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衡雙眼微微睜大，他向後靠去，直接躺在了跟過來的陸東序懷裡，用著在場人都能聽到的悄悄話說道：“他好臟喔。”

【小貓貼臉開大，哈哈哈。】

【某種程度，惹到小貓和陸BOSS其中一個人，就等於惹了他們兩個。】

【這個玩家好慘的樣子，沒想到小貓會直接對他出手。】

沈玉衡已經不在意自己的惡毒被陸東序看見，他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生性涼薄的壞人。

這個玩家的眼裡充斥著對陸東序厭惡和恨意，裡麵扭曲的情感肮臟得如同下水道的排泄物。

尤其是對方身上的符咒，一個將死之人，沈玉衡懶得聽對方廢話。

在周圍人警惕的目光中，沈玉衡抓著陸東序的手，把紅色發繩放入對方掌心中。

“哥哥。”沈玉衡低下頭，柔軟的臉頰壓在對方的手指上，瑩潤的皮膚輕蹭著。

仿佛一隻慵懶撒嬌的小貓，等待鏟屎官為他順順毛。

陸東序手指輕捏了兩下，眼神溫柔繾綣，語調完全不似與其他玩家對話時的冷意，“站好，我給你弄頭發。”

說著，陸東序把手中的電腦遞給洛奇奇，對方雙手接過，恨不得彎腰鞠躬躲開沈玉衡的目光。

洛奇奇終於明白陸東序對他若有若無的殺意是怎麼回事了。

大概是祭司BOSS也看中了他，陸東序這才不滿。

徹底歪了方向的洛奇奇在沈玉衡迷戀上他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沈玉衡有些困倦地眯著眼睛，純白的長發鬆軟的散在身後。

陸東序的手指穿梭其中，貼在頭皮上的蜈蚣辮出現在上麵。

最後在腦袋兩側編出，用紅色發繩把尾端連接在一塊。

陸東序整理著沈玉衡耳邊的碎發，微涼的指尖撥過沈玉衡的耳尖。

他有些失望地說道：“耳飾沒有了。”

作為帝國上將的陸東序，送給了人魚王沈玉衡一副水滴耳飾，掛在人魚的軟刺耳骨上，暗戳戳地宣揚著上將與人魚的戀情。

沈玉衡歪歪頭，抓著陸東序的外套領口，咬著對方的下巴，甕聲甕氣地說道：“我隻要你。”

他不在意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沈玉衡從不畏懼死亡，卻畏懼陸東序的死亡。

自從看明白自己的心，沈玉衡才有了活著的真實感。

“哥哥。”沈玉衡鬆開口，舌尖輕舔著齒印，再次強調：“我隻要你。”

陸東序眼尾微紅，心頭的悲傷與快樂交融在一起，他低聲說道：“我是你的信徒，我是你唯一的祭品。”

鐮刀男做出嘔吐的架勢，主動走到沈玉衡身邊，陰陽怪氣地說道：“祭司大人，談情說愛的事等一會。”

“我先帶你去一個地方。”

鐮刀男說著，他看著陸東序，一字一頓地說道：“不能帶著這位讓我分外眼熟的玩家。”

玩家二字咬著牙關，擠出重音。

沈玉衡眉尾微挑，有些好奇鐮刀男的動作。

陸東序留在玩家的宿舍中，整理著電腦中查詢到的信息。

作為玩家，想要通關隻有完成任務，或是擊殺BOSS。

而BOSS卻沒有脫身的方法。

身為玩家時的沈玉衡可以用因果之力掠奪世界，再脫身回到係統。

是因為沈玉衡本身與副本沒有多大的聯係。

成為BOSS後，沈玉衡就成為副本數據的一份子，極難離開。

陸東序臉色一沉，他想到自己那些碎片的無儘輪回。

若不是有沈玉衡幫他喚醒的自我，或許他會在一次次輪回的折磨中，逐漸變為普通鬼怪，沒有絲毫理智。

陸東序在電腦上敲敲打打，試圖尋找一條穩妥的道路。

————

鐮刀男站在一個土包前，他緩緩跪地上， 抓起地上的薄土撒在土包之上。

“我來看你了。”鐮刀男難得眼神悲傷地看著這塊土包。

放在一旁的死神鐮刀震動一下，鎖鏈晃動間的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鐮刀男淡淡地掃了死神鐮刀一眼，低低地笑道：“你的武器也很想你。”

說完這句話，他就安靜下來。

直到月亮落下，與遠方的太陽遙遙相望，坐在荊棘枝條編織的躺網中的沈玉衡才問道：“還沒溝通好感情？不如我送你去見他吧。”

潛台詞就是：再磨嘰，就殺掉你。

鐮刀男傷秋悲月的樣子瞬間消散。

“這裡埋的是我的搭檔。”鐮刀男抬起手撫摸著自己燒傷的臉，語句緩慢地回憶著過去，“他為了救我，被部落的人扔進篝火裡，一點點燒成焦炭。”

沈玉衡雙腳撐地，帶動躺網輕輕搖晃著，嘴唇微微抿起，一言不發。

此時對方並不是想得到回應或是安慰，隻是單純地想要說出心裡壓抑的話。

他隻需要做個聆聽者就夠了。

鐮刀男跪了一會，手掌撐地讓自己被改造畸形的雙腿換為盤膝而坐的姿勢。

“我是葉熙。”名為葉熙的鐮刀男胸腔震動著，發出壓抑的笑聲，他指著死神鐮刀說道：“我和它的主人所屬同一個公會。”

“我們來自造神公會。”

沈玉衡百無聊賴地動作一頓，藍眸閃過冷意地看向對方。

【又是造神公會？】

【我總有種陷入陰謀的感覺，小貓，要不我們回去吧。】

【中心係統提示全體玩家，因不可抗力，係統直播間暫時關閉。】

在眼前飄個不停的彈幕驟然消失，得以讓沈玉衡更加清晰地看著葉熙的一舉一動。

葉熙並沒有動作，仿佛沒有感受到沈玉衡的殺意，隻是淡淡地開口。

“我和他都是造神公會的內部玩家。”他聳聳肩，說道：“也就是管理層。”

沈玉衡冷眼看著，嘴角帶笑地從係統背包拿出擺渡匕首，緩緩說道：“你跟我說這些，是想要得到什麼？”

“得到？”葉熙嗓音嘶啞地重複著，他握著一旁的死神鐮刀，自嘲道：“我什麼都不要，因為我守護不了任何事物。”

葉熙從地上站起來，他眼神癲狂地看著沈玉衡，語調裡充滿了濃稠惡意：“我隻是想告訴你，你是個怪物。”

“你從來都不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