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生意做不來(1 / 1)

信仰發展到最後,如果不是困守一地自求安穩,那就隻能夠選擇戰爭了。

羅摩當然清楚這個道理。

七星的權位完全是依托於摩拉克斯的首肯,是祂告訴仙眾應當相信人類,這些仙人才選擇了離開璃月港,在山野之間獨自生活。

否則按照他們的正常表現,仙眾顯然會選擇直接駕臨璃月港,騎在七星的頭上頒布自己的決定。

這和愛不愛人不衝突,同樣是雷電影式的愛人。

我認為這樣做更好,而你們太年輕,不配自己做出決定,自然應當按照我的決定來走。

這樣的愛實在談不上陌生,而且不同於已經放棄了這麼做,和將軍選擇了戰爭的雷電影,仙眾並沒有什麼真正的改變。

他們在最後關頭離開璃月港,多半不是因為凝光對抗奧賽爾的時候表現出來的才能,而是因為他們已經得到了某位神明的暗示。

如果摩拉克斯沒死,隻是從明麵轉入暗處,仍舊在控製這座璃月港,璃月的仙眾自然會選擇離開,將這個國家交給七星。畢竟在他們看來,做出決定的仍舊是帝君,而七星隻是帝君的某種工具和傀儡。

他們不太看得上工具人,卻會對工具的主人呈遞所有的恭敬和尊重。

這份恭敬和尊重會在很大程度上讓七星收益,他們得到了仙眾的讓步,同時又保留了仙人的武力——後者尤為重要。

但任何的好處往往伴隨著代價,他們借用了仙人的威勢,也會被仙眾的立場所裹挾。

完全可以預測的,一旦羅摩鼓動的信仰又在璃月港紮根的趨勢,他們也許一開始反應不過來,可一旦他們意識到了這是一種對摩拉克斯神權的入侵,他們就會立刻裹挾七星做出一些簡單粗暴的事情。

羅摩真的不指望那位留雲借風真君,還有和她同行的其他仙眾會選擇冷靜。

所以多莉的擔心並非是無稽之談,她的懷疑恰好是一種可能性極大的走向。

“哪怕是坎瑞亞覆滅的那個時期,人類王國也從未有過直接的戰爭。”草之神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就像你所描述的那樣,這是神明的人類王國,而不是人類自己的王國。”

“如果神明不打算推動戰爭,任何有關戰爭的預測,都隻是杞人憂天的猜測而已。”

“但也許,第一次的戰爭,就要從我們這裡開展了。”羅摩神色冷淡,“七執政的體係開拓之前,神明互相爭撻,最後隻留下了七位勝利者。”

“我一開始並不相信神明是某種溫和的生命體,畢竟這場戰爭記錄了一切。”

須彌有三神共治,蒙德的風神招攬了北風的王狼·······雖說是七位勝利者,但存活下來的魔神其實並不隻是七位。

但這並不影響魔神戰爭的殘酷性。

這是一場世界範圍內的軒然大波,所有的魔神在幾乎同一個時間內,裹挾著祂們的民眾對周圍的其他魔神開始了爭撻。

祂們陷入了生死搏殺的狀態,為了一些似乎並不算重要的東西。

“我不太能夠理解,無論是民眾還是信仰,亦或者是單純的領土,究竟是什麼地方值得祂們突然開戰。”羅摩看向了納西妲,“我猜你也不知道。”

“高塔的孤王壓倒了北風的王狼,卻輸給了新生的風精靈巴巴托斯。”

要怎麼去描述這場戰爭的離譜程度呢?

迭卡拉庇安和安德留斯清空了整個蒙德境內的所有魔神,將這場戰爭變成了兩個神明的決賽,而最後安德留斯輸給了迭卡拉庇安,高塔孤王即將登上風之神的神座的時候,巴巴托斯誕生了。

溫迪描述過這段曆史,輕描淡寫地揭示了戰爭的發展。

迭卡拉庇安輸了,而祂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提瓦特的曆史多次證明了,人類在魔神的戰爭之中,通常和勝負毫無關係。

