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淵下宮涉及的海祗禦靈祭和其後的三界路饗祭,本質上都隻是對提瓦特背景的補充。
這樣的活動,並不是一定需要空來解決麻煩的。
即使空不來,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危險,最多也就是海祇島可能要涼了。
這個結果隻能說是問題不大,畢竟和其他的任務相比,森林書、神櫻大祓這些,動輒就是一整個國家的危險。
而禦靈祭所涉及的,隻是一個海島。
三界路饗祭也是相同的情況,元素力對於現界的侵蝕也許是個問題,不過這些都是大佬需要關注的。
海祇島之所以如此直接地承接了元素的反噬,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這片土地的特殊性。
“如果龍蜥能夠教授言語和文字,它們總該是有自己的文明的吧?”
羅摩也不確定能夠得到什麼,但就好像淵上給他的勸告,當你麵對一個棘手的麻煩的時候,你也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會得到多少的回報,不過你總得做點事情的。
什麼都不做,麻煩就隻是麻煩,沒有解決的時候。
積攢一些底牌,不一定能夠用到,用到了總歸是有的。
帶著麵具的女巫俏然靠近,然後停在了羅摩的身旁。
“我還以為能夠見到提瓦特古老的主人們。”羅摩微微欠身,“但沒想到,來的是它們的代言人。”
“伱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自稱阿祇的巫女並沒有介紹自己的意思。
涉及到七大龍,應當也不算是問題。
畢竟草之龍現在就在須彌的地盤上,也沒見天空島非要殺死祂。
“古七王凋零之後,新一代的七王正在陸續誕生。”他的話語帶著惋惜,“倘若時間足夠,它們本來能夠迎來自己的新王。”
若陀龍王的身邊簇擁了一整個岩龍蜥的族群,圍繞著若陀龍王,岩龍蜥有了一個完整的進化梯隊。
祂被封印了之後,岩龍蜥和古岩龍蜥都陷入了沉睡,直到封印鬆動,龍蜥們才重新開始了活動。
而深海龍蜥的生存環境,顯然很適合迎來一個水元素的龍王。
然而故事並不都會遵守邏輯。
在淵下宮人的語言之中,水龍王將會以人形誕生。
雖然在東方類的神話之中,人形是多種妖怪畢生的追求,但提瓦特的人類並不占據這種優勢。
東方神話涉及到了修行,而人類的形體最契合修行,這是相當穩定的邏輯。
提瓦特人根本沒有修行這種概念,他們用元素力要借助外物,用深淵力量也需要承擔代價,基本沒有歸屬於自己力量體係。
沒有這種優勢,相比較人形,龍類的體型確實是更加契合。
這其實是一種遺憾。
淵下宮是突然出現的,對於深海龍蜥而言,它們已經熟悉的環境突然出現了一片土地,土地上還有一群特殊的生命體。
此後還有大蛇奧羅巴斯的出現。
這個時期的深海龍蜥,最多也就是擁有【古岩龍蜥】對應的力量,甚至可能因為沒有水龍王,它們連這個等級的力量也沒有。
麵對奧羅巴斯這種魔神,和祂庇護的人類,深海龍蜥的生存環境頓時被改變了。
龍蜥具備強大的環境適應能力,環境改變了,它們也就改變了自己來適應。
它們甚至掌握了水元素之外的力量,包括雷元素和冰元素。
對於族群的生存來說,這是進化,是優勢。
遺憾的是,龍蜥的進化路線要求純粹的元素力量,族群的異種冰雷元素,讓整個深海龍蜥族群失去了水龍王誕生的條件。
此後也確實如同淵下宮人預言的一樣,水龍王以人形誕生,隻是祂不是淵下宮劇情之中著筆頗多的珊瑚宮心海,而是來到了楓丹,成為了大審判官。
這其中淵下宮人居功甚偉。
就淵下宮人而言,深海龍蜥是一群狩獵者,在奧羅巴斯之前,他們隻能夠勉強借助大日禦輿得到一夕安寢。
對深海龍蜥來說,這塊突然降臨的飛地改變了它們的生存環境,此後是兩位神明接連幫助。
常世大神降下神啟,阿倍良久橫空出世,修築大日禦輿徹底改變了周圍的環境。
海祗大禦神奧羅巴斯出現,以魔神的實力威懾龍蜥,引導淵下宮人研究龍蜥。
說他們開掛其實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從這方麵來講,很難說淵下宮的降臨是一種意外。
從深海龍蜥之中走出來的水龍王,應當是七執政體係最堅定的反對者,就如同阿佩普一樣。
但人形的水龍王卻習慣了人類社會,甚至成為了人類社會的庇護者。
那位常世大神,時間之執政,很難說祂也是看到了這片被舍棄的土地。
偶然、意外······在一個過去可以被修改,時間和曆史都不穩定的世界,未嘗不是一種必然結果。
納西妲和大慈樹王隻是站在現在修改過去,但祂的操作,是抵達未來去修改現在。
唯一說不通的地方是,水龍王是新一代的龍王,而古老的七大龍之中,阿佩普明明就在須彌一地,天空島卻沒有多餘的動作。
真要說值得一殺,阿佩普不必任何一位新龍值得殺死麼?
