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驟然聽到商韻的這個問題,梁霞臉色微微一變,顯然是想起了昨天晚上秦陽離開之時對自己的叮囑。
事實上秦陽並沒有讓她隱瞞商韻這個當事人,但他那時說得很模糊,隻是讓梁霞不要亂說,這就讓這位有些摸不清他的意思了。
現在的梁霞是真的怕了秦陽,心想若是自己亂說話引起那位的不快,到時候對方找自己算賬可怎麼辦?
“阿韻,具體的事情你就不要再問了吧,反正你現在也沒事,這不是一件好事嗎?”
梁霞在摸不準秦陽的真正意圖之前,是不敢隨便亂說的,因此她隻能顧左右而言他,企圖將這件事蒙混過去。
“可……可是那盧衝……”
然而商韻卻不是這麼好糊弄的,她清楚地知道盧衝對自己有多覬覦,在那種大好機會之下,怎麼可能輕易放過自己?
更何況對方都無恥到在茶水之中下藥了,還是當著好幾個外人的麵,總不能虎頭蛇尾吧?
“盧衝……”
聽到從商韻口中說出來的這個名字,梁霞的腦海之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昨天晚上盧衝的淒慘模樣,讓得她機靈靈打了個寒戰。
現在梁霞無疑處在一個極為尷尬的境地。
她知道自己對不起商韻,可對方明顯是忘記了昨天晚上後來的一些事,依舊將她當成好閨蜜。
這是一種極其複雜的心理,這讓梁霞有心想要隱瞞自己做的那些醜事,想要保住跟商韻的關係,繼續做商韻的好姐妹。
或許這樣還能從商韻這裡,修複一下自己在秦陽心中的印象。
隻要那位不追究,那她梁霞以後在楚江大學的日子就好過了。
“也許……也許是他良心發現,又或許是他怕惹麻煩吧!”
見得商韻一直盯著自己要答案,梁霞不能什麼也不說,因此隻能編了個連自己都不信的理由,讓得商韻撇了撇嘴。
商韻也不是傻子,她知道昨天晚上在自己被下藥迷暈之後,一定發生了什麼不為人知的事。
要不然那盧衝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可梁霞好像真的不願意說,這又讓商韻有些惆悵了。
反正她是不會相信盧衝什麼良心發現的鬼話的,想著昨天晚上的驚險,商韻就還有些心有餘悸。
“好,這件事我不問了,但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問清楚!”
商韻深吸了一口氣,就這麼盯著梁霞的眼睛問道:“小霞,我現在正式問你一句,昨天晚上的事,你真的沒有參與其中嗎?”
看來商韻雖然心中有些懷疑,卻還抱有最後一絲希望。
畢竟是三年多的閨蜜情,她不想就這麼輕易斷送了。
“阿韻,我發誓,我事先是真不知道盧衝能乾出如此卑鄙無恥之事,要是早知道的話,我又怎麼可能會帶你一起去呢?”
經過一個晚上的思考,這個時候的梁霞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舉起手來三指向天,這態度無疑是很值得信任了。
梁霞算是避重就輕的說法,事實上她事先肯定就知道盧衝會去,也肯定會對商韻有一些想法。
隻是她確實沒有想到盧衝會施展如此下三濫的手段,差點讓商韻清白不保。
後來在盧衝的威脅之下,梁霞也選擇放棄了保護商韻。
單從這一點上來說的話,她對這個好姐妹的感情就得大打折扣。
“阿韻,那盧衝真是太卑鄙了,顧順跟這樣的人混在一起,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我決定不再喜歡他了!”
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梁霞再次說出一番話來,讓得商韻都不由多看了她幾眼,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三年時間以來,商韻清楚地知道梁霞對顧順有多癡迷,比起那些瘋狂追星的家夥還要癡迷得多。
可她沒有想到的是,經過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後,梁霞竟然說出“不再喜歡顧順”這樣的話來,那這些話的可信程度就大得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
商韻點了點頭,心中再次慶幸。
心想莫不是這個好姐妹拚命救了自己吧,要不然自己又怎麼會脫險呢?
看到商韻的表現,梁霞也不由大大鬆了口氣。
現在她打定主意,一定要比以前更加打好跟商韻的關係。
看在這位的麵子上,秦陽應該不會再找自己的麻煩吧?
