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表情都很正常。
八重神子處於樂子人被重拳出擊,心理上想要愉悅但身體上病懨懨的特殊表情,一看就是被某個雷之神警告了。
散兵還是一如既往的苦大仇深,尤其是將軍的人偶說辭,更讓祂痛苦了。
說成工具說成人偶,其實祂都無所謂。
主要是被當成工具還要加一個被舍棄的殘次品,祂有點難繃。
可祂和將軍是有過實際上的交鋒的,當時祂在天守閣和將軍作戰,八重神子趁機發動了自己的小計劃,帶著某個嘴上說我管你們去死的黃毛衝進了一心淨土。
一心淨土裡,雷電影車翻了他們兩個,八重神子雖然有安排喚醒民眾的願望的力量作為後手,但當時將軍和散兵在外界對戰,民眾什麼願望也沒有了,他們隻想要活下去。
封印神之眼的千手百眼神像也被破壞,八重神子的手段自然也沒了。
最重要的手段停擺,他們就徹底地失去了唯一的機會。
淨土內部的劇本崩壞了,淨土外沒有使用夢想一心的人偶將軍斬開了散兵的甲胄,然後帶走了神之心。
按照羅摩的理解,這場戰鬥不全是散兵的問題。
作為外置裝甲承載神之心的【正機之神】機體材料強度有限,在凡人的世界之中,它的強度已經相當無解了,可在魔神的對戰之中,他的煉金術暫時還不具備這種強度。
煉金術隻能在有限度內修改真實,即使是萊茵多特,也需要一個國家的資源,才能夠培養出那些特殊的強大魔物。
當時的情況,反抗軍窮的自己的飯都快吃不飽了,還要依靠愚人眾喂飯生活,自然時給不了什麼幫助的。
博士給的材料,確實能夠完成正機之神,但也僅限於完成,想要更加精益求精一些,他的煉金術不支持,投資方給的錢也不支持。
散兵的實力有一大部分都是依托於外置甲胄,可這種煉金術製作的甲胄,強度上比不上人偶將軍用元素力凝聚的雷刀。
材料上的勝利其實等同於科技等級上的勝利,當科技構成碾壓乃至隻是優勢的時候,一場戰爭的走向其實就已經很明顯了。
散兵需要甲胄的輔助,但甲胄畢竟不是真正的魔神之軀,限製還是太大。
被人擊敗拿走神之心,然後又重新把神之心送了回來之後,散兵就沒辦法在將軍麵前有什麼態度了。
這人說話一來不把自己當人,二來也不把彆人當人,關鍵祂也有不把彆人當人的實力,誰站在散兵的位置上,這會兒都隻能捏著鼻子聽來自老大的教誨。
拋開這兩位麵色多少有些扭曲的人來說,剩下的人表情都很單純,他們的工作也很單純,就是負責聽的。
那我是來乾什麼的?
哦,我也是負責聽的,那沒事兒了。
羅摩心安理得地保持了沉默。
他本來打算去公布散兵悲劇的真正緣由,也就是被博士詐騙的那部分,但現在看起來,應該是已經不需要了。
雷電真壓根就沒有出麵,祂知道真相還保持沉默,那就是不需要真相了。
這不是八重神子一個人告知真相的功勞。
羅摩的嘴角扯動。
在劇情之中,風神和岩神就算不知道冰之神的具體計劃,起碼也知道個大概,畢竟祂們隨手讓出神之心這件事情,本質上就是一種妥協和投資。
神之心不至於如此廉價的,祂們是不需要神之心,但並不意味著祂們不需要的東西就不珍貴了。
鐘離好歹還換了點東西,溫迪換了點什麼?
他是又被打又被踢地送出了神之心。
如果這兩位選擇了支持,那麼很顯然也是知道些什麼的雷電真呢?
