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剛剛升起，彌漫的霧氣漸漸退散，絲絲縷縷的光線穿過繁茂的枝椏喚醒了整個村子。
一身桃紅色外衫的姑娘正站在村頭的一棟小木屋外敲門，麵上帶著幾分扭捏，“李大哥，李大哥，你在家嗎？”
“小翠！”看見門外那張清秀的麵容，李雲瞬間驚喜的睜大眼，有些手足無措道：“你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名喚小翠的姑娘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紅著臉低聲道：“我聽二牛哥說你們昨天從山上救了一個人回來，我就想著過來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看著依舊堵在門口發愣的漢子，小翠垂著頭有些尷尬的揪著自己的衣角，“……是不是有些不方便啊。”
李雲這才回過神來，趕緊讓開身子，憨笑道：“沒有，沒有，你先進來吧。”
不大的屋子被李雲收拾的乾乾淨淨，其中臥房被用布簾隔開了。
而此時正靠著床柱上休息的程栩聞聲便喚了一聲：“李哥？”
可真正抬起頭來看見的卻是一個姑娘家正有些無措的站在不遠處，程栩沒有錯過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豔以及莫名泛著紅暈的臉。
他眸光微閃，頓了片刻才開口道：“這位難道就是……嫂子？”
李雲聽懂了對方的打趣，難得有些局促的撓了撓頭，“程兄弟，我和小翠還沒有成親呢……”
不等對方害羞，程栩爽朗的笑道：“遲早的事情，二位到時候可一定要請小弟喝上一杯喜酒。”
“嘿嘿嘿，到時候一定。”
“程公子！”李雲的話剛說完便被一道清脆的聲音打斷。
程栩故作疑惑的看著對方，“小翠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等這人真正望過來時，小翠也顧不得羞澀了，因為她能清楚的看見對方眼中的疏遠，吞吞吐吐好一會兒也隻能乾巴巴的出聲解釋道：“啊，沒什麼，我聽說程公子受傷了，隻是擔心說了這麼久的話身體會受不住。”
“哦，那小翠姑娘可能是聽錯了，在下受傷的是腳，身體沒事。”說完，程栩還特意活動了胳膊和腿來證明自己確實沒什麼大事。
“原來是這樣，既然程公子沒事，那我就先回去了。”這姑娘的臉此時已經紅透了，低著頭說完這句話後就飛快地跑了出去。
李雲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歉意的看了程栩一眼就追了出去，“欸，小翠——你等等我。”
二人離開後，很快便隻餘滿室寂靜，半晌，程栩才收回視線，有些頭疼的嘖了一聲。
落南川山川起伏，常年雲霧不散。
顧雲聲二人離開後，原本靜謐下來的湖水再次波濤湧動起來。
很快，湖心的那道光幕再次升了起來，一道黑色的身影也漸漸在光幕前凝實。
“如何？”黑衣人的聲音裡帶著幾分笑意，顯然心情不錯。
很快，他麵前的光幕發生了變化，有水波一樣的紋路出現，接著一道稚嫩的童音從光幕內傳出，“哼，這次算你運氣好，我認賭服輸。”
接住從光幕內掉出的東西後，黑衣人禮貌的道謝：“謝了。”
“我告訴你，你也彆高興的那麼早，我可不信她能忍住一直不看。”光幕內的聲音裡帶著氣急敗壞，但很快他又轉變語調，像是知道了什麼似的，頗有些幸災樂禍道：“若是等她發現你真實麵目的那一天，她還會這樣信任你嗎？”
回答他的是黑衣人堅定的話語：“我相信她。”
“而且，這次的賭約你輸定了。”話落，黑衣人不知想到了什麼，眸中有無儘的笑意蔓延而開，恍若明珠生暈，柔情暗蘊。
“嗬……我很欣賞你的這份自信，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說完，光幕再次恢複平靜，瞬間從湖麵上消失。
隻留黑衣人獨自立於湖心。
出了落南川，二人又回到了剛進來時見到的古戰場。
此處依舊黃沙漫天，隻是與初至時還是發生了一些變化。
那些殺意凜然的氣全都莫名消失不見了。
二人此次進來前做了防護，所以顧雲聲現在可以看清周圍的環境。
無數屍骨掩埋在滾滾黃沙之下，狂風掠過，偶爾會露出部分瑩白的骨頭。
“你知道這裡是怎麼回事嗎？”顧雲聲無聲地撫摸過麵前早已石化了的巨獸的骨骼，雖觸手寒涼，可她卻感覺不到任何暴虐的氣息。
應霜序點了點頭，解釋道：“我之前告訴過你，此處是由四十八重小世界共同組成，瞬息萬變。”
“但這些隻是組成秘境的部分。”
迎著對方驚奇的神色，他高深莫測的說道:“秘境真正的運行則是靠每一重小世界的所特具有的能量來推動世界運行，進而促進小世界之間的交融,而此小世界的能量源就是這裡凝結的地氣。”
“此處地氣的消失則是因為這方小世界正在與另一方交融，它收束起來的氣被充作動力，加速小世界間相融的速度。”
顧雲聲有些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這四十八重小世界之間都有隨機相融的可能性。”
應霜序苦笑一聲，說道：“不止，如果能量充足的情況下，它可能造成多個小世界一起相融，這也是為什麼它能瞬息萬變的原因。”
顧雲聲滿臉愕然的問道：“可是這裡的小世界大多屬性不同，若是凡界和修真界相融了，那豈不是亂套了？”
應霜序一雙冷如墨玉的眸子正直勾勾地看著她，就像是在無聲嘲笑對方的無知，“這裡的法則仍有一定的約束力，小世界們隻會相融，而不會毀滅。”
說到這兒，他挑了挑眉，目光平靜地掃過顧雲聲，眸中未見異常，可語氣中卻帶著幾分罕見的冷漠，“但也僅僅隻是不會毀滅。”
顧雲聲沉默下來，她很清楚對方的話是什麼意思。
弱肉強食，再正常不過的生存理念，可是一直到現在她都沒有真正適應這種方式。
“那你說過的這裡的空間越來越不穩定了是什麼意思？”
“空間不穩定是小世界之間相融的前兆，若是運氣不錯的話，你說不定還可以在同一空間內見到熟人。”
聞言，顧雲聲倏然停住腳步，有些詫異的抬頭直視著對方的眼睛，但下一秒她卻極快的收回視線，對於這種結果，她一時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