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步推進,蒸蒸日上。
羅摩神色有些恍惚,這應當是一個好消息,但祂的表現卻實在有些奇怪。
那些跟隨著祂一起研究的學生甚至都能夠意識到這件事情,不過祂們並不甘於去問詢羅摩,隻當祂可能是有另外一些層麵的問題在思索。
但也並非全部。
西拉傑神色恭敬,“老師,您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這時候更應該用的說辭其實是當場就表示願為大人門下走狗,為大人解決問題之類的話語,不過西拉傑想了想,到底沒敢說出這句話。
從學者的角度來說,他有些過於功利了。
羅摩並不覺得這算是什麼壞事,如果一個人完全淡薄到了不求名利的地步,這樣的人就實在難以驅動了。除非他有什麼超凡的天賦以至於非他不可,否則羅摩都不太願意接觸這種人。
很麻煩,而且不確定因素太多了。
西拉傑不是這樣的人,他對於研究的狂熱和對於名利的追逐都很明顯,恰好這些對於羅摩而言都不算什麼,所以他很乾脆地將這些東西交給了西拉傑。
就像現在,想要在羅摩麵前露臉的人當然不止西拉傑一個,但隻有西拉傑真的鼓起了勇氣。
“實驗太順利了。”羅摩拍了拍西拉傑的肩膀,“順利到了我有些擔憂的地步。”
西拉傑表情稍有些古怪。
他不清楚羅摩做了什麼準備,但可以看到的是,幾乎須彌的整個環境都在支持羅摩的研究。
舉國之力的支持固然不可能保證實驗必然會成功,同樣的,它如果真的順利了,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像是羅摩這樣,就隻是單純因為順利而懷疑的,西拉傑的第一反應自然是你腦袋有病了吧?
但片刻之後,一種很常規的反應支撐了西拉傑後續的思索。
一般人這麼想當然是有病了,可祂是羅摩。
羅摩這麼想,就必然是有某種深意,隻是他和羅摩的層次差的太遠,所以沒辦法理解羅摩的隱憂而已。
“我不能夠理解老師的擔憂。”他神色恭謹,“但我想,我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
羅摩都隻能是懷疑卻找不到問題,他就更不該多問了。
“無妨。”羅摩神色坦然,西拉傑的心思幾乎一覽無餘,祂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我有些事情需要去一趟璃月,這段時間裡,實驗室就交給你來掌管了。”
西拉傑先是看了一眼琺露珊,然後才壓抑著興奮,低聲應道:“是,我明白了!”
他也看得出來羅摩的想法。
這座能夠輕易得到須彌全力供養的實驗室,在祂眼中其實並不特殊。
祂沒有刻意在自己離開的時候去為它挑選一個合適的管理者,隻是他西拉傑剛好在這個時候出現,他就乾脆地把實驗室交付給了羅摩。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就足夠了。】
西拉傑如此想到。
羅摩並不禁止實驗室的成員有自己的研究,恰恰相反,祂過於支持其他人的奇思妙想了。
想也知道,他們的研究對一個攻克了由人及神領域的學者而言其實微不足道,但羅摩願意指導觀察大多數人的研究,並且會把實驗室的資源直接審批下去。
西拉傑也有自己的研究,這份研究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經在暗中進行了。
在上一代的六賢者阿紮爾的團體被羅摩威逼的時候,他們曾經放開了教令院的禁令,允許人們接觸那些被禁止的研究項目。
西拉傑的研究在這個階段有過一段快速進展,但很快就迎來了一次失敗。