可惜商韻因為自己的善良,依舊對梁霞信任有加,殊不知因為這個所謂的好姐妹,她昨天晚上差點萬劫不複。
嘎吱!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開門聲突然響起,緊接著兩道身影就聯袂走進,當即看到了各自坐在床上的商韻和梁霞。
“商韻,你醒啦?”
其中一個圓臉女生一臉的興奮,直接一個箭步跨到商韻的床前,一雙圓圓的大眼睛不斷盯著商韻看。
另外一個女生同樣很是興奮,這兩人的目光看得商韻渾身不自在,心頭隱隱間有一些忐忑。
她還以為是昨天晚上在楚江飯店發生的事,被這兩個室友知道了,這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畢竟事關一個女生的名譽,就算這件事是盧衝太過齷齪,但謠言可是很厲害的。
到時候傳來傳去,還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呢?
“怎麼了?我臉上有臟東西嗎?”
商韻強忍住內心的忐忑,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疑惑地問了出來。
這大清早的,臉上有眼屎啥的也不是什麼怪事。
小仙女也是會拉屎的嘛,商韻想用這樣的話語,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想法。
“什麼臟東西,你這張臉,真是不化妝也漂亮得很!”
聽得商韻的話,圓臉女生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便是露出一抹羨慕之色,但下一刻她顯然是記起一些什麼事來。
“商韻,你趕緊拿出手機看看校園網吧,你已經被頂到校園網熱度第一名了!”
緊接著從圓臉女生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商韻再次愣了一下,卻在下一刻沒有絲毫怠慢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另外一邊的梁霞臉色微微一變,連忙拿出手機打開了校園網,緊接著她們兩人的神色就變得很不自然。
“震驚,商大校花被神秘男生公主抱回宿舍!”
剛剛打開校園網的商韻,迎麵就被置頂的一個特大新聞給驚到了,讓得她的一張臉變得極為精彩。
剛開始的時候,商韻心頭一沉,她下意識就覺得那個把自己抱回女生宿舍的男生是盧衝。
那家夥不會是想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做這樣的事,來宣誓自己的主權吧?
隨著商韻手指下劃,一張並不是太清楚的照片便是呈現在她的眼簾之中,讓她又愣了一下。
“咦?”
隨之商韻不由驚噫了一聲。
她第一時間就看出那個抱著自己的男生,應該並不是盧衝,而是另外一個人,看起來竟然有些麵熟。
“秦……秦陽?怎麼會是他?”
商韻對秦陽的印象還是比較深刻的,就算那張照片照得比較模糊,她還是在片刻之後認出了秦陽的身份。
而當她看到秦陽真的將自己公主抱在懷裡,自己還軟軟地靠在對方的肩膀上時,她的俏臉瞬間紅得如同一個熟透的蘋果。
“商韻,這是你男朋友吧?他是誰啊?以前怎麼沒見過?”
圓臉女生一顆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瞬間升騰而起,大有一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一連串的問題讓得商韻的臉更紅了。
“不,不是,我沒有男朋友!”
這是商韻下意識的回答。
事實上她也確實沒有男朋友,對於那個秦陽,她隻是因為某些事情生出了一些好感罷了。
但要說成為男女朋友,商韻總覺得還差了那麼點意思。
而且對方對她好像也是愛搭不理的,讓她每每想起來都很是幽怨。
這種事總不能讓她一個女生先說吧,可是秦陽的態度總是讓她琢磨不透。
這讓她時常在想,自己的魅力在那個家夥身上,好像有點不太管用。
可是現在,校園網首頁的那張照片,好像並不是P的,而且也沒有誰這麼無聊,會來P她跟秦陽的這種照片。
既然如此,那這就是真的了?
然而商韻想破了腦袋,也記不起昨天晚上後來發生的事了。
自己為什麼會被秦陽這樣曖昧地抱著,而且還抱到女生宿舍了呢?
“他不是你男朋友的話,怎麼會這麼抱你?看起來你也沒反抗啊?”
圓臉女生依舊還在那裡八卦,這可是震驚整個楚江大學的新聞,她還想要拿到第一手的資料呢。
“我……我……”
商韻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自己是不想反抗嗎?而是那個時候迷藥藥效還沒過,自己想反抗也反抗不了啊?
甚至商韻都不太確定,如果自己真的有反抗之力,會不會把秦陽給推開?
“難道……難道……昨天晚上是他救了我?”