阿祇聽不懂。
有關七大龍,恐怕連深海龍蜥自己都不知情,更何況是它們培養出來的代言人。
阿祇沉默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
“這好像對它們很重要,但你說了,已經晚了。”她輕聲說道,“既然已經遲了,還是先去做能夠做好的事情。”
“您說得對。”羅摩沉默了一瞬間,旋即露出了微笑。
水龍王······確實已經遲了。
這位人形態的水龍王已經在異國當了很久的大審判官,深海龍蜥會不會後悔,都已經無關緊要了。
“我是異國的大賢者,遵照鳴神的命令,能夠臨時管控整個海祇島。”
“我知道您想要做點什麼,我可以放開大日禦輿,幫助你們解救地下的龍蜥。”他微笑著說道,“當然,如果你們實在是怨恨這輪太陽,我也可以幫助你們摧毀它。”
羅摩說道:“哦,對了,你們可能不知道鳴神,奧羅巴斯死在了祂的手中。”
“那麼,你想要什麼。”阿祇沒有拒絕。
籌碼昂貴的時候,哪怕你明知道有問題,你也沒辦法拒絕。
“有關三界的真相。”羅摩沒有猶豫。
虛界、人間界和光界。
虛界在世界之外,朝著提瓦特大陸侵蝕,很多人都在撿拾虛界的力量,利用外來者的力量去做自己的事情。
掀起反抗戰爭的龍王、花神和赤王、坎瑞亞。
但光界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羅摩稍有好奇。
是形而上的理念存在,還是真的有一個地方,是提瓦特一切元素奔湧的源頭?
“我知道的不多。”阿祇猶豫了一下。
知識換取幫助,這並不算吃虧。
“你知道的告訴我就足夠了。”羅摩麵色溫和,話語卻十分冷漠,“請你相信我,海祇島和淵下宮,對我而言都沒有什麼價值。”
“能夠用它們換取到任何有用的東西,對我而言這筆交易都是賺的。”
阿祇沉默地描述了自己所知曉的故事,羅摩也就安靜地聽著。
語言和文字算得上是文明的基石,深海龍蜥的智慧在淵下宮人的考驗之中,是有一個明顯的上升趨勢的。
有關智力方麵的研究,他們僅僅研究了母體的第四係,就已經判斷對方有了近十二歲人類學童的智力水平。
這種研究令研究人員陷入了恐懼,於是不得不宣告暫停。
他們想要的是研究牲畜的智慧,而不是為了發現一種在智力和體魄上都遠超人類的奇特生命。
作為提瓦特世界主人的龍嗣,確實在很大方麵都表現了這種物種上的優越性。
它們有自己的文明,自然能夠保留自己對於世界的記錄和認知。
“您太坦誠了,女士。”羅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人類並非是會遵守約定的生命。”
“所以,你打算在剛剛拿到交易物品之後,就選擇殺死我嗎。”阿祇似乎並不畏懼。
“不不不,這就有損我的名聲了。”羅摩搖了搖頭,“彆擔心,我隻是這麼一說而已。”
沒什麼用的真相。
阿祇還真不是謙虛,她知道的確實不多,而且和羅摩所了解的有所重疊。
試圖從她這裡得到真相,還不如從淵上這裡試一試。
但契約就是契約,不能因為對方交易的物品沒什麼用,就去違背約定。
即使無人知曉,羅摩也不打算違背契約。
這種事情做了第一次,就很難保證自己的名聲還能用第二次了,哪怕無人知曉。
“對了,有關於您的身份,我其實有另外的一套說辭的。”
羅摩看了一眼少女,話語帶著樂子人特有的期待:“無論你站在那一方,你都不可能不知道奧羅巴斯。”
這個徹底把龍蜥給摁下去的魔神。
但凡龍蜥的智慧足以傳承,阿祇就不可能不知道這個名字。
“祂有兩種眷屬,一種是你知道的珊瑚王蟲,用來舉行禦靈祭,淨化多餘元素力的特殊生命。”