即使沒有艾爾海森,該失敗的地方其實早就已經注定了。
艾爾海森隻是最快地看出了問題所在,並且加以利用。
但問題一直都在,有沒有艾爾海森,這個隱患都會把西拉傑的實驗毀滅。
失敗顯然不會讓西拉傑放棄,他仍舊在籌備第二次的大型試驗,可惜的是因為上一次的失敗結果傳開之後,已經沒有什麼人願意接受西拉傑的邀請了。
他的研究有什麼好處很難說,對於其他個體的弊端卻十分明顯——他想要當國王,而把你變成驅使狩獵的獵犬。
這種研究一般腦袋壞了的人都不太可能接受,更何況大多數人的腦袋還挺正常的。
西拉傑也很清楚,他更清楚的是,這些人的拒絕不是拒絕給人當狗,隻是他能夠開出來的價格,不配他們給他當狗而已。
厭惡壓迫和厭惡被壓迫的人是自己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走向,大多數人都以為自己是前者,是自由的鬥士,但就結果來說,其實後者居多。
而現在,他找到了足夠的價碼。
琺露珊像是完全不曾關注,她整理好試驗台,然後邁步離開。
羅摩拍了拍西拉傑的肩膀,然後示意對方可以離開了。
露臉表現結束之後,西拉傑躬身道彆,然後快步離去。
羅摩並不關注這些小小劇場,祂現在分外篤定,大慈樹王在五百年前做了的事情,絕對不止是和赤王互相博弈。
【能夠說服摩拉克斯和巴巴托斯,這些事情的發生其實並不算十分的不可理解。】
羅摩眼睛微眯,手指不自覺地叩在了桌麵上。
【但也沒有我想的那麼理所當然。】
問題的關鍵在於契約。
和正常的魔幻世界不同,提瓦特的契約其實並不具備絕對的效力。
【契約的約束力來源於律法,律法背靠一個國家的暴力機構,任何嘗試直接挑戰或者違背律法的人,就會被暴力機關追獵。】
【死亡才是律法的核心威懾力,因為觸碰了需要付出代價,所以人們才會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的前提,是利潤不夠大。
如果是一般的高魔類世界,這些世界常常有一種看似普通但卻十分離譜的東西,誓言或者說契約。
具體來說,伱答應了一件事情,就必須去做到。
否則不論你在什麼地方,接受了什麼人的保護,有什麼樣的防備,但最後都會因此支付慘痛的代價。
玄幻類的大道誓言,西幻類的奴隸契約之類的東西,都是如此離譜的東西。
誰來為它們作保,確保契約必須得到的履行?
世界。
是能夠淩駕於這個世界內所有生命的世界本身。
當然,一切的鎖既然能夠被製造出來,就難免會有被破解的一天,實驗和契約自然有其違背的手段。
但提瓦特不一樣,提瓦特是壓根就沒有。
“摩拉克斯號稱契約之神,但不是祂在這方麵有什麼特殊的神權,如同納西妲的夢境能力一樣,而是很簡單的一種東西。”
食言者,當受食岩之罰。
這句話的意思很簡單,你違背了和我的契約,我就用岩元素力把你給釘殺了。
你如果打不過我又不願意好好去死的話,那就尊重和我的契約。
契約的效力並不是它本身能夠讓什麼人付出代價,而是為契約做擔保的那個神,需要被所有人認真對待。
談判桌上的優勢背後,是戰場上的優勢。
契約被尊重的背後,是足以摧毀對方的絕對暴力。
摩拉克斯契約的約束力,來源於這位岩之神對於契約的固執,以及祂真的有這份讓其他人不得不尊重祂的道理的力量。
當然,遵守契約本身也是大家的共同利益,契約可以被隨意撕毀的話,這個世界也沒那麼有趣了。
羅摩的麵色帶著幾分苦惱。
因為納西妲的原因,祂還真的以為摩拉克斯是有這方麵的特殊能力,而不是僅僅局限於岩元素力本身。
等到祂意識到這件事情的時候,祂就發現事情的不對勁了。
沒有這樣的契約,鐘離也已經太衰老了,祂憑什麼敢相信羅摩就一定會遵守契約,不對璃月動手呢?
