“簡澄,聽說你考上了南大,不錯啊,名牌大學生。”
“和你這被職高開除,又吃了兩年牢飯的人來比,是挺不錯的。”簡澄懶洋洋道。
錢豪不虞地盯著簡澄,“嘴巴還是這麼凶。”他忽然譏笑兩聲,“這樣吧,你給我跪下,磕個響頭,再說三句爸爸我錯了,我今天就放過你,怎麼樣?”
“爸爸我的確是錯了,錯在以前沒教育好你。”簡澄嗤笑一聲,隨後開始活動手腕。
“行。”錢豪怒意上漲,“給你機會你不要,那就彆怪我。”錢豪朝著後麵幾個人一招手,“大家上。”
眾人擼起袖子準備開乾,倏然,身後傳來球鞋踩在落葉上的哢吱聲。
幾人轉過頭。
江衡之舉起兩隻手,笑道:“好像走錯地方了,我先走了。”
錢豪厭惡地道:“快滾。”
簡澄愣愣地看著幾米開外的江衡之,在半分鐘以前,看到江衡之出現在他麵前時,他是有點著急,草,這江衡之怎麼在這兒,看個鬼片都嚇得不敢睜眼的人,等會兒看見真人搏鬥,不會害怕得哭出來吧。
簡澄正打算裝不認識讓江衡之快滾。
沒想到自己先聽見江衡之說,走錯地方,我先走了。
靠!果然是慫逼,虧他長那麼高個子,比錢豪以及他的三個幫手都高一截,他這身高還不如鋸下來給他算了!留在他身上有什麼用!
想著,就見錢豪對他揮來了拳頭,簡澄沒時間多想,趕快側身躲過。
簡澄力氣挺大的,小時候長的像女生,還經常被男生圍著獻殷勤,父母又見他精力旺盛,還送他去學了幾年散打和跆拳道。
不過錢豪雖然沒專門學過打架,但是他從小就是在肉搏裡長大的,實戰經驗不知道比簡澄豐富多少,眼看簡澄避開一兄弟的猴子偷桃後,他挑起旁邊的木棍,直接一棍向簡澄的胳膊揮過去。
草,避不開了,簡澄正思索著哪裡受傷傷害最小時,忽然,錢豪吃疼聲在耳畔響了起來,還伴隨著什麼玩意倒地的聲音。
簡澄抬起頭,江衡之!
“小心,右邊。”眼看江衡之右側銀光一閃,簡澄趕緊拉了他一把。
十分鐘後,錢豪捂胸口,惡狠狠地盯著簡澄,撂下一句狠話,“簡澄,你給我等著。”
簡澄沒理他這話,他走到一邊,撿起剛剛落在地上的木棍,錢豪和他捂屁股捂腰捂胳膊的兄弟們對視一眼,跑了。
見他們跑了,簡澄扔下手裡的木棍,看向江衡之,江衡之也正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簡澄深吸了一口氣,說:“謝……你的手臂。”他下意識伸出手,想要碰一碰江衡之的手臂,但要靠近的時候,手指忽然頓住,簡澄皺眉望著他。
江衡之低頭看了眼自己被美工刀劃傷的手臂,語氣不太在意,“沒事,我記得這附近有個診所,等會兒去弄點藥就行。”
這是十三中附近,簡澄挺熟悉的,他眉心擰著說:“那就是個庸醫,徐樂原來咳嗽在那拿了一周的藥都沒好。”
簡澄很快下了主意,“不遠處就是一家三甲醫院,我們去那裡。”
已經是晚上了,但醫院一直有人值班,見江衡之手臂上的傷口還挺礙眼的,血也在一直流,簡澄給江衡之掛了急診。
醫生給江衡之縫了四針,又打了預防破傷風的針,開了藥後,兩人才離開急診室。
藥有兩種,一種是縫針的地方用的,另外一種常見的治療淤青的藥,江衡之的臉上也掛了一點彩,剛剛還不明顯,現在在燈光下,右臉顴骨能看見明顯的淤青。
簡澄拿了藥,扔給他,提醒他回去自己上藥。
江衡之用左手接住裝藥的塑料袋,抬了抬自己的右臂,“我右手受了傷,左手上藥不方便。”
簡澄不太擅長給人上藥,他也沒給人上過藥:“你對著鏡子一……”
江衡之揮了揮手裡的藥袋子,“澄哥,幫個忙唄。”
簡澄望著江衡之顴骨上的傷,想到他這傷的來源,沉默片刻道:“在哪兒上?”
晚上醫院的人沒有白天多,除了急診附近,其他診室門口都有很多空位,江衡之隨便找了一個角落坐下。
簡澄在他旁邊坐下,先取出醫生開的碘伏,用棉簽沾了藥水後,給江衡之的顴骨消毒。
江衡之嘶了一聲。
簡澄蹙眉:“疼?”
江衡之:“有點。”
簡澄沒什麼表情地說:“忍著。”話是這麼說,但當棉簽再次懟上去的時候,他抿著唇,放輕了一點力道。
簡澄給江衡之上藥時,江衡之本來是望著對麵的白牆的,過了一會兒,他收回視線問道:“好……”剛發出一個音,他注意到簡澄距離他很近,兩個人的鼻子差一點就能碰上了,江衡之視線下垂,眼神落在簡澄的鼻子上,簡澄五官精致,鼻子也不例外,鼻頭上有一點肉,鼻梁上還有一個駝峰,弧度不是很明顯,但稍一注意,就能發現。
而且鼻梁上,還有細細小小的絨毛,看著,人就有些手癢。
簡澄終於上好藥,他鬆了口氣,拉開和江衡之的距離。
注意到簡澄的臉忽然離他遠了,江衡之回過神,視線從他的鼻子上挪開,問道:“塗好了?”
簡澄點了點頭,把傷藥的蓋扭緊。
江衡之說:“彆扭。”
簡澄眼睫抬起,打量著他:“你還有彆的傷?”
江衡之笑了:“我沒有彆的傷了,但你沒有傷嗎?你的左肩……”江衡之記得,簡澄的左肩被人打了一拳。
江衡之拿過簡澄手裡的傷藥,道:“剛剛澄哥幫了我,輪到我報恩的時候了。”
江衡之不說,簡澄都沒怎麼注意到左肩的疼感,他這樣一說,左肩後麵的確有點不舒服,簡澄自己可能就懶得上藥了,但現在江衡之把東西都準備好了,簡澄沒扭捏,直接背對江衡之坐下,把衣服往下一扯,露出一片左肩後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