即使是空和雷電影的交戰,雷電影也隻是因為意識到了民眾的意願而選擇了收手,而不是被民眾的力量給打傷然後輸給了空。

說我錯了的人,通常不是真的認為自己錯了,隻是他們意識到自己即將為自己做過的事情支付某些他們不願意支付的代價,因而他們選擇了在嘴上道歉賠禮,來降低自己的損失而已。

而雷電影是真的因為民眾的選擇而認為自己錯了,所以祂主動收手,而不是繼續給空兩刀。

蒙德最後這場令迭卡拉庇安隕落,巴巴托斯登臨神位的戰爭,主力輸出顯然隻能是巴巴托斯。

羅摩好奇的地方就在這裡,祂完全想不通當時的巴巴托斯是怎麼打贏的。

而更有趣的地方是,安德留斯在迭卡拉庇安失敗之後主動選擇了放棄登臨風神的神位,祂的理由在溫迪的描述中顯得十分傲嬌——並非是因為力量不足,而是認為自己不會給民眾帶來幸福,所以祂沒有和巴巴托斯爭鬥。

啊?

迭卡拉庇安從地脈裡伸出了一隻手,表示自己有一些親切地問候想要給祂的老朋友安德留斯。

可以預見的是,魔神戰爭之中如同這樣古怪的事情絕對不在少數。

不是為了登神,不是為了勝利,但大家都在推動戰爭,誰都無法逃出去。

須彌的三神共治,看似是三位神明精誠協作,共同發展,實際上這片土地上也是被打的就剩下這三位神明了。

祂們三個相處融洽,和祂們不融洽的,都已經被埋進土裡當了肥料。

“一場幾乎同時在全世界爆發,但大多數的勝利者都是一些不在乎名利和勝負的神明。”羅摩坦然地說道,“除了清賬之外,我想不到什麼更合適的理由。”

不是因為魔神想要戰爭,而是天上的祂劃定了有多少魔神能夠生存,所以下方的魔神就都隻能夠選擇來一場混戰。

坎瑞亞的滅國之戰中,天空島無疑展現了對於七神的絕對支配權。

祂未必能夠讓摸魚仔,如巴巴托斯和摩拉克斯全力發揮,去執行一場針對坎瑞亞的屠殺,但祂有命令,這兩位就隻能夠離開自己的國家去做事。

也正是在祂們離開的時期,兩個神明的國家爆發了一些讓祂們也為之歎惋遺憾的失去。

當然,就算是現在,羅摩也不為坎瑞亞的覆滅有任何的遺憾。

按照大慈樹王的慘狀和犧牲,如果這個國家不趕快重開,那現在多半就沒有什麼五百年後的故事了。

這個國家無辜的隻有民眾,畢竟坎瑞亞上層的選擇,好處落在他們身上最少,罪孽卻平等地處決了他們所有人。

國家和民眾的分歧對立在王國製度的情況下確實是可以出現這種情況的,畢竟民眾不具備選擇的權力,卻要承擔選擇的後果。

他們也體會過那些超人一等的科技所帶來的便利,但僅是如此卻要承擔被毀滅的命運,這顯然是不太公平的。

不過羅摩沒有原諒的立場,且素來沒有體會旁人心酸的習慣。

祂唯一需要知道的,就是這個國家的存在會對祂生活的世界造成巨大的影響,於是祂希望並且支持對方被毀滅。

無關道德,僅僅是因為祂不喜歡為旁人的錯誤買單,僅此而已。

坎瑞亞的特殊毋庸置疑,而魔神的戰爭本身也有諸多的疑惑。

羅摩有很多猜測,但祂現在已經不會再為自己的猜測支付太多的精力了。

就當是未來可能的一種吧,我隻做自己的準備,不管究竟是那種可能。

想要詳細追究實在是太困難了,而且提瓦特麻煩的地方是,有些東西我能夠知道,但我沒辦法告訴伱。

真要說真相,至冬、溫迪和鐘離他們顯然都拿著一些真相,但想要從祂們手中攫取真相,顯然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奧羅巴斯的死時刻提醒著羅摩,真相隻是力量的某種附屬品,你可以沒有真相,卻不能沒有力量。

