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宮聲音出現的瞬間,陸東序的臉色慘白起來,他原本羞澀扭動的尾巴尖垂落。
喉嚨裡似乎又浮現了乾澀的符紙被強行塞到喉管中,滿是白點黑影的視線裡能夠看見北宮先生的目光。
那是一種看向螻蟻的目光。
陸東序蟲化後的指尖是漸變的黑色,直到變成純黑的長指甲。
而那尖銳鋒利的指甲刺入了他的掌心,黏稠的血液順著手掌流下。
他的眼眸緊縮,看著自己又一次弄傷的手掌,心裡難以抑製地湧現出恐懼的情緒。
暗示他們自殺的言靈不斷地擴大他們心中的負麵情緒。
陸東序灰暗的記憶不斷侵蝕著他的理智,然而沈玉衡剛剛用自殘警告他的畫麵卻是記憶中最重要的一環。
‘我不是故意的……我錯了。’陸東序在心裡不斷地道歉,又把手背到身後,臉上的無措難以遮掩。
他因為用力地想要擠出聲音,導致喉嚨受到肌肉的擠壓拉扯,早已損壞的聲帶再次撕裂。
陸東序低垂著頭,咳嗽個不停,背脊上突然有人輕撫了起來,上下滑動著,讓他胸腔內的鈍痛得以緩解。
沈玉衡一隻手抓在匕首的刀刃上,皮肉割裂的痛楚能讓他自殺的欲望降低。
“看著我,哥哥。”沈玉衡撫摸著陸東序後脊的手順勢上移,抓著陸東序的發絲讓對方抬起頭。
藍色眸子裡的情緒像是被人剝奪,平淡無波的令人心慌。
像是靈魂被扣在了玻璃罩子之中,他走不出去,外麵的人也進不來。
陸東序不喜歡沈玉衡這種神情,像是這個世界對於他沒有任何值得注視留戀一般。
違反【言靈】的命令讓陸東序感覺整個人都像是世界顛倒一般,痛苦異常。
他黑漆漆的眼睛瞳孔有些虛散地看向沈玉衡,猛地親了上去,像是亂舔的小狗,想要讓冷淡的貓貓恢複精神。
沈玉衡卻並沒有像往常那樣配合陸東序,他的嘴唇緊閉著,任由紅潤的軟肉上被舔出一層水光。
眼球輕轉著,像是觀察什麼新奇物件的神情,看著陸東序的眼尾的鱗片,因為緊張恐懼而不斷緊縮擴張的瞳孔,還有那額角處的觸角。
試探了半天也不得其法的陸東序隻能失望地移開嘴唇,卻還牢牢記著沈玉衡的話,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沈玉衡。
“嘀嗒……”
沈玉衡的鮮血順著指尖滴落在地上,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落在地上,砸在陸東序的心裡。
“啊……”陸東序艱難地發出一個短促的氣聲,翹著指腹處勾起指尖,不讓鋒利的指甲傷到沈玉衡,小心地抓著沈玉衡的手腕抬起來。
那緊握著匕首刀刃的手掌鮮血淋漓,豔麗的紅像是蛛網般覆蓋在白皙的手臂與手掌上。
一個吻落在了血水編織的蛛網上。
溫熱的唇舌一點點將其舔舐乾淨,沈玉衡的血液對於陸東序有著巨大的吸引力。
還帶著些許體溫的血液被舌頭卷入腹中,腥甜的氣息充斥著陸東序的口腔。
陸東序半側著臉,眼睛半眯起來,像是無聲地說:“你也不要受傷了,我很擔心。”
他們兩個就像是互相舔舐傷口的小獸,湊在一塊汲取著對方的溫度。
一旁的白芷已經雙眼發直,抬起手緊緊掐著自己的脖子。
“冷靜一些。”孕婦的腹部剛撒好藥劑,粉紅的肉一點點愈合在一起,她抬手抓著白芷的手腕,讓那被勒緊的氣管得以喘息的餘地。
鐮刀男握著死神鐮刀,滿是燒傷的臉扭曲起來,嘴裡不斷嘟囔著什麼,眼神帶著掙紮地看向收音機。
劉玉清從係統背包拿出一張爆炸符,右手捏著符紙想要貼在自己身上,她的左手卻緊緊扣著自己的手腕。
【言靈】的能力分強弱和內容。
北宮先生顯然已經熟練掌握了這股力量,但是以死亡和生存為基調的命令消耗更大的因果之力。
不同的命令就像是“給我撿個筆”和“現在就去死”一樣,前者容易達成,後者因為人類的求生欲而難以瞬間完成。
除了白芷這個精神力不足的新人玩家,其他的幾位老玩家心中都有必須活下去的欲望。
“哥哥,看著我。”沈玉衡眼眸睜大,藍色的瞳孔就像是精心雕琢的寶石,一瞬不瞬地看著陸東序迷茫又痛苦的樣子。
沈玉衡主動縮到陸東序的懷裡,抬起頭輕啄著陸東序脖頸上不斷閃爍著的金色紋路,輕聲說道:“是哥哥讓我活下去的。”
陸東序微垂著眸子,胸腔因為忍受痛苦而不斷擴張起伏著。
尾巴誠實地纏繞在沈玉衡的腰上,他的指腹到底控製不住地刺穿了沈玉衡的衣服,指甲微陷入那白皙的皮肉中。
黑絲綢襯衫上的藍寶石袖扣貼在皮膚上,帶起一絲涼意。
【我以為小貓沒受影響,沒想到還是不行。】
【言靈不同於催眠,言出法隨,他們之所以能抵擋幾十秒,不過是因為那個北宮借用了一個媒介說話,降低了言靈的力量。】
【小貓之前吃的星星糖有用嗎?】
【突然陷入沉思……】
沈玉衡看著彈幕裡的猜測,冷淡的表情散去,像是惡作劇成功般,笑得愜意又狡黠。
上挑的眼尾含情般地勾著陸東序的心,泛著水光的嘴唇貼在陸東序的唇角,如情人呢喃般的綣縋。
他摟著陸東序的脖子,捏著嗓子撒嬌道:“哥哥,我們一起殉情怎麼樣?”
像是初馮雨露的罌粟,滿是引人墮落的誘惑。
並沒有等待陸東序的回答,他掌心被陸東序舔舐過的傷口被治愈之力治好,匕首的刀鋒輕貼在陸東序的後頸處。
哪怕命脈被人用利器抵著,陸東序的臉上也沒有恐懼的神色,他反而有些欣喜地眨了下眼睛,額角的觸角晃動著,主動貼在了沈玉衡的額頭上。
情感鏈接讓沈玉衡感受到了此時陸東序心中的喜悅。
沈玉衡握著匕首微抬起手,手腕略微旋轉小半圈。
就在孕婦和囡囡想要拉住沈玉衡時,他手中的匕首驟然扔出。
一刀刺入茲拉個不停的收音機上。
與此同時,沈玉衡從陸東序的懷裡跳了出來,長腿在地上一蹬,整個人像是貓一樣竄了出去。
順手奪過劉玉清右手裡捏著的爆炸符,踩著藏獒毛茸茸的背脊一跳。
“啪”的一下爆炸符被貼在了十四號房與保安室連接的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