就憑祂相信羅摩的品行········這倒也沒問題,畢竟羅摩到現在也還沒有真的違背過什麼契約。
雖然羅摩從來不考慮自己的名聲,並且始終將自己當成壞人來考慮問題,但祂在契約和誠信方麵,目前還做的很好很好,從來沒有破壞自己誠信的什麼舉動。
羅摩是不考慮這種可能性的。
這種大事情不可能賭骰子,即使你有99%的概率,但命運給你一個灌鉛骰子,你還是承受不起。
既然事情需要出現,它隻能是百分之百。
從這個角度來考慮,鐘離對羅摩的信任就太倉促了。
祂和羅摩見過的時間其實不長,雙方的接觸也不算很多,如果是空,鐘離這麼信任還是情理之中的,但這個人不該是羅摩。
幾乎不需要思索,羅摩率先想到了大慈樹王。
這不是個需要太多考慮的部分,集齊七元素幾乎是提瓦特本土位麵唯一能用的道路了,單個元素力走到世界極致的元素龍,在關鍵時刻還是被人給打成了狗,最後還是要借助世界之外的力量才能夠完成一次反撲。
世界之內的體係能夠考慮的,也就是集齊七元素了。
這當然不是一個簡單的操作,否則在空和羅摩之前,就應該有人走完這一步了。
空的特殊性不必多提,羅摩是靠著經驗值硬堆起來的,就算這條路根本走不通,羅摩也能夠強行開拓出一條路。
想要預測羅摩的手段其實並不困難。
“不是個壞消息。”思來想去,羅摩隻能夠如此安慰自己,“起碼計劃如此順利,也算是個好消息了。”
想是這麼想的,但羅摩還是看向了淨善宮。
祂無比篤定,大慈樹王絕對沒死。
如果一個人提前近千年得知了自己的命運卻還是無法改變自己必定的死,這不能說明祂的愚蠢和弱小,隻能說明命運就是如此堅固的東西,凡人完全無法掙脫。
但提瓦特的命運其實並沒有這麼堅固,完全存在著被修改的可能性。
如果不想繼續這麼迷迷糊糊地走下去,就必須找到暗中操縱一切的大慈樹王·······甚至可能有更多的什麼神明在窺視著祂。
羅摩神色平靜。
祂本就多疑,之前西拉傑的懷疑其實合情合理,他改變之後的想法就有些太離譜了。
淨善宮,納西妲。
該懷疑祂麼?
早就知道了這一切,但卻什麼都沒有說?
羅摩沉默了片刻,麵色少見地帶著幾分糾結。
真相有這個價值麼?值得祂去做一些可能讓大家都不開心的事情?
用最好的結果來考慮,即使真的找到了大慈樹王,也不會改變什麼的。
祂還是要收集七元素力和信仰,七元素力最純淨的應該是七大龍,但這些龍現在都需要依靠神明來接觸了,而且還有一些龍壓根就沒有什麼音訊。
此外還有信仰,須彌和祂都不可能支撐一場真正的滅國之戰帶來的後續風暴,想要所求異國的信仰,保持沉默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隻要保持沉默,忘掉一些可能不重要也可能知道了卻無法改變的東西,就能夠換取如此之多的好處。
放棄了如此之多的好處,還會摧毀一些珍貴的信任,最終大概還是無法得到答案。
畢竟在提瓦特,謎語人被限製了不能說。
利弊如此清晰,羅摩居然也會猶豫。
祂應當果決地選擇收益最高的部分,而不是在這裡猶豫不決。
沉默片刻之後,祂移開了視線,朝著璃月的方向飛去。
在璃月,二代岩之神的言論已經被卷動起來了,祂需要稍微出麵一下,讓民眾知道祂的神名,知道祂的樣貌,才能夠嘗試著收集他們的信仰。
總該讓信徒知道這個神究竟是誰,才能夠用這個身份收集信仰·······這是個必要的流程,但倒也不必太真實,畢竟西風教會宣揚的風神巴巴托斯和真正的風神巴巴托斯之間的區彆,大家也算有目共睹了。
如果神明不插手,民眾宣揚的那個神,其實就是他們以為的神。
如同在孤島上為雷鳥獻祭小男孩的村民們,他們看到了雷鳥對於阿瑠的喜愛,然後揣測並且篤定雷鳥一定是想要吃掉阿瑠。
雷鳥就不能理解了,你們要風調雨順我看在阿瑠的麵子上給你們了,合著你們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幻想的神和真實的神畢竟有差彆,巴巴托斯和雷鳥分彆驗證了這個答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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