血枝珊瑚就是大蛇生命力量的凝聚物,大蛇的力量搭配儀式,可以喚醒淵下宮沉睡的珊瑚王蟲。
王蟲蘇醒就開始吞噬和淨化元素力,讓海祇島的元素力濃度恢複正常,可以供給人類的正常生命活動。
“而祂的第一眷屬,名為海祇禦使。”
“白夜國人用半人半蛇的造像宣揚他們身上的神眷,但這是早期海祇禦使的形象了,隨著奧羅巴斯神力的流失,後期的海祇禦使和人類無疑,隻是瞳孔如同龍蛇。”
阿祇麵具下的瞳孔驟縮。
“海祇禦使因奧羅巴斯的力量而誕生,但為了完成白夜國人的願望,大蛇的力量消耗了許多,包括祂得到的珊瑚,也用來完成這件事情。”
“也是因此,海祇禦使的數量越發稀少。”
“而最後一位海祇禦使,她曾被寄予厚望,成為人類和龍蜥溝通的橋梁,但她在嬰孩時期,隨同她的監護巫女,被龍蜥襲擊,自此下落不明。”
“不可能。”她很快恢複了平靜,“那個家夥,說我是龍蜥人。”
羅摩並不意外她的反應,所以他溫聲說道:“我的說辭來自於白夜國的珊瑚宮一脈,在大蛇入主白夜國之後,侍奉祂的巫女們就是這個國家的主人。”
“此外,你可能不太清楚,龍蜥人究竟是一種什麼生命。”
人形態的龍蜥的話······恐怕這是七龍王才有能力做到的事情了。
若陀龍王能夠化成人形,但祂最常用的還是龍形。
淵上說她是龍蜥人,可能是因為它找到了龍蜥研究所,在哪裡看到了一位研究人員的遺留記錄。
而這位研究人員,被他的同僚記錄為【那個寫龍蜥人幻想故事的家夥】,最後他被研究所給開除了。
當然,後續負責研究龍蜥智力的研究人員在之後實驗中,發現龍蜥的智能成長速度高的離譜,他擔心真的會出現龍蜥人,所以關停了有關智能研究的實驗。
但總之,阿祇應該不是龍蜥人,她實在不像有這種實力的水平。
要從魔物變成人類,在提瓦特的背景下還是需要點實力的。
雖然人形也沒有什麼強化,但法涅斯是人類力量的頂點,祂把七大龍摁進了海洋裡,而祂偏愛人類。
祂愛人,所以一切的其他生命,都應當愛人。
“所以,你想說我是海祇禦使,但被龍蜥襲擊收養,反而自認為龍蜥人?”阿祇沒能繃住,“你真的不覺得這個說辭很可笑麼?”
“當然,我當然覺得它很可笑。”羅摩兩手一攤,“你看,當時的白夜國人拿著龍蜥進行研究,完成了珊瑚碎塊的移植,在即將離開之前,對奧羅巴斯的眷屬說,崽啊,我們期待你帶領我們和龍蜥完成和解,成為雙方交流溝通的橋梁。”
“我當然覺得很有趣了。”
目前大日禦輿地下還囚禁著不少的珍貴龍蜥,海祇島存在的基礎就是這些龍蜥背上的珊瑚,而采摘一次珊瑚,就意味著必須殺死它們,否則龍蜥可不會衝著你躺在地上,把肚皮對著你示好。
然後白夜國需要一個和龍蜥溝通的海祇禦使——不是你要她學著和龍蜥溝通來乾嘛呢?
和龍蜥宣戰?
羅摩也很好奇。
大日禦輿之前,這裡是一片飛地,龍蜥狩獵人類。
大日禦輿之後,人類和龍蜥並排,有了大日禦輿的庇護,白夜國人終於有了內鬥的機會和時間。
這一時期發生了包括大臣操控太陽之子,又在太陽之子即將成年的時候將他們推入大日禦輿,以免他們真的成熟起來掌握了自己的權力,發生了包括壓迫和反抗在內的一係列流程。
這很正常,稍有和平可言,甚至沒有和平,對權力的爭搶都不會令人意外。
直到有人遇到了奧羅巴斯,並將對方迎奉為白夜國的神明。
反抗軍看到了真神,壓迫者看到了真神,剩下的故事不言而喻,而龍蜥則看到了真正的絕望。
這不再是早期的狩獵和大日禦輿時期的攻守往來,有了魔神的支持,龍蜥成了白夜國人手中的研究品。
羅摩很難理解,為什麼白夜國需要一個和龍蜥溝通的海祇禦使。
你們想要用她去做點什麼呢?