無論如何,提瓦特最後遺留的秩序就是如此。

七位勝利者都太過於負責和溫和了,祂們溫和的完全不像是剛剛從一場決定了自己生死的戰爭之中脫身,而且巴巴托斯的成功,實在是太過於欽定。

和天生與世界樹有關,幾乎是命定的草之神的大慈樹王相比,巴巴托斯的出現都讓大慈樹王的命運顯得不那麼穩定了。

有關七執政的選拔和魔神戰爭,就後來如羅摩這樣不知道內情的人來說,都顯得過於荒謬了一些。

納西妲欲言又止。

戰爭總是要得到一些東西的,所有魔神在同時開始了戰爭,祂們最後得到了一個七執政的席位。

這份權力本身能夠帶來的巨大好處是能夠填補這個問題的,權力本身就是戰爭最好的答案。

可羅摩遇到了太多神經質的神明了。

巴巴托斯對於神權豈止是不上心?摩拉克斯一手策劃了自己的死,迫不及待想要下班,雷之神製作人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神之心給拋開了,草之神姑且不提,水之神芙卡洛斯用了數百年積蓄力量,一刀斬在了自己頭上。

針對這些神經病,權力這個標配答案都顯得不夠正確了,祂們沒有一個人是會為了權力而掀動戰爭的。

納西妲能夠理解羅摩。

祂早些時候,也是相信自己的這些同僚每一個都是偉大而又睿智的神明,祂時常會因為自己被凡人囚禁了數百年這件事情而覺得有些抬不起頭——太丟臉了。

自己的同僚各個執掌一國,將自己的國家梳理的風調雨順,而自己卻被囚禁在了淨善宮,簡直是無顏和祂們坐在同列之間。

正因為如此,離開淨善宮之後納西妲不敢懈怠,每日都在學習和嘗試如何做一個完美的神明。

祂如果早些知道自己的同僚都是這種奇葩·······

“我如果早點知道,真的還能夠如此急迫地去做事情麼?”納西妲忍不住問詢自己,“應該會的·······吧?”

治國是自己的事情,你不能和其他的統治者比誰更爛。

所以無論祂們有多麼不著調,納西妲都認為自己是應該儘力去做的更好的。

但祂實在不敢篤定地說,早些時候一直都是這個理由在支撐祂,突然拔掉了這個支撐,祂有自信,也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

“其實祂們治理的國家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納西妲主動為自己的同僚挽尊,“無論是蒙德還是璃月,其實都還挺·······”

不錯的吧。

祂忍不住閉眼歎息。

“說下去。”羅摩麵色含笑,“我想聽完全部。”

“你是說,像蒙德那樣被愚人眾在自己國家壓製的,也算是還不錯?”

“還是說,你覺得巴爾澤布統治下的稻妻,眼狩令和鎖國令都是民眾的福音?”

這種話隻是調侃,羅摩並不認為祂們有所失職。

首先對方得有這份權力,然後才能夠談論對方是否失職。

提瓦特人其實沒有賦予神明太大的權力,神明的權力並不來自於民眾的賦予,而是來源於祂們自己。

光是這一點,就沒有什麼所謂的做的好和做不好的區彆了。

祂們願意去做這件事情,本身就是民眾最需要的福音。

納西妲很清楚羅摩的想法,祂談及責任就會要求權力,如果給予的權力不夠大,祂就會輕描淡寫地拒絕承擔這份責任。

這不是錯誤的,但很少有人會和羅摩一樣,完全地區分割舍。

這和祂的出身有關,也和祂後來的經曆有關。

即使是再苛刻的人,也很難要求一個在沙漠部族之中長大的人對於須彌有什麼榮譽感。

基於六賢者和教令院這個團體數百年如一日對沙海執行的某種方針,在沙漠之中長大的沙漠民,實在有太多的理由拒絕須彌的名號。

眾所周知,須彌有雨林和沙漠,但須彌人隻有雨林民。

羅摩能夠反攻踏足須彌城,不是來自於教令院六賢者的權力禪讓,也不是因為神明的恩許,自然也不需要為此而對誰負責。

而後來的經曆,納西妲就更加沒什麼好說的了。

祂沉默了,但羅摩沒有。

羅摩話語帶著安撫,“沒關係的,即使真的要打一仗,這又何妨呢?”

既然是必行的戰爭,早一日或者晚一日的差距,無非是積蓄能否增厚幾分的差彆而已。

羅摩知道納西妲想要的答案並不是這個,但這是祂會給出的答案。

“你騙我。”納西妲輕聲說道。

“有。”羅摩點了點頭,“我告訴你這件事情會和平解決,但其實我一直是按照戰爭做的準備。”

和多莉相比,納西妲其實更加厭惡戰爭。

不談愛好和平這件事情,隻說須彌的草之神應當對須彌人負責,納西妲是看不出來戰爭的預期收益大到他們將要為此支付的代價的。

收獲比不上支出,這生意做不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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