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點更有用的東西吧。”大慈樹王並沒有回答,“比如,你要怎麼在沒有更具體的研究之前,就開始嘗試著拿出成果的。”
“也就是說,你確實不會死了。”羅摩自顧自地說道,“那麼,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形式?比如存在於我的意識之中,就好像你之前就藏在納西妲的意識之中。”
大慈樹王陷入了沉默。
在這件事情上,羅摩後來意識到了,大概這個劇情中被迫鎖在世界樹裡的神,在這個世界裡根本就沒有走到這一步。
祂可能一直都藏在納西妲的意識之中,借助這個幼小神明的眼睛,觀察世界絕對不會對祂展露的一幕。
納西妲也擁有這方麵的權柄,但就是因為大家同出一脈的力量,所以高下差彆所導致的絕望也最明顯。
不同的道路,也許還有以弱勝強的可能。
可一條道路,一種能力上,強對弱的壓製是完全不講道理的。
伱有的手段祂全都會,並且比你更加精擅,你沒有的手段,祂也還是有·······納西妲完全沒辦法察覺到大慈樹王存在的痕跡。
“我沒有嘗試過去解救祂的窘境,我看到了祂身處困境之中。”大慈樹王輕聲說道,“我沒有什麼想要解釋的。”
“你不需要和我解釋。”羅摩有些詫異這個答案,“甚至也不該要有解釋的想法。”
“唯一需要對納西妲百年困苦神明生活負責的人,不是你也不會是我,而是須彌人。”
祂有一些苦惱。
這就體現出某方麵的名聲了,和愚人眾臭名昭彰,一旦出了什麼壞事大家都第一時間想到愚人眾的情況相似,羅摩也被某些人單方麵的打上了某種刻板印象。
大慈樹王也許是覺得羅摩在譏嘲祂數百年來看著納西妲被囚禁,尤其是祂已經知道了納西妲會經曆什麼之後,再一次的選擇了束手旁觀。
第一次的大慈樹王當然不是故意的。
那是的祂身陷囹圄,自身難保的時候,滿眼都還是一整個世界的危機。
祂沒辦法為一個臨時製造出來,誕生的使命就是為了殺死自己的工具神納西妲有太多的關注,更加不可能為納西妲考慮的麵麵俱到。
當然最關鍵的是,大慈樹王不可能想得到,須彌的六賢者有囚禁神明的膽量。
這和羅摩不看好大慈樹王的指點是一個道理,你從來就沒有和凡人真正的處在同一個位置過,自然也不可能站在這些凡人的立場思考問題。
六賢者的行為在魔神看來,實在是太出格了。
儘管也有赫烏莉亞這種情況,祂的信徒曾因為自己神明的軟弱和弱小,而生出了殺死魔神,帶著祂的頭顱向新神獻上忠誠的想法。
這樣的背叛,或者說這樣為自己考慮,羅摩是完全理解的。
究其原因,魔神戰爭屬於一場本質上不被凡人所乾涉,但隨時都會乾涉凡人生活的戰爭。
任何一個提瓦特人,對於這場戰爭都隻會帶著兩種態度——感懷庇護自己並且是成功庇護了自己的自家執政,以及對戰爭的絕對厭棄感。
事實上人類乃至是任何一種生命,都很難對戰爭有什麼厭惡,他們厭惡的是一場打不贏,或者打贏了但收獲卻很小的戰爭。
在這種慘烈戰爭的基礎之上,才會誕生出對於戰爭的厭惡,和對於和平的追求。
提瓦特人不幸的是,他們壓根就沒有第一個過程,所經理的每一次戰爭,都是足堪慘烈一詞的。
他們的努力,真的是從頭到尾都沒有乾涉到哪怕一場魔神之戰的勝負,最多是他們犧牲,庇護他們的魔神十分憤怒,然後懷揣怒火將對手殺死了,這大概就是人類對於戰爭的最大影響力了。
就這種結局,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歡呼和平的可貴,並且表達自己對於戰爭的唾棄和厭惡。
他們沒辦法左右任何一場戰爭的勝負,對於這樣的戰爭,自然是深惡痛絕的。
既然一場戰爭大家都覺得不應該打,那麼在這場戰爭之中,為自己的部落選擇一個合適的,能夠保證他們生存的主人,這並不算出格的舉動。
羅摩當然理解赫烏莉亞的追隨者最後背叛赫烏莉亞的舉動,無論這位神明多麼溫柔和善,祂的弱小就是戰爭之中最大的原罪。