商韻目光死死盯著那張照片,腦海之中突發奇想,但下一刻這個念頭就被她給甩出了腦海。
“不,不可能,他怎麼可能剛好在楚江飯店?怎麼可能剛好就能救我?”
這些事情讓商韻打消了那種不切實際的念頭。
更何況盧衝是什麼人,又豈是秦陽這一個小小研究生能招惹得起的?
不知為何,商韻雖然否定了這個猜測,但她的內心深處,卻有一種不為人知的期待。
畢竟哪個女生沒有想過有人從天而降英雄救美,要是那還是一個大帥哥就更好了。
“咦?小霞也在,她肯定知道!”
就在這個時候,商韻的目光突然看到了照片之中的第三人,正是自己的好閨蜜梁霞,因此她霍然站起了身來。
“小霞,你跟我出來!”
當下商韻沒有再去管圓臉女生的追問,而是直接把梁霞從床上拉了起來,兩人很快消失在了寢室門口。
留下兩個女生麵麵相覷,又有些惆悵。
看來想要從商韻這裡拿到第一手的資料,應該是不可能的了。
…………
校園網論壇上因為商韻的事吵翻了天,但作為其中一個當事人的秦陽,卻絲毫不知道這件事。
此刻的秦陽,已經跟著蕭默來到了考古係的一間教室裡。
在他們到來的時候,教室內已經坐了不少的學生。
這些大多都是考古係古文物修複專業的學生,當然也有一些外係的學生,就像是秦陽他們一樣,來給朋友捧場的。
這是古文物修複專業的一次專業考核,自然不會隻有蕭默一人,應該是開學之初一次比較重要的考核了。
蕭默帶著幾個室友坐在了偏左的中間位置,這個地方不太起眼。
顯然以蕭默的性格,也不會去挑顯眼的位置出風頭。
看起來蕭默在考古係也沒有什麼朋友,他是個沉默的性子,其他人自然也不會主動來找他說話。
教室其他地方倒是多有議論之聲,但當九點來臨之時,聲音漸漸小了下來,緊接著門口就出現了兩道身影。
其中一道身影對於蕭默他們來說並沒有太過陌生,正是考古係古文物修複專業的教授莊文海,也是蕭默的研究生導師。
莊文海教授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看起來就是個很嚴肅的教授,讓人絲毫不會去懷疑他的專業造詣。
或許也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在古文物修複這種枯燥的領域達到如此之高的成就吧。
至於莊文海旁邊的那個老者,就沒有多少人認識了,因此他們都是好奇地打量著這個老者。
此老頭發差不多已經全白,頦下留有長須,身上穿著一件襟扣唐裝,看起來倒是斯文儒雅,一副資深學者的派頭。
而在這些學生們打量那老者的時候,秦陽的臉上卻是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顯然第一眼就認出了那白胡子老者的身份。
“沒想到他也來了,這可真是有些巧啊!”
秦陽心中感慨出聲,心想這楚江還真是不大,哪哪都能遇到熟人。
不過一想到這是古文物修複專業的考核現場,秦陽也就釋然了。
心想以那位的身份和地位,被請來觀摩這麼一場楚江大學的專業考核,倒也無可厚非。
同時也彰顯了那白胡子老頭愛出風頭的性格。
這或許也是他想在這些以後古文物修複專業領域後起之秀麵前找存在感的一個機會。
“同學們,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楚江古董協會的名譽會長,杜衡杜老!”
在教室眾學生好奇的目光之中,教授莊文海也沒有過多猶豫,直接就介紹起了白胡子老者的身份。
古董協會名譽會長這個身份還是很唬人的,尤其是這些經常跟古董打交道的考古係學生們,更是個個臉露驚喜之色。
原來跟在莊文海身後進來的這位不是彆人,正是當初在古玩市場見瓷軒內,跟秦陽有所交集的那個杜衡。
當時杜衡打眼買到了一個假的宋代白瓷瓶,最後被秦陽摔碎,證明那就隻有一個底座是真的,讓他丟了好大的一個臉。
隻是後來發生的事,又讓杜衡對秦陽刮目相看,甚至是心生佩服。
不過自那以後,兩者之間就再沒有什麼交集。
這位在秦陽的心中,也就是一個有點倚老賣老,心眼又有點小的普通老頭兒而已。
而此刻秦陽坐的位置並不起眼,杜衡也不會來關注一個普通的學生,因此他並沒有發現秦陽的存在,而是臉上露出一抹自傲的笑容。
“同學們,我今天可是給你們帶來了一件寶貝,不過得等你們考核結束之後才能給你們看!”
