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城內的景象和城外的完全不同。
霧蒙蒙的天空籠罩幾欲摧折,在原身記憶中往日輝煌的建築都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兩人就這樣煢煢孑立的站在廢墟之中。
在近乎死寂的氛圍中,顧雲聲的聲音倒顯得有些突兀。
“這裡怎麼會變成這樣?”畢竟一路走來倒也還算是風平浪靜,沒道理隻有京城變成這副模樣。
“現在的情況可能比我之前推測的結果要更加棘手。”
身邊的人聲線很低,顧雲聲有些懵逼的抬頭:“什麼?”
應霜序沒有應聲,隻是繼續道:“我記得之前給你說過我們現在處於溫宴初的心魔幻境,這裡的 一草一木都是由他的潛意識所構建出來的。”
顧雲聲眸光一轉,若有所思:“所以說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所看見的情景是大師兄曾經真正經曆過的場景,那他現在既然可以記起之前發生過的事情,那本人是不是可能已經清醒過來了?”
“我現在並不能下定論,但是我更傾向於他並沒有清醒。”應霜序看著正前方霧氣中逐漸清晰的身影,有些玩味的想著:亦或是清醒著沉淪。
來人的身形已經完全暴露在了兩人眼中,長身玉立,赫然是二人一直尋找 的溫宴初,他就定定地站在一丈開外的地方,有些詫異的盯著不遠處的兩人,良久才試探的問了一句:“……顧師妹?”
顧雲聲雖然也有些詫異對方一眼便認出了自己,但是麵上仍是笑眯眯道:“大師兄。”
“你……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來人迷茫了一瞬,似是有些不解對方的意圖。
顧雲聲抬手便將臉上的偽裝缷去,頓了片刻才又道:“來找人。”
溫宴初下意識的就點了點頭,然後又將視線移到了一邊的應霜序身上:“這位是?”
“這是雲應,我們一起過來找你。”說著顧雲聲還悄咪咪地用胳膊碰了碰人示意對方意思一聲。
溫宴初看著對麵兩人的小動作有些好笑的收回視線,但下一秒又正色道:“找我做什麼?這裡不是你們該待的地方,趕緊離開吧!”
顧雲聲奇怪的瞅了對方一眼,這人看著也不像要入魔的樣子啊,但在與應霜序雙目相彙後靈光一閃道:“離開啊,倒也可以,既然人已經找到了,那你便跟我們一起出去吧!”
“出去?”溫宴初麵上的表情又迷茫起來,但下一瞬又恢複成了平日裡八風不動的狀態,微皺著眉拒絕:“我還有事要做,還是你們先出去吧,等我的事情做完後自會出去。”
這次開口的是自溫宴初出來後一直沒有發言的應霜序:“讓我們先行出去自是可以,不過在下有些好奇這位師兄留在這裡到底要做些什麼呢?”
顧雲聲一邊朝身側的人擠眉弄眼,一邊十分上道的跟應霜序一唱一和:“對啊,大師兄,你總得讓我們知道你留在這裡要做些什麼,即使我們幫不上忙,但是最起碼可以讓我們安心啊!”
感受到周圍的霧氣愈發濃鬱了起來,顧雲聲背在身後的手不動聲色地扯了扯應霜序的衣袖。
而對麵的溫宴初則在聽完兩人的話後陷入了沉思,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到底想做些什麼,隻知道心底隱隱有一道聲音不停的讓自己留下來。
這裡是哪?
自己為什麼要留下來?
留下來做什麼?
下一秒溫宴初直接猛地吐出一口烏血,然後捂住胸口踉蹌的半跪了下來。
顧雲聲瞳孔微縮,下意識就要上前去查看對方的情況:“大師兄!”
可自己還沒來得及行動,隻覺肩上一緊,抬眸便是對方不知何時凝重起來的神色:“彆過去。”
應霜序話音剛落異變突生。
明明還是同一個人,可顧雲聲此時卻能清晰的感受到對方身上猛然陰鬱下來的氣息,他陰惻惻地勾唇一笑:“既然不願意走,那就都留下來吧!”
“大師兄,你入魔了?!”顧雲聲滿臉的不可置信,即使知道對方現在狀態不對,但也從未想過溫宴初會走墮魔這一條路。
“哈哈哈——入魔如何,不入魔又如何!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正道魔道又有何區彆?還是說顧師妹會因為我是否入魔而與師兄刀劍相向嗎!”說完,溫宴初漫不經心的瞥了顧雲聲身側的青衣人一眼,神色是少見的玩味和輕蔑。
顧雲聲總覺得對方的話裡意有所指,但此刻並沒有時間留給她仔細品味,於是隻得勉強擠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安撫道:“大師兄你先冷靜一下!”
看著一臉僵硬笑容的姑娘,溫宴初毫不留情的嗤笑一聲:“本座現在很冷靜,不過我看顧師妹好像也並不像那些自詡正人君子的虛偽之徒在乎什麼仙魔有彆吧。”
顧雲聲現在已經確定對方認出了應霜序的魔族身份,剛想說些什麼卻被對方不耐煩的打斷了,可下一秒溫宴初卻粲然一笑,語氣中帶著明晃晃的誘哄:
“不如顧師妹和你身邊的這位同道也同師兄一起轉修魔道可好?”
顧雲聲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鬼畜的溫宴初,當下直接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他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魔氣入腦,神智不太清醒。”應霜序的聲線依舊平靜,連帶著顧雲聲有些躁動的情緒也跟著被安撫了下來。
“那我們現在要做些什麼?”
應霜序垂眸看向身側麵露期待的姑娘,停頓片刻才認真道:“得想辦法把他的神智喚醒,然後我再將他身上的魔氣拔除。”
溫宴初毫不在意的看著對麵兩人的時不時的低聲交流,待看著兩人溝通完畢後似笑非笑地詢問道:“怎麼樣,顧師妹考慮的如何了?”
顧雲聲看起來有些為難,輕柔的嗓音中帶著不容忽視的誠懇:“呃……多謝師兄好意,我覺得我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冥頑不靈!”溫宴初瞬間變臉,那聲音仿佛是從牙齒縫裡發出來的,並不像他平時的嗓音,相反聽起來還帶著異常的冰冷森寒:“既然如此,那就彆怪師兄不顧同門之情了。”
迎著對方猛然襲來的攻勢,應霜序語速極快的囑咐道:“你先去找陣眼,我稍後就到。”
顧雲聲對自己的脆皮程度認知十分清晰,所以在聽完應霜序的安排後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跑。
神仙打架,她這個小蝦米還是躲遠點比較好。
不知道溫宴初現在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四周都是霧蒙蒙的一片,這裡的所有事物都是灰白色的,看起來毫無生機,她從來都沒有看出來平日裡最是溫和守禮的表象下內心卻是如今這般荒蕪。
陣眼?按照本人多年的閱書經驗,陣眼這種東西一般都是施陣者所最在乎或是最深刻的東西!
而溫宴初之所以會陷入心魔幻境則是對一些過往發生過的某些事情的無法釋懷,所以在這段經曆中對陣主影響最大的東西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