阿祇也不能理解,所以她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份。
“當然,我能夠理解你的想法。”羅摩話語一頓,“如果她說的是正確的,那麼當你在白夜國人離開之前就已經擁有了支撐自我思考的智慧。”
“而他們走了,在這漫長的黑暗之中,你唯一的陪伴者隻有龍蜥。”
如果說證據,阿祇手中的信物算是其一。
這是奧羅巴斯為了平衡人類權力所做出的努力,祂見證了白夜國大臣借助大日禦輿對於普通人的壓迫以及反抗軍的反抗,自然不會把權力完全交給一方勢力。
拿到了信物的,包括了地走官一脈,珊瑚宮一脈,而最後的一部分留給了海祇禦使,象征著真正神權的一方。
後續地走官一脈凋零,海祇禦使就剩下了一個,珊瑚宮一脈成為了海祗島唯一的主人。
好在外界有幕府壓著海祗島,雖然是一家獨大,珊瑚宮一脈卻也沒有心思和能力考慮壓榨海祗島人民的事情。
但其實還有更加直觀的證據。
“你覺得自己是龍蜥人的話,你見過自己的同類嗎。”羅摩的話語輕飄飄的,落在阿祇的心上卻響起了軒然大波。
“按照你的說辭,龍蜥人是龍蜥向勝利者屈服的象征,所以它們向著千年之爭的勝利者人類效仿和學習,那麼深海龍蜥的族群之中,不該隻有你一個龍蜥人才對。”
“那麼,其他的進化者在那裡。”
“怎麼會·····”阿祇低下了頭。
她習慣並且使用了很久的身份,有朝一日卻被證實是一種失敗。
羅摩將珊瑚宮心海給他的信物遞給了阿祇。
“這是奧羅巴斯留下來的最後命令,”羅摩說道,“祂決定了淵下的一切事情,但這位神明並不覺得自己的一切命令都是正確的。”
“所以祂告訴了當時的白夜國人,珊瑚宮家、地走官家、海祇禦使,有關未來的一切,將全部交給三方人共同決斷。”
“一旦得到了任意兩方的支持,大日禦輿自行崩毀,將整個白夜國變成曆史。”
這很正常,大日禦輿能夠張開庇護整個白夜國的屏障,它需要的能量級自然不會是一個小數字。
這樣的能量能夠用來保護,讓白夜國人不受龍蜥的狩獵。
反過來說,如果它爆炸了,同樣也是能夠讓白夜國人永遠不必擔心龍蜥的狩獵。
當然,奧羅巴斯肯定不是羅摩這個意思。
大概他們的想法,是讓大日禦輿徹底沉眠,而不是把大日禦輿變成炸彈。
阿祇不想聽。
但她明白了羅摩的意思。
“大蛇······奧羅巴斯的命令支配了這座高塔,但祂將大日禦輿的支配權交給了祂所選擇的三方勢力。”阿祇看向了遠處的高塔,“所以,你把珊瑚宮一脈的身份象征交給了我,是指她們想要和談?”
這隻是身份象征而已,即使湊齊了三個,也不具備最終的決定權力。
想要完成契約,必須珊瑚宮心海親自前往淵下宮,然後和這位海祇禦使相見。
“不。”羅摩搖了搖頭,“珊瑚宮一脈的想法並不是這樣。”
“海祇島的存在依托於大日禦輿之下的深海龍蜥,有這樣的利益需求,就決定了她們永遠都不可能放棄深海龍蜥。”
“而你們肯定不會願意,它們永遠如同肉豬一樣被豢養在大日禦輿之下,等待海祇島人的定時宰殺。”
“這是基礎利益衝突,利益衝突如果無法緩解,就不存在談判。”
這不是賺不賺的問題,賺多賺少在可以談的範疇之中。
倘若能夠得到龍蜥的支持,眼下賺的少,之後總歸會有機會賺回來的。
但基礎利益意味著虧損問題,這是很難讓步的。
海祇島沒了這些龍蜥,就意味著海祇島也將成為曆史。
拋開故土的問題,在找到新的定居地之前,珊瑚宮顯然是不可能讓步的。
總不能為了和龍蜥交好,把自己腳下的土地給舍棄了。
“所以你想要說什麼。”阿祇並不意外。
這種利益衝突十分淺顯,她當然能夠看出來。
“站在海祇島人的立場上,他們沒有辦法和龍蜥和解,因為他們必須得到血枝珊瑚。”羅摩慢條斯理地說道,“但我不是海祇島人,我也不必站在他們的立場上考慮問題。”
“此外,我還擁有替他們做出決定的權力。”
“開誠布公地說,阿祇小姐,你能夠給我提供的東西十分淺薄,並不值得我放棄和珊瑚宮一脈的情誼。”
羅摩話語一頓,“但這並不重要,因為她們的情誼也沒什麼用處。”
他微微欠身,平靜地道:“你獲得了決定大日禦輿的權力,姑且當作我對那七位大王贈送的禮物。”
“雖然,你們永遠的失去了誕生其中一位大王的機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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