杜衡一臉的笑意,在這些楚江大學學生的麵前,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而且第一時間就拋出了一個噱頭。
這無疑讓學生們都是心癢難撓,甚至連教授莊文海都深深看了杜衡一眼。
對於這個老友,莊文海已經是極為熟悉了。
可這一次杜衡連他都瞞得極緊,他都不知道杜衡到底帶來了什麼寶貝?
“莊老弟,不必管我,你們開始吧!”
杜衡回看了莊文海一眼,笑著說了一句之後,便是走到一旁坐了下來,似乎他今天確實是過來觀摩考量這些學生的。
有著杜衡這個楚江市古董協會的名譽會長在此,那些參加今日考核的學生們,一個個都是心氣十足,想要在這位大佬的麵前表現一下。
若是能入了這位的法眼,以後也能有個古董協會會員身份的話,也不枉他們選擇了這極為枯燥的考古專業。
“拿上來吧!”
隨著莊文海的聲音傳出,外邊的工作人員便抬起來了好幾個籮筐。
其中一個籮筐內裡似乎有一些陶瓷碎片,卻比普通的碎片大了許多。
除了陶瓷碎片之外,還有一些破損的竹簡,字畫古玉之類,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品了。
但據秦陽猜測,這隻是學生之間的專業考核而已,莊文海應該沒那麼大的魄力拿出真正的古董文物,來讓這些還沒有畢業的學生修複吧?
而且修複古物也不是短時間內能做到的事,因此莊文海挑選的東西,應該也不會太難,最多一天的時間就可以完成。
“匡傑,你先來吧!”
東西準備完成之後,莊文海目光轉到某處,直接開始點名。
名叫匡傑的考古係學生同樣戴著一副眼鏡,步伐很是沉穩,看來這應該又是莊文海教授一個得意門生。
匡傑修複的古物是一件陶器大罐,見得他從一個籮筐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幾塊碎陶,加起來最多也隻有四五片。
這跟當初秦陽在見瓷軒之中修複的元青花,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要知道當時那元青花的碎片幾在三四百片,單是看一眼都感覺腦袋要炸了。
據當時杜衡所言,想要修複這麼多的瓷片,就算是大夏最專業的修複大師,恐怕至少也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現在看來,杜衡當時口中的大夏修複大師,指的應該就是眼前這個莊文海莊教授了,也是他多年的老友。
不得不說莊文海教授的這個得意門生還是有幾分本事的,又或許這第一個是他專門挑選出來要給杜衡看的,所以修複技藝很是精湛。
約莫一個多小時過去,那碎成四五片的陶器,便被匡傑給修複完成。
雖然小有瑕疵,卻還是讓旁邊的杜衡滿意地點了點頭。
“嗯,不錯!”
莊文海也沒有吝嗇自己的讚賞之言,圍著那個陶器轉了幾圈之後,便是開口出聲,讓得匡傑大大鬆了口氣。
“為了節約時間,接下來參加考核的人一起動手吧!”
看來莊文海確實是對那個匡傑青眼有加,在後者單獨修複了一次之後,剩下這些參加考核的學生,則是要同時開始了。
這就顯得匡傑的與眾不同,也讓他臉現得意之色。
再加上他已經通過了考核,有著一種極強的優越感。
“我去了!”
這邊蕭默跟秦陽三人打了個招呼,並沒有太多怠慢,朝著其中一個台麵走去,那裡早已經放著他需要修複的古物。
秦陽看得很清楚,那似乎是一幅被扯爛的字畫,碎成了十多片,看起來有些雜亂無章。
不過就連雷洋和林啟都知道,修複字畫應該比修複陶瓷之類要簡單許多,畢竟那是在一個平麵上操作而已。
所以說蕭默這幅字畫的碎片數量雖然比剛才匡傑的那個陶器多了一倍,但修複起來的時間應該不會相差太多。
“嗯?”
然而當秦陽放眼望去,展開精神力感應起蕭默身前的那幅畫時,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默默啊默默,這幅畫可沒那麼簡單,你可要細心一點才行呢!”