祂能理解,但祂不會原諒。
站在魔神的角度上說,赫烏莉亞信徒的所作所為,完全當得上是惡劣的背叛。
所有的戰爭之中,赫烏莉亞顯然都沒有虧待自己的追隨者,祂隻是弱小,弱小是一種罪孽卻不是一種錯誤,尤其提瓦特的強弱也不是自己主動選擇的,幾乎完全由命運所決定。
赫烏莉亞沒有犯錯,祂所庇護的信徒們卻在祂徹底兵敗之前,迫不及待地選擇了背叛祂。
這樣的做法和危難之際賣主求榮的行為幾乎完全一樣。
受限於某種特殊的要求,比如需要這樣的人作為馬骨,告訴天下人自己對於投誠於自己的人會有何種寬厚待遇,千金市骨來為另外的一些人的投奔指一條路,所以不能夠苛待這些做出“明智之舉”的聰明人。
有人願意為了在自己這裡求榮而背主,自己這裡大加懲罰,並且公開表示自己對於這樣的人的不屑,那就等同於斷了其他人這麼做的道路。
但主君內心的想法通常都是一樣的,畢竟君主往往以忠誠而非才乾作為第一的考驗要素,才乾不足尚且可以容忍,野心勃勃是完全沒辦法接受。
放在提瓦特的曆史之中,凡人對於魔神的違逆倒不至於讓祂們有兔死狐悲的感覺,畢竟不是納西妲這種特殊情況,一般的魔神混的再怎麼差,也不至於被人類給逼上絕路,但祂們還是不該原諒這些人。
邏輯和現實的駁斥就在於,哪怕是這些做出了背叛之舉的人類,摩拉克斯最後也還是選擇了收留,甚至刻意放任他們自己留下了一種說辭來安慰自己——是摩拉克斯殺了赫烏莉亞,完成了一場征服,順勢接納了赫烏莉亞的信徒,而不是赫烏莉亞的信徒背叛了自己的神,希望能夠再選一個強大的新神。
很顯然,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魔神愛人的邏輯超過了正常生命對於背叛本身的厭棄感,還是讓他們重新苟活了下來。
赫烏莉亞這邊的行為,估計已經是超出了正常魔神的預期,祂們多半是不可能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人類背叛魔神的這種操作。
而六賢者對於納西妲的操作,這就更加離譜了。
不是不看好大慈樹王的智慧,隻是羅摩覺得,祂的思考回路哪怕正常一點,大慈樹王都不可能考慮到這一點。
七神共治是提瓦特千年來的秩序,而執政者統治一個國家,這也是提瓦特的固定規則。
大慈樹王施恩於整個須彌王國。
所有這些統合起來,換來的卻是六賢者囚禁乃至是想要嘗試著取代納西妲的存在,大慈樹王想不到這個發展是很正常的。
祂能夠想得到,那才是真的不正常。
而第二次的情況則大不相同,祂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並且從現在來看,祂完全有能力做出額外的準備,包括但不限於讓納西妲避開數百年的囚禁,提前成為一個合格的神明。
但這個始終藏身在納西妲的意識之中,已經知道卻沉默寡言,最後也還是選擇了沉默的神明,祂的所有考量之中有世界有未來,唯獨沒有祂親自創造出來的這個年幼稚嫩的神。
羅摩並非質問,話語一出,大慈樹王卻給出了一個解釋,顯然祂已經將羅摩的話語當成了一種質問,乃至是譏嘲。
這時候好像也解釋不了,於是羅摩癱著一張臉,權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祂不問問題,這時候就隻能夠好好工作了。
羅摩也懷疑是不是大慈樹王故意這麼說的,好讓祂專心去解決之後的問題。
祂需要讓自己適應阿佩普的力量,並且在出去之後就展現給所有人,祂真的有取而代之的可能性。
這當然很危險,祂們需要羅摩有能力,但羅摩太有能力,比如表現出來能夠輕易取代祂們的權柄,這又會讓祂們想的多一些。
但羅摩必須如此。
如果不能夠表現出一種能夠輕鬆適應阿佩普權能的表象,祂就沒辦法讓其他的元素龍相信,羅摩還能夠整合祂們的權柄,去挑戰最後的大BOSS。