羅摩覺得自己知道了答案。
“那麼,有關神明舍棄人偶國崩的事情已經得到了定性。”八重神子臉色一正,“第二個需要雙方陳述的問題,是有關雷電五傳的消失的真相。”
她跳過了有關珍品和劣質品的刺激性話題,相當迅速地過渡到了下個問題。
這顯然不是八重神子的性格。
這個問題需要散兵來回答,祂看了一眼台上的將軍,即將脫口的說辭從他們因我而死是他們的榮幸稍作修改。
“雷電五傳的消失,確實是因為我。”
這沒辦法否認了。
雷電五傳是稻妻的五大刀匠係統,據說傳承了雷之神的鍛刀技巧。
刀匠這種身份,也不能說是完全不會得罪人,但最後雷電五傳紛紛消散這件事情,就算是散兵自己也不能說是因為對方先得罪了自己,然後自己再出了手。
這沒道理的,遷怒就是遷怒,殺死他們和他們犯錯與否,確實沒有什麼關係。
“國崩大人的身份特殊,人都會犯錯的,祂應該得到更多一點的機會。”神裡綾人神色輕鬆,“事實上,愚人眾為我提供的情報還遠不止於此。”
“但我相信愚人眾必然是為了挑撥雷之神和國崩大人之間的關係,否則他們沒必要為我提供這些情報。”
“我想國崩大人的名聲總歸是需要得到重視的,因而我將所有他們提供的資料交付於宮司大人,希望幕府能夠為國崩大人的名譽做出有力的回擊。”
這些偽證我本來是不相信的。
但因為您的身份地位崇高,我不能容許有這些汙蔑的存在,因而我將它們遞交幕府,希望幕府的情報係統來進行證偽,進而保證您的名望不受乾擾。
來審查吧。
他知道剩下的部分無非就是對方拿出相似的證據,然後他們兩個被幕府一起審查。
毫無疑問,他肯定是逃不開了。
繼承了神裡家家主,得到八重神子的支持上位社奉行,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確實是沒有把社奉行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不是說他不乾活,不工作了。
恰恰相反,在這段時間裡,社奉行所需要處理的政務,他都已經處理好了。
胞妹神裡綾華也是在這些事務的處理過程之中,逐漸獲得了白鷺公主的名譽。
但社奉行並不是簡單的權力和責任的交換,我給了你這份權力,你完成伱這個身份應該完成的工作,你就可以繼續利用這份權力去做彆的不會損害社奉行利益的事情。
不是這樣的。
在整個古代曆史之中,這種做完本職工作之後,就可以近乎無所顧忌地利用權力為自己個人謀取東西的人,通常是皇帝。
大臣從來都沒有這種資格。
古代的統治是家天下,換而言之,四海皆為一家之財富。
皇帝選擇大臣,本質上是雇傭人來管理自己的家產,自然也不會允許任何人用他們給予的權力去奪取他們的財產。
當然根據個人的手段,這些事情會有不同的處理方案。
但用了就會付出代價,這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稻妻乃至是塵世七國,他們倒也並非是家天下,畢竟神明從來都沒有這個想法。
也正因為祂們都沒有這個想法,這種事情處理起來才更加果決。
神明都不去做的事情,任何人自然都沒有資格這麼做。
神裡綾人當然不能說自己從未利用過社奉行的權力來為神裡家謀取某種利益,他說不出來,也不可能做到這種事情。
稻妻的三奉行近乎是家傳的職位,登上了三奉行卻不給家族帶來任何利益,上去的是個聖人也隻能保證自己不動心,底下的人總不可能也這麼高潔,完全不給上司麵子。再者說,聖人一般也不會當家族的家主,起碼神裡綾人肯定不是這種聖人。
散兵無動於衷。
這件事情不需要多聰明,祂看到神裡綾人敢把事情鬨大,就猜到了肯定有愚人眾在背後作為支撐。
不是愚人眾,這個人應該第二次向自己俯首稱臣才是。
祂知道情況危險,但祂也有自己的保命底牌。
在被將軍擊敗之後,雷電影選擇給了祂第二次的機會,祂其實也不是很相信雷電影,但這件事情怎麼說呢,你不相信祂,你也離不開稻妻了。
這些已經看過一邊的資料重新看一遍自然是不需要多少時間的,人偶將軍很快做出了最終的判斷。
死刑,統統死刑。
有關做壞事這種事情,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在祂坐鎮天守閣的時期,祂見過了太多因為各種悲慘理由而為惡的人。
客觀的說,這兩個人的理由都很正常。
一個是因為家族,一個是因為被背叛之後想要複仇,這些理由在祂所見過的諸多理由之中,算不得悲慘的那種,根本不值得體諒。
不過法律本來也不能因為一個人為惡的理由而生出任何的憐憫,律法是約束大眾的準則,它應當堅固和穩定。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有些值得原諒,有些不值得原諒,但無論怎麼說,原諒與否都不是法庭需要承擔的責任。
這場審判並不算荒謬,每一個人在宣判之前,實際上都知道了答案。
羅摩覺得有趣的地方在於散兵和將軍的身份。