雖然有了這個發現,但秦陽並沒有在這個時候提醒蕭默。
有些東西還得需要蕭默自己來解決,畢竟這是一次專業考核。
當然,作為室友,如果真到了那最後關頭,秦陽也並不介意暗中幫一把。
一來秦陽知道這次考核對蕭默來肯定很重要;
二來蕭默之所以受傷,是受了他的連累,於情於理他都不能袖手旁觀。
這一次參加專業考核的一共有七人,除了先前的匡傑之外,此刻共有六人在進行著所謂古物的修複。
他們每個人都極其認真,而這無疑是個很耗時,而且極為煩躁的專業。
隨著時間的推移,昨天晚上幾乎沒睡的雷洋和林啟,早已經打起了瞌睡,趴在桌子上睡得很是香甜。
另外一些過來觀摩的學生也是昏昏欲睡,也隻有秦陽看得津津有味,尤其關注著蕭默那處的古字畫修複。
教授莊文海不時在六人身邊走過,有時候點點頭,有時候皺皺眉。
從他的神情變化之中,或許就能看出每個人的考核過程是好是壞了。
“莊老弟,你出的這些題目,可都有些不懷好意啊!”
當莊文海轉了一圈來到杜衡身邊坐下的時候,後者突然輕聲開口,口氣之中蘊含著一絲調笑的情緒。
“你這詞用得不對,這怎麼能叫不懷好意呢?最多隻能算是暗藏玄機!”
莊文海明顯是對杜衡的這個評價很不滿意,直接開口反駁,聽得他說道:“要是連這些小問題都發現不了,那還是趁早改行吧!”
“真正的古文物修複,遠比課堂上這些所謂的考核更加千奇百怪,在修複過程中也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都需要他們自己去克服!”
一說到這個,莊文海就是長篇大論,正色說道:“我現在給他們安排的這些隱患,都不過是小打小鬨而已,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頭呢!”
“是是是,你說得都對!”
杜衡發現自己在口才一道上並不是莊文海的對手,因此直接認輸投降,但那臉上的笑容卻是從來都沒有減弱過。
“說起來,老哥你今天到底帶來了什麼寶貝,就不能提前拿出來讓我看一看嗎?”
莊文海突然話鋒一轉,朝著杜衡放在旁邊的那個錦盒看了一眼,顯得十分好奇。
他知道這位是楚江市古董協會的名譽會長,眼光一向很高,家裡也有很多珍貴的藏品,每一件拿出來都是價值連城。
相比起莊文海隻是個楚江大學的考古係教授,杜衡的財力就要強得多了。
他也不止一次去杜衡的家裡,見識過那些古董寶貝。
“急什麼,等下你不就知道了?”
杜衡臉上笑容不減,卻依舊在這裡賣著關子,讓得莊文海頗有些無奈,卻終究還是忍住了沒有去強行打開那個錦盒。
“好吧,先容你賣個關子,但有一件事,我可得問問你。”
莊文海沒有去糾結對方那所謂的寶貝,聽得他問道:“我聽說楚江出了一個古瓷器修複大師,曾經在古玩市場出現過。”
“當時他好像在見瓷軒,用半天時間就修複了一件古瓷器,據說好像老哥你當時也在現場吧?”
驟然聽到莊文海說起這件事,杜衡臉上的笑容終於收斂了幾分。
想著當初在見瓷軒發生的事,就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
那一次的事情,給杜衡留下了畢生難忘的印象。
隻是後來他有些事要忙,還沒有來得及將這件事的始末告訴自己的老友呢。
沒想到莊文海不知從什麼地方聽說了這件事,竟然在這個時候問了起來。
這就讓杜衡的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感慨。
說起來莊文海在聽說這件事之後,一直想要去見瓷軒轉一轉,隻因為學校的事太忙,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想從杜衡這個當時的旁觀者口中,打聽一些消息。
作為楚江大學考古係古文物修複專業的教授,莊文海在古文物修複這一領域無疑是大師級的水平。
尤其是對古陶瓷器的修複,堪稱大夏一絕。
就連京都那邊的一些老前輩,也對他的手法讚不絕口,大有自成一派的趨勢。
可莊文海從那些傳言之中,卻是聽說某人在短短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內,就修複了一件元青花古瓷,這確定不是天方夜譚?
而且莊文海從那些小道消息之中,還聽說當時那件元青花碎片的數量,足足有三四百片之多。
這種數量的古瓷碎片,想要將之完美修複,沒有一兩個月的時間是絕對不可能辦到的。
更何況這其中不能出現一點誤差,若是中間有哪一片位置出錯,那所有一切的努力全都白費,一切都得從頭再來。
所以對於這件事,莊文海一直都是將信將疑的。
他覺得自己在古瓷修複領域有一定的發言權,這種事怎麼可能有人能辦到?
