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晏國直接攬著洛奇奇離開，似乎完全不好奇沈玉衡和陸東序的真實身份。

瞬移逃走的張思琪並沒有逃遠，她隻是藏身在一個略高的樹枝頂端，把牙齒咬得吱吱作響。

她被泥沙弄成一縷縷的發絲黏在臉上，早已不見最初的高傲模樣。

張思琪從背包中拿出望遠鏡，掃向了沈玉衡幾人的方向。

趁著還有些功夫，沈玉衡轉過身，雙手捧著陸東序的臉。

一邊湊過去輕啄著對方的嘴唇，一邊像是哄小孩般歪著頭，掐著嗓子用起了甜膩的聲音：“這是誰家小哭包啊？”

“哭得這麼漂亮，是會被妖怪抓走的。”沈玉衡說著，眼裡的笑意使得眼波流轉，滿是溫情。

陸東序嘴角輕輕勾起，略微沙啞的嗓音帶著羞澀的意味：“你也愛哭。”

“是夫夫相嘛，不丟人。”沈玉衡笑眯眯地抬起臉，輕蹭著對方因為哭泣而有些發熱的臉頰。

就像是兩個在風雨中互相舔舐的脆弱的小獸。

然而他們兩個都知道對方的真實樣子。

癲狂而強大，卻願意在愛人麵前露出自己脆弱的樣子。

荊棘枝條拽著三位玩家的腳踝不斷地搖晃著。

在土刺泥沼裡隻剩下他們三個和張思琪存活。

“咳咳咳。”一個玩家捂著鈍痛的腹部睜開眼睛，驟然看見了一個扭動著身體的枝條。

枝條上的經脈紋路交錯盤旋著，看起來又像是老人乾癟發皺的皮膚，又像是一個個細碎交雜的眼睛。

那個玩家下意識地屏住呼吸，臉頰憋得鼓起，片刻後他徹底癱軟著身體，大口地喘息著。

荊棘枝條察覺到這個人類蘇醒，直接身體晃動著，把人扔了出去。

“砰”的一聲砸在了沈玉衡的腳邊。

如血般豔紅的長袍在這個副本中隻有一個“人”使用。

玩家忍著砸痛的鼻子，像是踩在電門上一般，渾身顫抖地抬起頭。

完了，真的是BOSS。

剝皮抽筋，上刀山下油鍋。

十八般酷刑在玩家的腦海裡輪流展現著，他目光呆滯地看著沈玉衡的臉，片刻後，鼻孔緩緩流下血水。

“好看嗎？”沈玉衡彎下腰，略微散亂的發絲從肩膀上滑下，純白的秀發在空中輕輕搖晃著。

淡淡的香氣湧入玩家的鼻腔裡，混雜著鼻血的腥甜味，讓他本就短路的大腦徹底摧毀。

“好、好看。”玩家感受著自己的嘴不受控製地張開，說出了足以讓他死八回的話。

接二連三的刺激，竟然讓他緩緩流下了鼻血。

陸東序淡淡地掃了對方一眼，放下心來。

又是個醜八怪，玉衡不會看上對方的。

陸東序像是捏著貓咪爪墊般地玩著沈玉衡的手指，心頭盤算著如何保養自己的身體。

尤其是自己的臉。

————

剩下的兩個玩家也徹底蘇醒過來，三個渾身臟汙的家夥坐在地上。

手心裡冒出的汗水把身上掛著的泥沙都變得更加濕黏。

“我要和你們做一筆交易。”沈玉衡眼眸微垂，落在剛剛圍剿他的玩家身上時，卻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模樣，他輕笑道：“好處就是我不會殺了你們。”

最先蘇醒的玩家從地上跌跌撞撞地爬起來，他的鼻血砸在地上，開出一朵朵血花。

玩家直接抬起手粗暴地擦拭著，在臉頰上留出一道紅痕。

“好，我聽你的。”玩家的臉上露出慶幸的笑容。他近乎卑微地說道：“無論您讓我做什麼，我都會聽您的。”

“啊，對，我叫付紅星，您叫我啥都行。”

沈玉衡對玩家露出了老板畫大餅般的虛假笑容，點點頭說道：“你很有前途。”

剩下的兩位玩家雙眼睜大，用看叛徒一般的眼神瞪著先服軟的付紅星。

其實在這種遊戲副本中依賴團體的玩家，注定沒有足夠的實力和勇氣去反抗。

其中一個玩家握緊手中的砍柴刀，雙眼死死地盯著付紅星。

然而他胸口快速地起伏著，卻也不敢真的開口指責對方。

可惜他為自己找了另一條死路，一門心思地栽了進去。

他唾沫橫飛地咳嗽著，踉蹌著站了起來，努力找回自己的節奏對著陸東序說道：“你或許是經驗不足，有些情報了解不到位。”