不管怎麼說,這個時期的散兵也是一個魔神,凡人兌子魔神,當然值得來看。
而將軍,祂其實是故事之中的參與者,但祂也是最後對錯的審判官。
差不多了,如果多托雷再不出現,他就得站出來成為故事的一部分了。
羅摩的視線掃過了跪伏在地上的稻妻權貴。
雖然多托雷也挺跳的,但他的表演方式裡,應該也不包括一腳踢開天守閣的大門然後閃亮登場。
這登場方式未免過於閃亮了,太容易引來旁人的悶棍。
如果他也參與了這份故事,那麼台下應該就有被他掌控的棋子。
“還請您稍等,鳴神冕下。”
在羅摩倒數的時候,台下的稻妻權貴之中有人站起了身。
他一旁的人連忙朝著兩側退開,生怕跟隨著他一起進入鳴神的視線。
按照現在人偶將軍的威望,其實鳴神和冥神也沒有什麼區彆了。
“有關數百年前的古老故事,我倒是知道一些內情。”他施施然地起身,“不如就由我來為諸位描述一下更加具體的真相吧。”
不管他們在做什麼,隻要知道愚人眾想要神之心,問題就永遠不會麻煩。
他們之前的背刺,可能是因為醜角的某種安排,但毋庸置疑的是,這場背刺導致了某種更加麻煩的後果——不是說羅摩,他本來就沒有信任過愚人眾。
新的麻煩是散兵找到了新的靠山。
單獨的散兵,想要從祂手中拿回神之心並不麻煩,祂在博士手中呆的時間太久了,博士對祂這具人偶之軀的了解程度甚至要高於祂對自己的了解,多托雷在散兵身上留下什麼後手都不算奇怪。
但散兵現在背靠幕府和雷之神,想要拿回神之心就必須得到雷電將軍的同意。
這是愚人眾那個多餘決定所帶來的糟糕後果,任何決定都會有後果,顯然愚人眾覺得賺的多,後果不算很大,於是他們就這麼乾了。
問題明了之後,首先需要解決的就是雷之神的意見。
雷電將軍必須主動放棄散兵,愚人眾才能有下一步的計劃,不然以將軍的頑固,大家就該真刀真槍地來一場戰爭了。
“真相和賠償·······這應該是雷電真索要的籌碼了。”羅摩猜測著這筆交易的具體內容。
稻妻和楓丹不一樣,雷電將軍其實不算是什麼特彆追求公平的神,祂追求公平是因為祂會給民眾展示公平,但如果有需要,祂也可以選擇保持沉默。
那維萊特不乾這種事情,祂給的公平就是目前所有證據所能夠展示的公平和真相,祂知道,祂就不會沉默。
九條孝行什麼鍋都背完了,八重神子和神裡綾人都知道他有問題,但雷電將軍卻一無所知。
在一個神權世界之中,很難說沒有人選擇告訴將軍真相來搏取一次機會。而天守閣之下還有一個組織奧詰眾,他們的責任名義上是保護將軍,但他們的主要工作應該也不是這個。
畢竟如果將軍都會遇到麻煩,他們的保護大概隻能算是將軍的另外一種麻煩。
不過反正結局是將軍不知道,需要其他人來提醒。
這種情況正常來說,偏向於祂應該知道,但祂不想知道這一類。
眼下是相同的情況。
散兵並非真的是價值低廉的殘次品,祂確實有問題,可和祂自己的實際價值一比,問題其實也不算很大。
好比古代兩軍交戰,你的戰略操作能夠讓對方損失更多的兵士,反而是更容易構成招降的要素的——因為你的價值很高,比因你而死的這些自家兵士的命高得多,所以哪怕你是敵方將領,但我仍舊會以招降而非乾脆殺死作為第一手段。
呂布那種,就純純屬於多次背叛,把自己的個人價值給揮霍一空了,哪怕大家都知道他武力值出色,但他的DEBUFF不忠誠,會讓他的武力所帶來的價值減分很多。
散兵算是相同的情況,祂對稻妻不是很忠誠,殺死了一些無辜的稻妻人,但祂個人的武力,以及祂對愚人眾的情報的了解,作為附加價值實在是太高了,高到了祂的這些問題都不算是問題。
這時候就需要另外的一些東西來兌掉散兵的價值,讓雷電真願意舍棄祂,愚人眾才能進行下一步的操作。
真相交給散兵,讓祂在離開之前得到真實。
賠償留給稻妻,幫助稻妻儘快得恢複正常情況。
剛好,這兩個愚人眾都支付的起。
這個站起來的稻妻人對於古老的事件異常清楚,簡直就像是其中的親曆者。
他描述著那個楓丹工程師埃舍爾在其中的種種操作,包括他引導踏韝砂人修建禦影爐心,刺殺丹羽,然後又帶著丹羽的心臟去欺騙散兵的舊事如數家珍,唯獨隱去了埃舍爾其實是某個人的化名的這件事情。
聞聽的權貴們低聲驚呼,將視線在將軍和散兵之間移動,而散兵已經無暇顧及這種頗有些古怪的眼神。
這些人當然隻能夠聽到埃舍爾這個人,但在愚人眾擔任第六係,了解愚人眾的行事作風,也了解博士手段的散兵能聽出來,這個埃舍爾其實就是多托雷。
這太契合博士和愚人眾的卑劣手段了,而且在那個時期,想要拿出利用崇神力量的技術力本來也不簡單。
要讓散兵在楓丹和至冬之間選擇,祂當然會選擇至冬科技。
而現在,這種了解構成了最後一擊。
“多托雷。”
祂低聲呢喃著這個名字,麵上的表情並不猙獰,反而相當冷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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