今天剛好杜衡在這裡,他又聽人說這老哥當時正好在見瓷軒內,這多年的交情,杜衡總不可能謊言欺騙自己吧?
“杜老哥,你告訴我,那些都隻是以訛傳訛的謠言,不是真的!”
莊文海直接將心裡話給說了出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心中的疑早就大過了信,心想有些人就是愛誇大其詞。
然而莊文海話音剛剛落下,就看到杜衡臉上浮現出一抹古怪的神色,似乎是覺得他這個說法很有些可笑一般。
“好,莊老弟,那我就告訴你,你聽到的那些傳言,全都是真的,而且……現場遠比傳言更加精彩!”
緊接著從杜衡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莊文海不由愣了一下,然後便是滿臉不可思議之色。
“這……這怎麼可能?”
莊文海還是有些不敢置信,聽得他喃喃道:“怎麼可能有人能在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裡,就將碎成幾百片的古瓷器修複完成?”
恐怕莊文海這一輩子都沒有聽說過這樣的逆天之事。
他研究古文物修複都有好幾十年的時間了,自問在這個領域還是有一些發言權的。
可不到一個小時就修複成功數百片古瓷碎片,這確定不是在說笑話?
“莊老弟,咱們都幾十年的交情了,你覺得我會在這種事上騙你嗎?”
杜衡眼眸之中也在閃爍著異樣的光芒,聽得他感慨道:“而且我還要告訴你的是,那個家夥還隻有二十來歲,比你的這些學生也大不了多少。”
“呼……”
聽得杜衡的話,莊文海忍不住吐出一口長氣。
無論他如何不信,卻知道自己的老友肯定不會欺騙自己。
既然杜衡都說了是他親眼所見,那這件事就是真的了。
這讓他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似乎自己這麼幾十年的古文物修複,方向都搞錯了。
或許有那麼一種更加領先時代的方法,可以大大節省古文物修複的時間。
而那個所謂的年輕人,就是掌握這種方法的其中一個。
“杜老哥,既然你當時在場,肯定留過那人的聯係方式吧?”
莊文海不再去糾結此事的真實性,他先是問了一句,然後又迫不及待地說道:“那老哥無論如何也要給我引見一下,也讓我學習一下他的修複技術。”
這位莊教授的態度很是誠懇,也不是那些迂腐的老學究。
既然對方的修複技術比自己高明得多,那虛心請教也就理所當然了。
古話說得好,學無先後達者為師。
至少在莊文海看來,如果那件事是真的,那至少在古文物修複這個領域,對方就可以當自己的老師。
而且莊文海還知道杜衡的身份,心想在那樣的情況下,他一定會留一個對方的聯係方式,而對方應該也不會拒絕。
然而在莊文海這些話說出口之後,他赫然是發現麵前的杜老哥臉上,浮現出一抹尷尬的神色。
“那個……我沒有他的聯係方式!”
最終杜衡隻能選擇實話實說,說起來這也是他的一大遺憾。
可是當時秦陽的氣場實在是太強大了,杜衡又因為之前的事不太好意思,所以最後隻能是眼睜睜看著秦陽離開。
後來他通過多方打聽,甚至去過幾次見瓷軒,想要從老板黎殊那裡旁敲側擊,打探出關於秦陽的一些消息。
但沒有秦陽的首肯,就算是借黎殊一個膽子,他也不敢透露秦陽的身份啊,因此這件事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剛才杜衡說得頭頭是道,沒想到最後連對方的聯係方式都沒有,這可就有些尷尬了。
“我隻知道他姓洪,見瓷軒的老板黎殊叫他洪先生!”
這已經是杜衡知道的所有關於秦陽的信息了,至於更多他就是兩眼一抹黑,而對這個老友他也沒什麼隱瞞。
“洪先生?洪先生?沒聽說過古文物修複領域有姓洪的這一號人物啊!”
莊文海苦苦思索,最後也隻是無功而返。
這不由讓他對那個姓洪的年輕修複大師,感到更加好奇了。
“這樣的奇人,真是好想結識一番啊!”