“我必須提醒你，如果跟鬼怪建立了過深的聯係，你會進入因果之中。”

“再也無法逃離對方的掌控。”

陸東序眉尾微動，幽暗漆黑的瞳孔落在了玩家的身上，一時間身上冷意驚人。

可惜這個玩家並不懂得危險，他一邊說著，一邊又露出了居高臨下的神色。

嘴上嘲諷著玩家和鬼怪天生就是你死我活的關係。

不可能共同生活在一片天地。

陸東序的指尖有些發涼，他抿了下嘴唇，遮擋著眸光的濃密睫毛輕輕顫動著。

他不會讓這個蠢貨活過今天。

而沈玉衡的心情瞬間糟糕到了穀底。

他剛把自家哥哥哄好一些，又被一個傻子的話惹得對方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嘶，我剛剛扭了一下視角，剛好看見了陸BOSS的眼神，好嚇人。】

【他們兩個想殺人的時候，那雙眼睛都像是假的玻璃球一般，毫無情感。】

【突然想到絕境副本裡做玩偶的小少爺，他喜歡小貓的原因，跟小貓美得不像活人應該有很大的關係。】

沈玉衡看著彈幕上喊著陸東序眼神恐怖的話，轉過頭看向了陸東序。

“嗯？”陸東序鼻腔裡發出氣聲，他臉上的笑意勉強，仿佛壓抑著無窮的委屈，濕漉漉的眼眸就像是落難的小狗。

跟當初在病床上撒嬌的X少年如出一轍。

沈玉衡沒忍住，抬起手輕捏了一下陸東序的臉頰，隨後直接甩動著衣袍走到了那拿著砍柴刀玩家的麵前。

“你看起來很不會說話呢。”沈玉衡笑得溫柔，白皙瑩潤的臉上帶著不諳世事的韻味，藍色的眸子仿佛是陽光投射到了大海之上，波瀾壯闊又暗含幽暗神秘。

沈玉衡眉眼帶笑地抬起手，在玩家驚豔又警惕的目光中，驟然按在了對方的下顎之上。

柔軟溫柔的嗓音下，手上的動作狠厲爽快，沈玉衡直接卸下了對方的下巴，輕聲說道：“既然不會說話，那就彆說了。”

就在彈幕說沈玉衡太過心軟的瞬間，玩家原本脫臼的下顎發出了哢哢的聲音。

那脫臼的下巴直接在沈玉衡的手中一點一點碎裂成渣子。

強烈的痛楚讓玩家發出了殺豬般的尖叫聲。

沈玉衡並不太想對人類出手。

然而先是圍剿他，現在更是勾起了陸東序不安委屈的情緒。

作為一個合格的愛人，當然要讓不長腦子的家夥付出一定的代價。

玩家痛苦嘶吼著，忍著下顎被捏碎的劇痛，滿眼冒白光地向沈玉衡撲了過去。

手中的砍柴刀甩得虎虎生威。

沈玉衡揣著雙手，眉眼帶著微妙的輕蔑感，身形靈活地躲開。

付紅星呆站在一旁，他小步挪到了另一位不敢吭聲的玩家身邊，低聲說道：“你也聽祭司的吧。”

那位玩家微微皺眉，目光落在了付紅星身上。

過了半晌，見沈玉衡將那拿著砍柴刀的玩家踩在腳下時，才緩緩點了點頭。

“我不是害你。”付紅星意有所指地說道：“彆忘了是誰，害我們成為這副樣子的。”

“我們和她隻能活一個。”

付紅星指的是張思琪，從張思琪帶頭圍剿祭司失敗，又因為魔法失控導致玩家同伴半數死亡，已經讓他們之間的信任徹底崩盤。

張思琪會認為，這些存活下來的玩家將不惜一切代價地殺掉她。

而他們同樣擔心張思琪會先下手為強。

這名沉默的玩家不算太過於資深，他之前同意張思琪的圍剿計劃，不過是認為人多，力量大。

然而，現在的情況簡直可以稱為兩極反轉。

一個玩家直接反水擋在祭司身前，保護著對方。

而他們的領頭人張思琪則一個魔法失控，把他們送走了一半。

總是沉默的玩家歎了一口氣，心中煩悶地想著：“不愧是赫赫有名的斯洛靈部落，死亡的概率真的是太高了。”

