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女巫似有察覺地看向沈玉衡，她嗓音溫柔帶著安撫的意味：“有些人的緣分，從天地開辟時便已經定下了。”

沈玉衡看向陸東序，見對方似乎要說什麼，然而下一秒對方卻臉色大變，似乎在喊著什麼。

“哥哥？”

然而沈玉衡的話似乎都被封鎖在喉嚨裡，沒有聲響。

那攤開的圖文集竟然產生了一個旋渦，裡麵奇怪的力量禁錮著此方世界的法則。

而沈玉衡試探地使用了掠奪而來的因果之力。

虛空中那神秘的星光籠罩在沈玉衡的身上，那道令沈玉衡牙癢癢的聲音響起。

【乖一點，不要反抗。】

【這是你的過去，袖手旁觀，坦然觀看即可。】

那總是充斥在眼前的彈幕同樣消失不見。

沈玉衡不知在時間長河裡飄了多久，直到他的周身被海水包裹著。

熟悉的感覺令人魚的身體感到放鬆，他厚重的魚尾輕輕甩動一下，眼前的光景迅速向後退去。

不過幾息的時候，他就有些迷茫地停在了原地。

“我……是誰？”

“沈玉衡，我的名字？”沈玉衡抬起頭，看著勉強透出陽光痕跡的海麵，他吐了一個泡泡，緩緩說道：“我的愛人，是人類。”

他又一次向著海麵遊去，發覺有一艘奇怪的輪船行駛過來，他小心地躲在後麵。

“王！我親愛的王，您怎麼又偷跑到海麵上。”

一條黑尾人魚追在沈玉衡的身後，他緊張地把身體都潛入海底下。

沈玉衡半個身子浮於水麵，纖細卻有著流暢的肌肉線條，海水從身上滑落，他回過頭，語氣有些興奮：“我感覺我的愛人是人類。”

“我命定的伴侶。”

黑尾人魚臉色發青，他愛戀著這位年輕的人魚王，從他剛剛誕生在賽諾雅人魚的族地時，他就無比地渴望擁有這位天生的王者。

美麗的鱗片，漂亮的臉龐，還有溫柔中帶著些許調皮的性格。

黑尾人魚看似恭敬地彎下腰，說道：“既然是王的渴望，若無必定為您實現。”

沈玉衡臉上帶著笑，說出話卻帶著天然的殘忍：“那我們把這艘船弄翻吧。”

若無點點頭，說道：“王英明。”

詭異的海浪拍打在了船隻上，沈玉衡看著散開的物資，在裡麵快速地穿梭著，一個又一個人類被他拽著領子翻看著。

好醜、禿頂、有斑、好胖……

一個又一個人類在他眼裡都有瑕疵，他都不喜歡。

沈玉衡操控著海水，把那些溺水的人類送到了最近的人類港口。

就在他有些失望離開時，一個酒桶箱子突然碎掉。

被繩索緊緊捆著的少年正睜著眼，漆黑的眼眸正緊緊盯著沈玉衡。

他身上穿著粗糙的麻布衣服，臉色蒼白，手臂和脖子上都有被抽打出來的青紫痕跡。

海中藍色的魚尾散發著粼粼光彩，比書本中精靈還要美麗高貴的臉。

沈玉衡腰腹用力，甩動著魚尾抱住了這個少年，他開心地吐了一個泡泡，口中是優雅神秘的音調：【找到了，我的愛人。】

沈玉衡認真地看著少年的樣子，他似乎剛達到人類成年的18歲骨齡，不過身體似乎不太好，抱起來有些瘦巴巴的。

少年目光疑惑，然而胸腔內的氧氣早已忍耐到極致，他張開嘴，細碎的氣泡從口中湧出。

【求歡的泡泡不是這樣的。】

沈玉衡不知道懷中的人類已經陷入了窒息，他藍眸裡滿是喜色和炫耀。

情感與海水交融，凝聚包裹成一顆飽滿的泡泡。

緩慢地漂浮到少年高挺的鼻尖上，噗的一下爆裂。

沈玉衡看著已經閉上眼睛的少年，呆愣在海水中，他小心地搖晃了一下，然而對方的頭顱軟趴趴地搖晃著。

【你怎麼了？】

【海水……你不能在海裡呼吸。】沈玉衡有些慌亂，他一邊抱著少年往海麵遊，一邊試探地把嘴唇與對方貼合。

舌頭小心地撬開對方的牙關，沈玉衡臉頰有些泛紅地往對方口中渡著氧氣。

若無隱藏在船隻碎裂後的木板下，眼神陰冷地看著沈玉衡和那少年遠去的身影。

黑色的魚尾根部竟然已經開始腐爛，他突然轉身向著大海的禁忌之地遊去。

據說那裡有人魚巫師，他要求得讓人魚王迷戀上他的藥水。

沈玉衡並不在意若無的去向，而在他感受到對方舌頭些許顫動著，他開心地用手掌輕拍著少年的後背。

黑眸少年睜開眼睛時，他已經坐在了一個距離陸地很近的礁石上。

他掃視周圍，並沒有在半夢半醒中的藍尾人魚。

“你還在嗎？”

少年抿著嘴唇，說道：“謝謝你救我。”

“我姓斯諾雅。”

沈玉衡躲在海水裡，聽著少年像是寒冰般的聲音，他有些緊張地抱住自己的尾巴尖，嘟囔道：“他是生氣了嗎？”

語言不通的一人一魚的初次見麵就這麼落幕。

後來沈玉衡會躲在港口的木板下麵，偷聽人類說話，一字一頓地去學習。

而姓斯諾雅的少年會帶著打工賺來的甜點放在那塊礁石上。

沈玉衡會在少年離開後拿下甜品。

而在一個雨天，那個少年沒有送來甜品。

沈玉衡等了很久，等到他忍不住坐到礁石上，靜靜看著遠方。

卻等來了滿臉紫青，一瘸一拐淌著海水的少年。

“你怎麼了？誰打的你。”

沈玉衡跳入海中，向少年的方向遊著。

然而那厚重的魚尾讓他在淺水灘無法動彈，砂礫雖然不會弄傷他，卻還是讓他不適地抖動著尾巴。

他剛剛學的人類語言，說出來時還帶著人魚特有的歌唱般的腔調。

斯諾雅搖搖頭，從自己的懷中取出手帕，裡麵有小塊的飴糖。

“我姓斯諾雅。”少年緊緊盯著自己得以看見全貌的人魚，他停頓片刻，臉上帶上了溫柔的笑意。

他努力遮掩自己身上的狼狽，說道：“我的母親為我起名叫，陸東序。”

“你呢？”

沈玉衡魚尾尖翹起，人魚的名字會帶有力量，若是告訴了人類，或許會被詛咒。

陸東序的眼神有些黯淡，他把手帕中最完整的飴糖塞到了沈玉衡的口中，語氣難掩失落：“不想說也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