最終莊文海隻能是感慨了一句,也讓杜衡臉現異樣,與此同時輕輕撫了撫旁邊的錦盒,若有所思。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這注定是個漫長的過程。
能來這裡的人,都做好了不吃午飯的準備,整個過程中也沒有人說話。
雷洋和林啟睡得很香,而昨晚同樣沒有睡好的蕭默,由於專業考核的關注,並沒有半點睡意,反而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隻不過遠處關注著蕭默的秦陽,卻是明顯能感覺到對方有些精神不濟,這應該是因為體內的傷勢作祟。
原本蕭默是需要靜養休息的,但這個時候卻是在進行著高強度的畫作修複,無論是精神還是體力都有些吃不消。
要不是因為秦陽的手段,還有血氣丹的大補,蕭默恐怕連走路都難,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十分難能可貴了。
如此一來,原本專業很強的蕭默,就不可能發揮出百分百的實力。
他的額頭上,已經是密密麻麻的汗水,精神也有些恍惚。
“嗯?”
而當秦陽看到蕭默做出一個動作的時候,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心想蕭默果然還是受到了某些東西的影響,而有了這一次的失誤。
當秦陽皺眉的時候,不遠處雖然在跟杜衡交談,卻不時關注著學生們考核的莊文海,同樣在此時此刻皺起了眉頭。
“嘖,這個修複畫作的學生,好像沒發現你的那些小動作呢。”
順著莊文海的目光看去,杜衡不由感慨了一句。
同時心中歎息,心想那個看起來很老實的學生,恐怕是通不過這一次的考核了。
原來這個時候的蕭默,正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夾起了一片畫作碎片,這也是他即將修複的最後一片。
精神有些不濟的蕭默,根本沒有發現其中的貓膩。
他覺得這就是一片普通的碎片,隻要將之粘上,就能完成考核了。
殊不知這正是莊文海暗中設置的障礙。
這枚碎片上的圖案,雖然跟整體畫作看起來絲絲入扣,卻並不屬於同一幅畫作。
這必須要極其小心謹慎,還需要極度敏銳的觀察力,才能看得出來。
這也是考驗古文物修複專業學生的其中一重考驗。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的蕭默,他應該能發現得了,最後就會將這枚碎片留在那裡,不會粘進整體的畫作之中,也就完成了這一次的考核。
可此時此刻,蕭默明顯忽略了這些細節,那碎片又偽裝得很是巧妙,這也是秦陽和莊文海歎息的原因。
“算了,既然來了,那就幫他一把吧!”
就在那邊莊文海皺眉,杜衡搖頭歎息,都認為蕭默這一次考核會失敗的時候,秦陽卻已經是喃喃出聲。
呼……
一股無形的精神念力劃過空氣,在沒有任何人注意到的情況下,直接來到了蕭默身前那副畫作所在之地。
在秦陽的心中,蕭默在籃球場上受傷,都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因此他必須得幫人幫到底。
精神念力無形無跡,卻在某些時候宛如實質,讓人防不勝防。
當蕭默剛剛夾起那張畫作碎片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自己手中的鑷子上,傳來一道極大的力量,讓得他大吃一驚。
嗤啦!
猝不及防之下,蕭默根本來不及鬆開鑷子,隻聽得一道破裂之聲傳來,讓得那邊的兩位前輩都不由愣了一下。
“哎喲!”
蕭默第一時間看到了被撕成兩半的畫作碎片,這讓得他忍不住叫了一聲,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那些還在進行考核的人倒是沒有過多關注,可是坐在下邊的一些學生,卻是微微搖了搖頭,替蕭默默了默哀。
因為他們都清楚地知道,這一次蕭默的考核算是徹底失敗了。
你這還沒有修複那幅畫作呢,反倒是將其中一枚畫作碎片給撕碎了,這如何跟莊教授交代?
身為古文物修複專業的研究生,講究的就是一個細致手穩,不僅要小心再小心,更要仔細再仔細。
任何一個細微的不謹慎,都會導致滿盤皆輸。
現在還隻是並不太珍貴的課堂道具而已。
如果到時候畢了業,真進入了某些重要部門,主持修複珍貴古文物的工作,再有這樣的失誤可怎麼辦?
他們都知道莊教授一向一絲不苟,尤其是涉及到專業領域更是油鹽不進。
如今蕭默在如此重要的一場專業考核之中,出現這麼重大的失誤,恐怕以後在莊教授心中的地位,都要一落千丈了。