沈玉衡並沒有直接要了那個出言不遜的玩家性命，隻是單純地捏碎了對方的下巴。

順手搶走對方的砍柴刀讓他的右臂體驗一次自由的感覺。

玩家趴在地上，汗淋淋的樣子如同從水裡撈出來的。

他看著自己掉落在一邊的右臂，口中咿咿呀呀地嘶吼著。

“我不打算殺你。”沈玉衡蹲下來，冰冷的眸光像是神明垂眸，冷得玩家後脊發涼。

他慢悠悠地說道：“畢竟人的皮肉和靈魂，是製造道具的好材料。”

沈玉衡握著砍柴刀，蔥白如玉的手握著與形象不符的血汙武器，在玩家的臉上勾畫著。

“你聽說過人皮鼓嗎？”沈玉衡眉眼低垂，溫聲細語地說道：“要趁著你活著的時候，用麻醉粉讓你保持清醒地僵直著，用小刀從你的背後劃開。”

“一點點地剝開，形成一張完整的鼓麵。”

沈玉衡眨眨眼，俏皮地勾起嘴角，語調輕快：“後續的磨骨成槌的事，你都會挨個體驗到。”

“嗬嗬……”玩家顫抖著身體，然而身體的劇痛讓他難以掙紮。

沈玉衡站起來，拍了拍長袍，輕笑道：“我會讓部落的人過來取走你的皮和骨。”

“稍等片刻。”沈玉衡笑得溫柔，微微眯起的眼睛遮擋住裡麵的惡意。

與其直接讓對方喪命，不如讓他在這森林之中體驗死亡隨時來臨的恐懼。

沈玉衡說完這些，轉頭就看見陸東序正安靜地看著他，眼神裡濃烈的癡迷很好地愉悅到了沈玉衡。

————

葉熙穿著黑袍，快速地在樹林間穿梭著。

“真是個可怕的家夥。”葉熙想到沈玉衡那敏銳到可怕的洞察力，自嘲道：“我被徹底看穿了。”

葉熙原本在山洞口待著，本就是想進去。

隻是慢了一步，察覺到有人先進去了，葉熙就沒有進入。

而沈玉衡借著所謂讓他找人的理由，給了他一個進入山洞的時間。

他剛走進山洞，身後的洞口就蠕動著消失。

“嗬。”葉熙握著死神鐮刀，繃緊的手臂直接帶動著死神鐮刀揮舞起來。

鋒芒畢露的刀刃刺入牆壁上，直接把這半天然半人工的山洞牆壁砍斷。

他就像是一個人頂十人的爆破小分隊，快速深入山洞腹地。

突然出現一道讓人頭暈目眩的力量波動，強行闖入了葉熙的大腦。

強烈的扭曲和眩暈感，讓他臉上燒傷嚴重的肌肉瘋狂抽搐著。

玄妙的聲音在他的大腦內響起。

【人類請止步。】

【這裡不該是你來的地方。】

【請轉身離開。】

原本山洞那如活肉般蠕動緊閉的洞口直接打開，豁然開朗的外界景象映入坍塌大半的山洞中。

欺軟怕硬的本能在此時展現得淋漓儘致。

葉熙滿是燒傷的臉上嘴唇近乎粘連，徒留的小洞發出嘶啞的笑聲。

“哈哈哈哈！！”葉熙眼睛外凸，他一邊破壞著山體，一邊神態癲狂地向山洞的內部闖去。

葉熙眼裡滿是恐懼，卻又夾雜著火焰般的恨意，“神！都是神！”

“你不記著我了嗎？”

葉熙抓著山體被他砍斷的石塊，石塊瞬間被捏碎成粉末，從他的指縫中流出。

他嘴角因為過度用力而直接撕裂，衝著略微蠕動的牆體吼道：“是你把我變成這個樣子，你憑什麼忘記我。”

原本吵得人頭暈目眩的聲音在他腦內安靜如雞。

葉熙卻突然咧著流血的嘴角，平靜地說道：“神明大人，謝謝。”

他放下手中的死神鐮刀，抬起手輕地撫摸著自己的黑袍。

臉上的嚴重燒傷讓肌肉增生不斷，一眼過去簡直比一部分的鬼怪還要驚悚。

嘴角撕裂的傷口緩緩沁出血珠，順著下巴滴落在地。

然而神明卻突然敢開口，說道：【既然感謝我，又為何對我如此大的惡意。】

【人類的貪婪總是讓神明疲憊不已。】

葉熙笑了下，他站在半坍塌的山體前，眼睛緊緊盯在上麵。

胸口的恨意脹得他心房快要炸裂，反而讓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撕心裂肺的笑聲在山體內回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