割舍權力這種事情,如果不能夠快刀斬亂麻,一旦時間拖到了事後,很難說祂們神奇的腦袋裡會不會又冒出什麼全新的想法。
阿佩普放開了權柄,大慈樹王為祂提供了身體進化所需要的能量,係統給祂開了修改器,讓祂真的能夠完成這種生命等級上的躍遷。
這個過程之中,祂唯一要做的就是兌現自己的潛力,用工具去真正的完成升級。
但祂不會。
研究本來就沒有到這一步。
羅摩走的很正常,祂正在從自己過渡到多數人的過程之中,等到這個環節結束,就是采集數據並且進行大量的嘗試,搜集數據完成技術上的升級,最後才是挑戰由魔神到元素龍的課題。
但祂中間這一步被人給攔腰截斷了,沒能走出去,對方就帶著祂直接走到了最後一關。
跳關當然是很爽的,不過跳關也就意味著,很多的關鍵劇情和關鍵道具就沒辦法得到了。
如果遊戲的難度一般,即使沒有這些好用的道具,遊戲也仍舊具備著完美通關的可能性,而如果遊戲的難度過高,跳關這種失去大量經驗值和關鍵道具的操作,就會在接下來的故事裡讓人好好地付出某種慘痛的代價了。
羅摩沒想過跳關的。
祂也覺得時間緊迫,可能自己沒辦法在限定時間之內達成完美攻略了,但祂也沒有考慮過直接跳關。
現實世界和遊戲世界,都是一個巨大的20麵骰,每一個人都在玩骰子遊戲,有些人天然有著一雙可以捉弄命運的手,把把都是20,一路平推。而有些人的骰子灌鉛,能夠在一次骰子之中雙投1,當場就得去世。
但遊戲世界通常還有後悔的餘地,save和load永遠是所有BOSS的噩夢,無論是多棘手的敵人,都會在存檔和讀檔這種十環時間法術麵前黯然失色,並且最後一敗塗地。
現實就沒有這檔子操作了。
骰子灌鉛的代價大概率是團滅,給對手一個雙投20的機會,差不多就得讀檔重來了。
不能讀檔,那就是直接恭喜重開。
通關的目的是為了活著,而為了通關,在中間就把自己的命給賭上去,羅摩沒有這樣的習慣。
遺憾的是,事情的走向偶爾和本人的意願努力都沒有什麼關係。
你不希望發生的事情,現實照舊會安排它的出現,和你願意與否完全無關。
羅摩被裹挾著跳關,在一個等級和裝備完全不合格的情況下,對上了一個守關BOSS。
遊戲裡祂就要考慮讀檔回去重打,或者直接開啟修改器,啟動屠殺所有敵人的功能強行推關,但現在祂被卡關了,就隻能夠考慮研究BOSS的屬性和技能,熟悉到祂抬一下屁股都能夠看出來祂打算扔什麼法術,然後才有通關的可能。
這時候就需要好好地賭一賭骰子了。
“實驗本身也就是在無數條道路之中,通過試錯排除錯誤的道路,選擇一條正確的道路。”
除了起始點和終點是一定的,道路通常都不是唯一的。
條條道路通羅馬,如果要去一個地方,你現在的出發點是穩定的,終點也是穩定的,而從出發點到終點的道路可以有很多。
並不是每一條路都能夠走通,也不是隻有一條路能夠走通。
實驗本身就是這樣,不間斷的試錯之後,排除錯誤的道路,走上正確的道路,最後抵達終點。
所以賭一下骰子的話,可能20把裡麵全是錯誤的道路,那這樣的話,基本上就等同於要打出GG了。
畢竟試錯需要成本,有些代價低,可以多試幾次,而有些嘗試,錯兩次就撐不住了。
但也有可能,第一次的實驗就找到了一條正確的道路。
這是奇跡,也可以說是狗運。
羅摩不相信奇跡,所以奇跡也不眷顧祂,這很合理。
不過賭骰子這種事情,倒也不一定需要請求命運的青睞,可能是沒得選,隻能夠選擇賭一賭了。
像是這種情況,羅摩覺得自己是後者。
“那就·······走著?”
羅摩歎了一口氣,開始引導著周圍的信仰之力。
這時候該怎麼後退呢?
大慈樹王不會允許,那些等在黃金夢鄉之外的龍和魔神,也不會允許。
就剩一條路了,這倒也不能說是賭了。
有選擇才談得上賭,沒得選還賭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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